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南疆出發
作者:甜水海      更新:2020-03-20 21:27      字數:2445
  解放軍在1950年進軍西藏阿裏後,長線運輸補給,翻越昆侖山和喀喇昆侖山成為頭疼的問題。剛開始靠人役使駱駝、犛牛等畜生馱運,但是路上傷亡慘重,急需修通一條公路。

  新藏線開始修建於1956年4月,提前一年半於1957年10月實現通車,是繼川藏線、青藏線後的第三條進藏公路。

  由於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加上年平均氣溫不到5度,空氣中氧氣含量平均隻有內地沿海的40%,行走新藏線的老司機把它叫做“鋪在天上的公路”。

  作家三毛曾經說過一句發人深省的話,“我來不及認真地年輕,待明白過來時,隻能選擇認真地老去。”。人生兜兜轉轉,當等到各方麵都合適的時候,所在意的東西可能早已不是原來喜歡的模樣,想做的事情早已沒有激情再去做。

  當我和花兒確定了要以騎自行車的方式行走國道219新藏線後,“說走就走”,不再拖延,為此立即籌備著裝備、物資、邊防證,以及自行車零部件的更換與調試這些前期的事情。

  騎自行車旅行,通常情況是一人一車一套裝備,誰也捆綁不了誰,這就導致很多情況下變成獨自旅行,這是個人主義可以達到頂峰的旅行方式。

  根據以往的教訓,邀約別人一起騎是一把雙刃劍,傷到別人的同時,也可能傷到自己。雖然也有“互相忍讓”這套社會中庸主義可以使用,但是長途騎行按照自己的節奏才是最舒適的方式。

  五百次的回眸未必有一次的“相遇”,更何況是臨時是找尋和自己的節奏一致的騎友,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騎行新藏線,我們沒有邀約其他人,也沒有加入其他隊伍,路上隨緣,在這個方麵比較“佛係”。

  雖然我們沒有邀約他人一起出發,但新藏線是一條新疆常規進出西藏的公路,路上會有邊防部隊和偶爾有過路的車輛。內地的路上,路人唯恐避你不及,但是在新藏線上,路人卻可能給予你幫助,他們會喊“加油”,甚至有些人會主動送一些水、幹糧,似乎新藏線上的人都自然而然地“抱團取暖”。

  甚至當你謙讓他人的幫助時,他們幾乎都說“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的話。那時候哪怕是塊石頭也會感到溫暖,然後自己偷偷轉身抹眼淚,或者趕快騎上自行車出發,怕他們看見自己眼中閃爍的淚光。

  我們辭職後,在八月末出發去新疆南部。之所以選擇八月末,是為了避開遊客比較多的旅遊旺季,且是雨季的七八月份。沿途有些臨時的住宿點,騎友太多可能沒地方住,隻能在野外搭帳篷。既然我們可以選擇,就不一窩蜂去擠七八月那座獨木橋,畢竟騎行新藏線不是趕赴高考。

  我們騎行新藏線,是從新疆南部的葉城縣開始,那裏是新藏線的起點。葉城,因葉爾羌河而得名,西依喀喇昆侖山脈,南傍昆侖山脈,北接開闊的葉爾羌綠洲,東連塔克拉瑪幹大沙漠。葉城是西漢時西域三十六國之一的西夜國,自古就是絲綢南路的重鎮,它曾有一個迷人的名字,飄沙。

  “雖千萬裏,吾往矣。”,這是騎友們出發時常說的一句話。我和花兒前後相跟著從新藏線零公裏處出發,心情有點激動,也有些許擔憂,這兩種情緒互相纏綿,像早晨的清風絲絲縷縷吹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新藏線攤開在我們麵前,唯有一路向前。

  葉城剛剛過去一場持續好幾天的大雨,這時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我想,騎到西藏阿裏的時候,應該還會是同樣的秋高氣爽,同樣的陽光明媚。腦海中總是有這樣一幅畫麵,天空藍的通透,低矮的白雲匍匐在草原上方,草原上成群牛羊在愉快地低頭吃草。藏族姑娘卓瑪用手指在嘴唇下方一嘬,吹出一聲尖厲的口哨,或揮使著烏爾朵,飛出小石子打在那些不守規矩的羊兒身上。白雲的尾巴翹在山尖,而遠處金字塔狀雪山腳下的紅牆金頂喇嘛寺廟傳來厚重悠揚的法螺聲。

  出城後不久,周圍就已是荒漠戈壁,路邊的礫岩就像新疆的切糕一樣平整。剛栽下用來防沙的小楊樹被修剪到精光,像一根根等著絲瓜苗攀附上去的竹竿。不知道,這些“竹竿”能否抵得住沙漠的折磨,從而在明年春天生根發芽,再而茁壯成長。

  在這塔克拉瑪幹沙漠的邊緣,沙漠依然很猖狂,已經侵擾到新藏公路,路麵上不僅堆積著沙子,不時還有流沙橫穿。也侵入少數民族的村莊,擠壓可憐菜園的生存地盤。隻有那沙山下河道邊的野生蘆葦叢和村民種植的向日葵田,顯得另類,欣欣向榮。

  適應了騎行,找準節奏後,感覺騎行是無比的自由,任我掌控,這是籠子的鳥兒體會不到,小區裏的寵物狗也體會不到,曾經困在格子間的我們更加體會不到。

  不知不覺,海拔在慢慢提升,不到50公裏,昆侖山的白色雪頂已遙遙在望。正騎的舒適有節奏,洋洋得意的時候,天空卻由陽光燦爛變得烏雲密布。

  “要下雨了,天氣變得真快。”騎在前麵的花兒,回過頭來跟我說。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我大聲喊著。

  “那我們就是海燕”花兒說。

  “飛向昆侖山的海燕”我說。

  “我看見天空很藍,就像你在我身邊的溫暖,生命有太多遺憾,人越長大越覺得孤單,我很想飛,多遠都不會累……”花兒哼起了周筆暢的《筆記》。

  葉城的雨季依依不舍,擠走了剛來的陽光,像做了虧心事一樣補償沙漠的這片邊緣。縱然有了雨季,但是對於這樣一片幹旱的土地,也隻是杯水車薪,萬物很難在短短的雨季裏完成生命曆程。

  冰冷陰雨伴隨我們騎到K62的柯克亞鄉。八月末的昆侖山冷風刮到臉生痛,到包子店買了幾隻烤包子塞進肚子,總算暖和了些許,然後冒雨繼續深入昆侖山。

  路上和放養的駱駝相遇,這些憨厚的生靈被稱為“沙漠之舟”,不知道下雨對於它們來說意味著什麽,附近山腳的黃綠色小草對於它們來說算不算已經是“豐衣足食”。

  我看到荒蕪的土地上,鵝卵石裸露,像西瓜一樣散在戈壁上。戈壁上並無草灘,或者水源,而空地中央卻矗立著一間卵石砌成的平房。平房遺世獨立,仿佛是一個與遠古通話的中轉站。

  從海拔1350米的葉城騎過來,連續爬100公裏緩上坡,海拔上升了1330米,下午七點騎到K100海拔2680米的阿克美其特村。

  阿克美其特村沒有提供住宿的旅店,得到村委會的允許後,我們在村委會對麵那個寬闊舞台搭建帳篷過夜。舞台上方有頂棚,晚上無懼下雨。隻是對於冷風,除了鑽進帳篷,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