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首戰告捷
作者:甜水海      更新:2020-03-20 21:27      字數:2331
  聽說阿克美其特村的村民是塔吉克族人,屬於瓦罕塔吉克,是從阿富汗遷徙過來的。但是天冷下雨,氣溫隻有幾度,我們沒有看到房子外麵有人。

  想和花兒一起去找戴“庫勒塔”的塔吉克族美女們聊聊人生,聊聊理想,結果願望落空了。如果我們去隨意敲開一戶人家的門,結果出來的是位大叔,那會唐突得讓人想撞牆。

  新藏公路上也沒有一輛汽車經過,冷冷清清,顯得很詭異。

  離九點半天黑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倆傻傻坐在舞台上發呆,像兩尊塑像,看著舞台外麵淅淅瀝瀝的雨水。簷頭滴落的水珠,相同間隔地砸出聲響。

  時間似乎很漫長,我們永遠也坐不到盡頭。

  我把手伸過去搭在花兒的肩膀上,把她摟了過來。

  “花兒,累嗎?”我輕聲問。

  “不累”花兒搖著頭說。

  “騎了一百公裏緩上坡,還不累啊?”我說。

  “真的不累”花兒說。

  “要不,繼續往前翻過庫地達阪?”我問。

  “離庫地村還有好幾十公裏呢,那得走夜路。”花兒說。

  “要不現在無所事事”我說。

  “吃饢不?我拿給你。”花兒仰起頭來問我。

  “不吃”我堅決地說。

  “不餓嗎?”花兒說。

  “不餓,坐著看看下雨吧。”我說。

  “我煮點開水,泡點紅茶吧。”花兒說。

  “好啊,下雨天喝紅茶就是舒服。”我說。

  “在這裏紮帳篷,怕嗎?”花兒在用戶外氣爐燒水,我問。

  “怕啥?”花兒背著對著我問。

  “人生地不熟,還是少數民族的地方。”我說。

  “少數民族也是人嘛,又不是野獸。”花兒回頭瞄了我一眼說。

  “鹹蛋超人在此,不用怕。”我拍著胸膛說。

  “哈哈”花兒大笑,我也跟著笑起來。

  也許是因為下雨,再加上逆風,後麵的騎友沒有上來阿克美其特村,寬闊舞台成為僅有我們兩個表演者的天地。

  八月末,廣州的氣溫還是30多度,我們倆卻在阿克美其特村被寒冷的夜折磨的像狗一樣蜷縮著身體,熬過了一宿。

  新藏線上流行一首順口溜,它是這麽唱的,“行車新藏線,不亞蜀道難。庫地達阪險,猶似鬼門關;麻紮達阪尖,陡升五千三;黑卡達阪旋,九十九道彎。界山達阪彎,伸手可摸天。”。

  庫地達阪是我們騎行新藏線翻越的第一座達阪。達阪,是蒙古語的漢譯,意思是山口。當地流傳,庫地達阪是“連猴子都爬不上去的雪山”,山路異常陡峭,危機重重。

  早上,老天開眼,雨已經停下,風已經變小。花兒一早起來熬了一鍋小米粥作為早餐,趕走了一夜的寒冷和倦意。吃過早餐後,從阿克美其特村出發,繼續緩上坡,隨後坡度逐漸變陡。

  翻越庫地達阪的路上,沒有見到一個人,一輛車,仿佛這是專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星球。

  前方懸在半空中“之”字型的新藏公路盤山段,在山裏繞來繞去,從這個山腰盤到那個山腰,然後又鑽進另一個山腰,最後在高處消失不見,像神龍一樣見首不見尾,令人望而生畏。

  上山路沒有護欄,路麵被重車壓得稀巴爛,右手邊的懸崖下汽車殘骸隨處可見,讓人毛骨悚然。我們硬著頭皮,埋頭苦幹,往前爬坡,小心翼翼地握著車把,生怕車頭稍微歪了一點就往右衝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正當我們像狗一樣氣喘籲籲地爬坡時,一抬頭,K111海拔3295米的庫地達阪到了,比預想的時間要早。

  埋頭苦幹,有時候真是一個好辦法,無論是工作,還是旅行。

  站在庫地達阪,昆侖山深處吹過來陣陣寒意,我們趕緊把爬坡脫掉的衣服穿上。放眼達阪另一邊,新藏公路像遊蛇般緊緊攀附在昆侖山光禿荒蕪的山體上,在兩座山之間來來回回地折騰,就像兩個成年人在玩捆綁遊戲。

  “險”是庫地達阪的招牌。鬼門關一樣的庫地達阪,不但上山危險,而且下山更為危險。下山路,裏側是壁立千仞的絕壁,外側是萬丈深淵的懸崖。彎道由埡口一路滑到遠處的山腳,多到著實嚇了我們一跳。這段下坡就像在峽穀上走鋼絲,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沒有在這麽恐怖的山路上溜過坡,我和花兒隻好慢慢下行,刹車閘捏著死死不敢放。刹車刹到手麻,手關節僵硬。下到山底後,才鬆了一口氣。

  沿著葉爾羌河支流的支流哈拉斯坦河逆流而上,途中相遇一片唐古特白刺。正是秋季,白刺的果實紅滿枝頭,染紅了一片河灘。

  據說,唐古特白刺比銀杏樹的曆史還要早一萬年,堪稱神奇的不死植物。不到兩米的高度,但是它的根莖卻可以深入地下達到令人震驚的五十米。

  成熟的唐古特白刺果實,紅的像珍珠,藥用價值高,人們親切地稱之為“高原紅珍珠”。唐古特白刺這種能吃、顏值又高的紅色小果果,正是花兒的“菜”。雖然味道一般,但卻是騎行路上難得的野生水果。

  吃過白刺果,我們繼續騎行,緩上坡30公裏到K160海拔2950米的庫地村,我們找了一間旅館住下來,後麵陸續有騎友到來。

  庫地村,難能可貴的是有一片亭亭玉立的楊樹林和一行老歪粗柳樹。從此,直到將近1000公裏後的日鬆鄉深山裏,我們才再次看到了樹木。

  從葉城出發,前麵有111公裏連續上坡,後麵有30公裏的緩上坡,據說到了庫地村,女生基本上隻剩半條命了。花兒比想象中要頑強許多,騎到庫地村的時候,依然活力充沛,拉著我去吃村裏正在炭烤的香噴噴的烤串,慶祝翻過了庫地達阪。

  “花兒,別太興奮了,會高反的。”我提醒她。

  “高反是什麽樣子?”花兒問。

  “不知道,還沒試過。”我說。

  “啊呸,不能說‘還沒試過’。”花兒扭過頭來白了我一眼說。

  “好吧,我不想試。”我說。

  “在庫地達阪都沒事,現在當然也沒事啦。”花兒高興地說。

  “小心駛得萬年船,親。”我說。

  “就你事兒多”花兒佯裝生氣地說。

  “你是白刺果吃多了”我也沒好氣的懟回她。

  “是你說可以吃的”花兒說。

  “我錯了,我應該說那有毒,不能吃。”我說。

  花兒的小拳頭雨點般砸過來,我已經“高原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