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器時代之前，要憑借人力攻下有龍血騎士守衛的大圖書館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如今，圖書館失去了戰略要塞的功能，但作為全球裏世界最知名的大密藏之一，其防禦依然森嚴。

  隔著數百米的距離，黃懷玉目力足夠看清城牆上駐守的士兵樣貌。

  在城牆上高起的箭塔中，他甚至看到了改裝為俯射的雙聯裝固定機炮。

  這種玩意口徑數十毫米起步，通常用來防空，對上裝甲車都是屈才。

  除去黃金獅子尼爾，黃懷玉還真想不到有誰能頂著如此火力衝鋒。

  而這些由衛戍部隊操持的防線，不過是大圖書館防禦體係中的一層而已。

  外層城牆以內，多摩國王直屬的禁衛騎士常年在這駐紮有兩個十人小隊。

  此外，大圖書館內部，還有曆代王室搜羅的各種超凡機關和凶物作為補充。

  根據黃懷玉從國內情報渠道處購買的信息，大圖書館最核心處還有一層規模宏大的封印法陣，除了使用秘鑰進入，別無他法。

  【僅憑我個人想要潛入其中，可行性實在太低，還要從長計議。】

  黃懷玉觀察了半天後，默默想到。

  掏出手機，他打開賞金獵人協會APP的論壇。

  離開東華一個禮拜整，上麵又多了許多新帖子。

  【傳陸吾與天罰在長白山交手，陸吾稍占上風。】

  【蘇家射侯公子與大長老半年來首次會麵，水神家族內部矛盾緩和。】

  【爆！西川省的檮杌使徒‘鬥魔’發狂，在首府市郊屠了一個地下賭場，現在被西川省督逼入虢山，且戰且走。】

  黃懷玉點開一個個帖子，大致掃過。

  【蘇射侯能與清婉小姐和解，倒是一件好事。】

  經過偃武祭一夜，他發現蘇家的嫡長子女間，手腕能力有著不小的差距。

  雖然當日向他哭訴的並非本人，但是九尾狐設計的對話內容未必全然虛構。

  想到這，黃懷玉又略微思念起了卜依依。

  維爾夏宮的豪奢固然勝過北山莊園百倍，但是卻當不得一個家字。

  隻是自離開東華起，他使用的便是特處局的專供終端，不方便聯係家人。

  端起咖啡，黃懷玉輕呷一口，卻見到之前趕走的一隻蛾蚋（微小型多毛或鱗毛的雙翅目昆蟲）又飛到眼前，揮之不去。

  這玩意是滋擾性害蟲，雖然不咬人，但一身鱗毛看起來極惹人厭。

  【可惡的蟊蟲。】

  黃懷玉煩悶中不自覺地抬手驅趕，但掌風一過，原本生機勃勃的飛蟲卻突然全身僵直，落到了桌上。

  “死了？”

  他凝目看去，這蟲子果然已經是一具屍體。

  【這是？】

  黃懷玉心頭一驚，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剛剛發動了噬命——他本能性地抹除了一條生命的未來。

  當然，麵板上的同化率並未因此有任何變化。

  能級二之後，哪怕壯年凡人的生命對他而言也可忽略不計。

  但黃懷玉還是心頭凜然。

  蛾蠓雖小，但在毀滅級或戰爭級使徒麵前，凡人又能大到那兒去呢？

  使徒心神不定，APP也刷不下去，便放下手機，打算以碧海青空洗洗眼睛。

  此時，咖啡館玻璃櫥窗外，一對埃特納本地少女閑聊著結伴經過。

  沿街那邊的少女先看到了一窗之隔的黃懷玉，並明顯驚喜於後者清秀俊逸的異國麵容。

  順著她的目光，少女走在裏側的同伴也望了過來。

  正好與黃懷玉對視。

  這位少女五官精致，容色驚豔，一身小麥色肌膚細膩到反光。

  她梳著萊瑞安傳統的盤發長辮，上身穿著女式圓領襯衫，下身著一條黑色百褶裙。

  見到陌生男子看過來的目光，頓時故作自然地轉過眼神，臉頰卻難掩紅霞。

  天、海、美麗的少女，組成了難得的風景。

  黃懷玉感到煩躁的情緒消減不少。

  萊瑞安東區，女子往往有著與王國別處不同的溫婉和典雅。

  此處居民大部分是貴族後裔，雖然今日未必還得傳富貴，但家教家風方麵並沒有被放下。

  少女消失在櫥窗右側。

  黃懷玉長放眼量，遙遙注視著遠處的雄偉城堡。

  但不一會，他便聽到咖啡館門被推開，有腳步聲踏著固定節奏一路靠近。

  黃懷玉轉首望去，發現正是剛剛經過的少女，雙手抱著皮質書包，含羞帶怯地走到身邊。

  “公子，可以交換聯係方式嗎？”

  她用很生疏的東華語請道，用詞裏都是東華輸出的古裝劇痕跡。

  這種場景在萊瑞安不算稀罕——東華人的外貌在小國本就吃香，何況黃懷玉樣貌又是不俗。

  但黃懷玉並不打算接受。

  身為當代燭九陰，體液交換、男歡女愛，以及獲得更多交配權帶來的自我滿足，通通都是低級趣味。

  在裏世界，商品的範圍遠超普通人想象。

  對於不少走到生命後期的使徒而言，快感是維持生存的必須補劑。

  所謂“愛”也因此被解構。

  苯基乙胺、去甲腎上腺素、多巴胺、內啡肽、後葉加壓素……

  五個療程下來，全程體驗怦然心動、快樂、安全感、忠貞感一條龍。

  如此而已。

  “謝謝你，但我不久後就會離開埃特納。”

  黃懷玉溫言拒絕道。

  這讓少女明媚的笑顏驟然黯淡。

  “抱歉，冒昧打擾了。”

  她垂首致歉，突然探身往前，將一張小卡片塞在黃懷玉的咖啡杯下，然後轉身小跑著離開了咖啡館。

  就這簡單的動作，卻讓黃懷玉神色大變。

  剛剛兩人距離最近時不過一掌之隔，彼時，極為隱蔽的神通力波動被他隱約感知。

  【她身上的香水味，好熟悉……】

  他仔細思量，很快找到了關聯。

  【這種熱烈、放肆的花香，對了，我是在九尾身上聞到過！】

  黃懷玉雙目微眯，取出咖啡杯下的紙片。

  上麵寫著一行東華文字：小心NTR！

  【啥玩意？有人在追依依？】

  這是黃懷玉的第一反應。

  然後，他又意識到NTR在這個世界並沒有“寢取られ（NeToRaRe）”的意思。

  畢竟此世隻有瀛洲，沒有那個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國家。

  【這個NTR指的是拚音，牛頭人？】

  黃懷玉立刻聯想到了暫時的隊友——米諾陶諾斯使徒暴怒。

  【暴怒出賣了我們？】

  他並不認為九尾費這番力氣找到他隻是為了挑撥離間。

  暴怒橫豎就是個被逼聽命的罪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心中恨死了特處局。

  【但關鍵在於九尾為什麽要提醒我？】

  黃懷玉心中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