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2年8月1日淩晨的舊日集會，黃懷玉是最後一個到的。

  當金銀輝光降臨，山嶽般的火紅在黑水虛空中無限蜿蜒的時候，正在高談闊論的宙斯話音一頓。

  奧林匹斯之主不得不承認，在兩年時間後，他再次回到了舊日吊車尾的寶座。

  在慣例的互相致意之前，黃懷玉與庫庫爾坎確認了眼神。

  【股東大會一切順利。】

  一個意料之中的好消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燭九陰身上。

  這是第一次，後者在閑聊階段，成為集會的中心。

  “宰相、帝國，沒想到都是你動的手……”

  宙斯看著黃懷玉，意味不明地說道。

  大約是驚訝、謹慎，帶著一絲酸溜。

  或許是想起了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的判斷，還有旅者那一聲誠懇的“閣下高見”，宙斯隱隱有些汗顏。

  “聽說女王親自上島，僅一次談判就與你達成了共識？”

  阿斯塔羅斯插言道。

  “好容易拿下的俘虜和戰艦，這就白白還了？”

  金發女神用疑惑的口吻發問。

  但誰都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要答案。

  九位舊日中，提豐最強，雅威最神秘，阿斯塔羅斯心眼最多。

  僅上半年來，噬神者的目標就轉移了三次。

  先是旅者，後來是提豐，最後又因為預期外的對賬事件，換成了庫庫爾坎。

  但現在回看，阿斯塔羅斯頗有些後悔。

  旅者的進步速度著實太快了。

  半年前還是“能再放兩年”的架勢，半年後已然尾大不掉。

  “蔚藍勢大，提豐閣下都要暫避，何況是我？”

  黃懷玉聞言，絲毫不以為忤，坦然承認。

  “隻是讓出了些身外之物，以和為貴嘛。”

  “嗤。”

  提豐抿嘴冷笑。

  在場舊日都不是蠢貨，能夠聽出旅者的言外之意。

  【我與蔚藍在神目島利益分配上已有共識，你們誰要來顛覆現有秩序，對上的可不光光是我。】

  【至於蔚藍和X局的刀硬不硬，你們看看惡業，心頭應該有數吧？】

  “好了，月蝕，收起這一套。”

  蚩尤抱臂嘲道。

  “這回是你最先。”

  從利益上說，凶神與噬神者衝突極少。

  但蚩尤最看不慣後者的行事風格。

  這與金扶搖本人身具東華血統，卻秉持“國際主義”意識形態有關。

  “明白了。”

  阿斯塔羅斯微笑回道，朝蚩尤屈膝一禮。

  “我的禮物與神目島相關。”

  “最近這段時間，我的人發掘出了一些小細節。”

  “他們詢問了許多從至福樂土撤出的員工，其中有多人表示，一位五月初被聘用的東華男性‘建國’表現出對女性的強大迷惑力。”

  “訛麵，旅者閣下，我說的對嗎？”

  說到這兒，她看向了黃懷玉。

  “你想要說什麽？”

  黃懷玉搖頭笑問。

  “我正在玩偵探扮演遊戲。”

  阿斯塔羅斯露出明媚爽朗的笑容，就像是油畫中的一抹陽光。

  “向各位通報，五月上旬，幾位關鍵人物的所在。”

  “滲透（柏步麗）人在奧斯迪亞，執行一單盜竊任務。”

  “千麵魔在東華，負責竊取某集團的商業機密。”

  阿斯塔羅斯眼波流轉。

  “我有充分的證據表明，噪音是旅者殺死的。”

  “這是我的禮物。”

  再一次，噬神者夫子施展出她借力打力、挑撥離間的功夫。

  神目島大戰落幕，共開聯遲早會因為開采準入和份額問題與旅者產生衝突。

  畢竟這份利益太大了。

  而噪音的命案，可以是很好的導火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羽蛇臉上。

  “嗯，非常感謝月蝕閣下為我揭開真相。”

  庫庫爾坎抖了抖羽毛，痛心疾首道。

  “不過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我們還提它幹嘛呢？”

  “噪音是一個平和善良的人，就像是我的親哥哥一樣，他一定不會希望我沉浸在他死去的仇恨之中……”

  黃懷玉忍不住皺了皺眉。

  上次和他開會的時候，噪音還是沒血緣的“親弟弟”，現在又成了親哥哥……

  “人生在世，還是要向前看啊！”

  庫庫爾坎語重心長道。

  眾目睽睽下，她硬是說了一堆狗屁，聽得諸位舊日大腦混亂。

  【MD，旅者和日耀搞了什麽PY交易？】

  宙斯摸著下巴想到。

  “沒有想到，您是如此寬宏大量之人。”

  阿斯塔羅斯回道。

  她揚了揚金色眉毛，意味深長地瞥了黃懷玉一眼。

  此時此刻，阿斯塔羅斯不知道這兩人具體發生了什麽。

  但有一點她可以確認——旅者這家夥在大局把控方麵的敏感程度，超過了預期。

  打贏了蔚藍軍隊和兩位惡業天王後，這位暫時占據了神目島、風頭正盛的後起之秀，不僅沒“飄”，反而飛快地為局勢減壓。

  她現在越發後悔了。

  “感謝月蝕閣下的推理。”

  黃懷玉說道。

  他這次第二個給出禮物。

  “有一個好消息想與大家通報。”

  “我通過定增進入了共開聯，成為了第四大股東。”

  話音落下，除去當事人和雅威，所有舊日都很驚訝。

  都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庫庫爾坎看著實在是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你替她把窟窿填了？”

  宙斯朝黃懷玉問道。

  但後者隻是笑而不語。

  旅者的右手邊是雅威。

  “我的禮物，是一組坐標。”

  雅威揚起頭，說道。

  “東經十二點五度，北緯四十一點八度，海拔負七百三十二米。”

  “這是我曾經最重要的實驗室。”

  他說到這兒，又陷入了沉默。

  “這個位置，和教廷很近啊。”

  宙斯第一個反應過來。

  雅威沒有回複。

  對於這份禮物，黃懷玉本能覺得有問題。

  這段時間幾次集會以來，他覺得右手邊這為雅威，與自己記憶中的那一位，越來越相似了。

  “輪到我了。”

  第四人，是庫庫爾坎。

  “你們或許也聽說過，岡瓦納西部大國布拉斯爾共和國的三大家族之一，桑托斯家族。”

  她的語氣玩味，其中暗藏血腥。

  “他們是共開聯目前的第三大股東。”

  “我沒想到的是，桑托斯們居然還是噬神者一脈。”

  “我更沒想到的是，他們現在都還與夫子有勾連。”

  庫庫爾坎的聲音冷了下來。

  她往常總是貪財逗逼的樣子，讓人忘了她也是一位舊日，是位居世界頂端的超凡者。

  “他們最好逃到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擁有大日尊位的羽蛇對著篝火說道。

  “否則，災厄很快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