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初沒有說話，隻是倔強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

  仿佛這是她跟淩夜爵之間的一場博弈，隻要她贏了，他們還是可以回到過去的。

  淩夜爵無聲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視線從門口移到床上。

  這張床，他曾經跟葉初初一起躺過無數次，但現在，躺在那個位置上的女人不是她，她站在門口，反而像個看客。

  葉初初眼中乍現過一抹不可思議的濕潤。

  “還想繼續往下看，是嗎？”

  葉初初的瞳孔瞬間放大，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從眼眶裏麵流了出來，漸漸模糊住她的視線。

  他們接吻了……

  當著她的麵……

  她想起以前淩夜爵被吳芷萱困在淩家老宅的時候，她給他下藥，他寧願用碎玻璃片來割傷自己，也要靠著疼痛保持住清醒。

  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解釋，他跟吳芷萱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讓她不要擔心。

  盡管那個時候，他已經瀕臨毒發的邊緣了。

  可是現在呢？

  在他們共同生活的家裏，在這張他們共同躺過整整半年的床上，他正抱著另一個女人，親密擁吻。

  “葉初初，夠不夠？”

  淩夜爵停下來回頭看她，眼中迸發出無盡的惱恨。

  “夠了！”

  葉初初終於忍不住地出聲。

  她受不了了……

  再也受不了了……

  淩夜爵根本就不是為了向她解釋，才讓她來觀錦園的，而是為了給她一個死心去國外治病的借口。

  她可以繼續跟他強下去，但結果，他一定會真的跟聶雲曦發生關係。

  到時候，他們之間一樣無法回到過去。

  要論賭，她從來就賭不贏淩夜爵……

  聽到她的聲音，淩夜爵忽然間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

  他停下動作，回頭見到葉初初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你贏了，淩夜爵……我們分手吧，我死心了！”

  她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努力來挽回這段感情，卻仍舊抵不過眼前這錐心刺骨的一幕。

  她好累，她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淩夜爵猛然間一怔：“那美國……”

  “明天就去。”

  葉初初含著朦朧的淚眼打斷他。

  隻要能夠盡快地離開A市，去美國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

  “好。”淩夜爵從齒縫當中擠出聲音，“明天早上，我會讓向岩親自去醫院接你，葉初初，如果你是耍我的，你知道後果！”

  ……耍他？

  他以為在親眼目睹過他跟其他女人親密擁吻的畫麵之後，她還會再像過去一樣，那麽精力無限地繼續圍在他身邊嗎？

  她苦澀地笑笑，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一步一頓地走出了觀錦園。

  樓下很快傳來雕花大門被關上的聲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淩夜爵再也忍不住，“嘔”地一聲，捂著喉嚨劇烈地嘔吐起來。

  不是幹嘔，而是真吐。

  胃裏的食物殘渣以及胃液吐了滿滿一地，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刺鼻而又難聞的味道。

  “夜爵，你沒事吧？”

  聶雲曦急忙翻身下床，緊張而又關切地替他拍了拍背。

  她一靠近過來，淩夜爵頓時吐得更厲害了。

  恨不得將整個胃都給掏空，但還是抽出手來，一把推開了聶雲曦。

  聶雲曦一時不備，整個人都失重跌倒在了地上。

  她擰眉站起身來，剛要朝他靠近過去，猛然間想到什麽，腳步硬生生地頓住。

  他是因為她才會吐的……

  因為碰了她，碰了葉初初以外的女人，所以惡心到想吐。

  盡管他們根本就沒有做到最後那一步。

  隻是逢場作個戲而已，她真的有那麽令人厭惡嗎？

  聶雲曦想到剛才，就連接吻，他也隻是碰到了她的嘴唇，即便她脫到一絲不掛，都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初初對你已經死心了，你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可能性，夜爵，難道你真的要為了她，就徹底放棄掉自己的人生嗎？”

  她本來不想提的。

  可那種深切的屈辱跟羞恥感還是深深地包圍了她。

  在淩夜爵的心裏，她跟葉初初有著雲泥之別。

  但現在，那朵雲已經飄走了，讓這片泥土裏慢慢生根發芽出一絲希望。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淩夜爵麵前，輕聲道：“夜爵，接受檢查跟治療吧，好不好？我保證，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幫你解毒，以後，你再也不會感受到那種毒發時的痛苦了……”

  葉初初離開A市，意味著淩夜爵失去了一劑可以緩解疼痛的良藥。

  再加上距離四年的最後期限已經越來越近了，聶雲曦的心裏也越發焦慮擔憂起來。

  如果病毒藏身的位置不好，她怕時間不夠用。

  手腕驀地被人一把攥住，淩夜爵粗啞著呼吸，看她的眼神布滿猩紅與狠戾：“假裝上你一次，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就憑你，也想取代葉初初在我心目當中的位置嗎？給我滾出去，從今以後，不許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夜、夜爵……”

  “滾！”

  淩夜爵連人帶衣服，將聶雲曦轟出了房門外。

  而後鑽進浴室，一遍又一遍地開始洗澡。

  他覺得自己好髒，真的好髒……

  隻是碰了那個女人幾下，為什麽渾身上下都那麽難受，就連洗也洗不掉？

  他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足足洗了兩個多小時，直到身上的皮膚都被泡出褶皺，放在淋浴房外的手機也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