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鍾後，暴怒端著調好的烈酒起身，在酒吧角落找了個沒人的桌子背對門口坐下。

  這樣，攝像頭隻能拍到他的後腦勺。

  而酒保趁著暫時沒有工作，找了個由頭躲入工具房。

  他向一個指定號碼發了一條空白短信，為此，對方將支付相當於一千東華元的報酬。

  十分鍾過去，一位衣著低調考究、樣貌尋常的中年男子走入酒吧。

  他在吧台處隨意點了一杯檸檬水，不動聲色地轉動目光，很快發現了坐在角落的暴怒。

  兩米的身高，一百二十公斤的體重；使徒的塊頭讓他格外醒目。

  然後，借著攝像頭轉動的空檔，此人信步走到角落，在暴怒背後坐下。

  不用轉身，使徒便能聽清身後之人的所有動作。

  “這酒勁道不行啊。”

  暴怒自言自語道，聲音正好足夠身邊人聽見。

  “那不如喝水？”

  來者回道。

  這是兩人的接頭暗號。

  “有辦法了嗎？”

  確認了對方身份，暴怒再不遮掩。

  “飛光並沒有危言聳聽；我們在埃特納這邊確實沒有足夠的技術能力處理你頸椎上的炸彈。”

  對方用東華語回道。

  這人看起來膚色微黑，是埃特納本地族裔，實際上卻是持有蔚藍身份的CIA特工。

  “行，那我們就沒有什麽可談的了。”

  暴怒聞言一口幹掉了半杯殘酒，冷硬說道。

  “不，請您稍安勿躁。”

  特工立刻挽回，額頭瞬間被冷汗浸濕。

  “我們在埃特納這邊的力量，確實對這枚炸彈無可奈何，但這並不代表我們沒有辦法解決它。”

  特工說完，聽到身後的椅子傳來被重物擠壓的聲音。

  這讓他心頭一鬆。

  “您想必也聽說過我國X機構的領袖之一，強大的‘女王’閣下的名號。”

  特工用敬畏的口吻說道。

  暴怒點頭。

  特工口中的“女王”指的是X機構中的次席指揮官，亦是封印有“莫瑞甘”遺蛻的能級三執事。

  莫瑞甘，傳說中達努神族的成員，掌管著戰爭、死亡、幻影的複仇之女神。

  “如果女王閣下親自出手，可以將您體內的爆炸物瞬間虛化為幻影，那樣它就再也傷不到您了。”

  特工說道。

  “那就讓你的女王趕緊過來！”

  暴怒徑直提出要求，毫不客氣。

  “女王閣下當然會過來，但此處距離蔚藍半個地球，需要時間。”

  特工說道。

  “半個地球？搭乘客機過來也就是十幾個小時，你們還有能超音速巡航的戰鬥機，這點距離算什麽？！”

  暴怒直接戳穿了托辭。

  “你最好別跟我玩這一套，否則我不能保證會不會下一個就捏死你！”

  牛魔低聲威脅道。

  他的話讓特工口舌一滯，感到邏輯錯亂。

  【明明體內有炸彈的是他，需要幫助的也是他，怎麽要被捏死的就是我了呢？】

  特工心中忍不住納悶。

  背靠蔚藍大樹，他在埃特納縱橫串聯，從來沒碰到過這種待遇。

  但作為專業人員，特工很快調整過來。

  “閣下既然如此豪爽，那我也直接說了。”

  “我和我背後的力量具備幫助你的能力和意願，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在那之前，我們需要你提供相應的價值。”

  他低頭抿了口檸檬汁，用杯沿遮住口型，快速說道。

  為了防止泄密，特工的話音輕得自己都不太聽得清，但他知道身後的超凡者絕對可以。

  “你需要繼續待在特處局的隊伍裏，為我們提供信息。”

  “遞交了投名狀之後，我方會立刻安排女王閣下東來，為您解下懸頭之劍。”

  玻璃杯被放回桌上，敲出清越叩響。

  “沒問題，但你們要滿足我額外三個小條件。”

  暴怒立刻回複，好似不用思考。

  “第一，我要三千萬東華元。”

  “這不是問題。”

  特工沒有討價還價。

  三千萬對於情報工作來說——尤其是針對東華特處局和二參的情報工作——可以說是很便宜的代價。

  “第二，我需要蔚藍的護照。”

  “當然，如果您需要，事成之後我們還可以安排飛機帶您離開埃特納，去任何一個您想去的國家。”

  這也在特工的權限之內。

  最後，暴怒咬著牙提出了第三個條件：“我還要你們替我搞掉一個人。”

  “誰？”

  這一次，特工挑了挑眉毛。

  “你們肯定聽過他的名字，斯坦恩就死在他的手下。”

  “旅者。”

  ······

  11月24日，下午。

  萊瑞安王城東區的海岸邊海鷗翔集，波光粼粼、一碧萬頃。

  正對浩瀚洋的濱海大道邊，坐落著各式小資情調的咖啡館和小酒吧。

  曾幾何時，此處遊人如織，每日在歡聲笑語中為王國貢獻出海量GDP。

  但現在桌椅空置，冷冷清清。

  黃懷玉正坐在一間咖啡館內，隔著落地玻璃窗，靜靜打量著對麵的風景。

  這兩日他沒有行動，相對休閑。

  相比於執事們，旅者是外部人員，權限較低。

  相比於夏台使徒，旅者不是罪犯，且與飛光有共戰尼爾的戰場交情。

  所以東華眾人中，他的自由度反而是最高的。

  十一月下旬，正是萊瑞安的酷暑，選一個地方吹冷氣是應有之意。

  但偌大城池，黃懷玉偏偏選在此處，並不是為了觀景。

  垂直於海岸線上，一條高出海麵數米的人造堤道朝前延伸兩百米。

  與它相接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埃特納王室大圖書館。

  黃懷玉抬眼望去，城堡形製、占地數百公頃的人造建築物巍峨聳立於海中，如同涉水休憩的巨獸。

  與王宮附近的王室機場不同，這座名勝古跡並非是填海造陸而成。

  相反，此處本是海岸上朝外突出的半島。

  在大圖書館落成後的千年裏，曆代多摩王室將整片半島挖開五米之深，這才有了此時護城河一般的兩百米長開闊水域。

  而這道天塹，也在千年前多摩七十二世近乎亡國的關頭，發揮了決定性作用。

  手機上，黃懷玉將王室大圖書館的全名輸入瀏覽器，輕易就得到的百萬條級別的信息。

  但這些信息都是淺白而雷同的。

  【大圖書館中收藏著多摩王室曆代保有的諸多珍品和古籍，同時還是整個南半球最為堅固的中古堡壘。

  圖書館擁有三層城牆，還有塔樓、甕城等防守設施，內部還有直通百米深地下水係的螺旋深水井。

  配上兩百米的護城河和狹窄堤道，當得起固若金湯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