日耀滿意地走了。

  還以坐著舒服的名義順走了露台上那一套奢華桌椅。

  至於桌上那套東華進口的高檔茶具，也沒被剩下。

  但黃懷玉對此並不反感。

  日耀是一位純粹的使徒，一位脫離了高級趣味的使徒。

  這種愛憎分明，極具可預測性的家夥，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河狸太忙了，托尼還沒有足夠的經驗。”

  熱帶花園裏，黃懷玉撫摸著永恒蜥蜴的大腦袋，對著渡鴉說道。

  “所以我打算讓你兼任共開聯的董事。”

  “大人對我如此信任，我必然粉身碎骨以報！”

  渡鴉雖然對此早有預料，但還是激動到單膝跪地。

  “我不需要你粉身碎骨。”

  黃懷玉笑道。

  “你一個凡人，粉身碎骨又有什麽意義？”

  “我需要的是你的專業技能！”

  他緩緩積聚神通力。

  渡鴉感覺首領變得越發高邈，仿佛如崇山峻嶺般無法觸及。

  “這幾年內，凡是參加共開聯董事會，你就當個啞巴，按照日耀的意思投票即可，別找存在感。”

  黃懷玉說道。

  他正通過肢體接觸，將燭九陰神通力緩緩灌入永恒體內。

  達到能級三高階後，他終於能補充異種回溯身體消耗的能源。

  “私下裏，你要和各個部門的關鍵人物還有中小股東搞好關係。”

  “不需要左右決策——這會影響我們和日耀的關係——隻要有情況時能讓他們通風報信即可。”

  渡鴉聞言，連連點頭。

  “你戴著我的名頭，想要和你套近乎的人會很多——金錢、榮譽、美女——凡人可享受的一切都會有人為你送上。”

  良久後，黃懷玉停下神通力輸送，突然對渡鴉說道。

  他這話聽得渡鴉悚然一驚。

  “大人請放心，我必然不為……”

  渡鴉急聲解釋，卻見黃懷玉連連擺手。

  “我說到的這些東西，你但收無忌不用上交，隻需知會河狸一聲即可。”

  黃懷玉走到渡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眾人執火耀燭龍，燭龍銜燭耀天下；執火者是我一人之公，也是你們眾人之私。”

  “不要踩線，一切好說。”

  ······

  數日後。

  七月三十一日，上午八點鍾。

  卡羅爾郊區，亞曆山大古城堡。

  階梯型、足以容納三百人的大會議室外，共同開采聯盟的諸位股東開始入場。

  總共兩百多位股東代表來自盤古山脈南北不同的國家和地區。

  與往常不同，此次他們在入場參會前都需要交出所有的電子設備。

  據總部工作人員解釋，這是為了防止情報流出，被競爭對手非法利用。

  當然，這種規則很難對所有人起效。

  譬如位高權重的羅納爾多男爵。

  他用一個眼神迫退了安檢人員，成功帶著手機入場。

  然後，男爵就發現，這裏已經被強電磁幹擾覆蓋，沒有任何設備能夠與外界聯係。

  “故弄玄虛……”

  羅納爾多嘀咕幾句，與已經入場的“自己人”們交換眼神，在第一排指定位置入座。

  半小時後，所有人入場就坐。

  共開聯CEO，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上主席台。

  他是本次股東大會的主持人。

  “接下來，是今日本次大會的提案表決環節。”

  一番流程過後，會議進入正題。

  “第一個要表決的預案——由羅納爾多男爵提出的，關於大股東及其一致行動人表決權縮小的提案。”

  所有人的神情都緊張起來。

  這時候，一張紙條被從下麵遞了上來。

  “咳咳。”

  CEO幹咳兩聲，改口道。

  “剛剛，董事長發動了特權，要求優先表決她的新預案。”

  這番話引發了一些騷動。

  “改變表決順序，這有什麽意義？”

  羅納爾多男爵心中浮起些不祥的念頭，但反複思量，都想不出日耀如何破局。

  這時候，一位所有人都麵生的男子，從後排起身，帶著一份文件走上主席台。

  這是個東華人，穿著東方風格的現代禮服。

  他下巴高揚著，氣質與在場其他的蔚藍人與岡瓦納人格格不入。

  “我代表日耀閣下，闡述她的議案。”

  渡鴉站上主席台，俯視著下方兩百多位資產遠超過自己的權貴。

  “關於共同開采聯盟定向增發百分之五股權的操作計劃。”

  議案的標題，讓大約三分之一的權貴們麵色驚變、交頭接耳。

  包括羅納爾多男爵。

  渡鴉的血燒了起來。

  作為一名資深情報官，他認識在場的很多人——財團高層、小國領導人、知名超凡者。

  但這些人不認識他。

  今日之後，一切都將不再相同。

  借燭九陰之光，他自芸芸眾生中被拔擢為龍。

  “……在這個計劃中，集團估價為六千億東華元……增發對象為神目島的統治者，燭九陰使徒旅者大人……”

  “鄙人，亦即是旅者大人派出的全權代表……”

  羅納爾多男爵在聽到“旅者”二字時，便心知不好。

  他滿手是汗，轉頭與自己的鐵杆同盟們一一對視，卻發現其中有一半轉開目光。

  【完了。】

  他對自己說道。

  不多時後，投票結果揭曉，結果不出所料。

  定向增發議案成功通過。

  羅納爾多男爵目光呆滯，往後靠倒在椅背。

  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全麵破產。

  相比於商界鬥爭中的反攻倒算，裏世界的失敗逼宮，伴隨的反噬更加劇烈。

  更何況，他的目標是一頭羽蛇。

  第二個議案——表決權限製案——緊接著進入表決。

  騎牆派總是不少的——很多並未被日耀遊說的股東都臨時改變態度。

  最後，包括提案人在內，竟沒有幾隻舉起的手臂。

  羅納爾多一派，還有幾位頑固分子，希冀於進行中的賬目清查能有所作為。

  但清醒者都知道，有旅者背書的日耀兄妹，必然已有應對。

  “股東大會的最後，由公司COO阿德裏安先生，對過去這段時間的業務作總結報告。”

  阿德裏安·弗朗哥——代號山嶽、“日耀”克裏斯蒂娜·弗朗哥的兄長、火獅安朱使徒——邁著大步，以得勝者的姿態走上主席台。

  “各位尊敬的股東……”

  他的聲音雄壯，譬如獅吼。

  此時，卡羅爾時間走到了中午十一點五十五分。

  即東華時間的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

  日耀雙手十指交叉，平放在小腹，緩緩靠入軟皮椅背。

  遙遠的呼喚穿越時空，將她的意識拽下。

  又一期舊日集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