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公主威武（9）

  ??金家的鑒金號在長安是老口碑了，當家人去世以後，接手的二夫人丁來喜更有能力，將生意做得蒸蒸日上。隻是金夫人有能力不代表下麵的繼任者也有能力。金家的大兒子金多福是先頭夫人所生，為人欠機敏，處理事情也很莽撞。之前的生意出過幾次意外，都是因他所起，金二夫人不知道幫他收拾了幾多回。所以原本定好要將生意全盤交接給大兒子的計劃，幾次拖延。

  ??金家老二也是大夫人所生，與他身形壯實的大哥不同，老二金多祿是個天生的病秧子，真正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體弱得需要常年吃藥，有點事情就會急得暈倒。

  ??老三金多壽才是金二夫人所出，從小就被送到少林習武，隻不過他的天賦沒有點在武力值上反而在做生意一道上頗有頭腦，這點是現在金家人都不知道的。金家的鑒金號默認的下一代繼承人是大少爺金多福，假使他日金多祿展現自己在做生意上的天賦，做其他生意還好說，如果仍在金家，兩相對比之下，怕是有爭權之禍，又要惹出一番波折。

  ??不提日後，且說眼下。眼下三個兒子為使金二夫人高興，好說歹說買下金二夫人相中已久的“金山”，豈知此“金山”非彼“金山”，金家為此賠上一大筆錢，先前為開拓店麵已經所耗不菲，買錯金山一事又被傳揚出去，債主紛紛上門，可謂是雪上加霜。金店資金周轉不開，陷入財政危機，眼看一大筆訂單就要因此擱置。危機中居然又出現了轉機。

  ??和昭陽交好的孫貴妃意外得知金家有兩個年輕公子還未娶妻，意圖為兩人牽線，而金家竟然也覺得娶公主是個解決困難的好辦法。這就有昭陽為躲避和親而去相見的事了。

  ??長安有那麽多的公子，孫貴妃怎麽就拉了一個商戶之子前來解圍呢？倒不是無人敢娶公主，卻是因為昭陽已經幾次明裏暗裏回絕了好幾戶人家了。韋貴妃推薦的昭陽看不上，韋貴妃沒推薦的昭陽也不感興趣。她想找一個經天緯地，文武全才如她阿耶者，可這天下男子有幾個比得上太宗皇帝？

  ??如今孫貴妃要拉一個年輕郎君救場都找不到人，隻能捉了眼下的金家應急，可事情的發展也是出乎她意料。昭陽不知為何鐵了心要假戲真做。

  ??這邊金多祿回到金家之後仍是渾渾噩噩，白日在宮裏，他一句話也說不上，隻能嗯嗯啊啊，看昭陽臉色行事。如今回過神來，卻覺出此事不對。

  ??金家人一直等到他到晚上，心中憂慮不安，此時看他神情有異，忙問他白日在宮中發生了什麽事，金多祿猶豫著把白日發生的都說出來。先是他和昭陽公主有舊怨，本來相看就要告吹，可剛要踏出宮門就又被宣了回去，結果事情急轉直下。昭陽含情脈脈，直言他們早有私情。宮中上至太妃下至宮人卻都神情晦澀，宣見結束，他就匆匆被人送出宮去了。

  ??大少爺金多祿還未察覺出事態的嚴重，樂嗬嗬道，“那不是好事，看來娶公主是板上釘釘了，隻是可憐二弟你了，昭陽公主脾氣那麽暴烈，身邊的侍女武功又那麽厲害，二弟，我擔心你的身子板扛不住啊。”

  ??金二夫人卻道，“這下糟了。多祿這件事不能應啊。”

  ??其他人問，“為什麽不能應？”

  ??金家大兒媳小玉也說，“咱們原本不就是去相看公主嗎？如今公主說她和二叔有情，事情不是提前了一步，哪裏不好嗎？”

  ??丁來喜神情焦灼，急得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哪裏都不好，原先咱們是去任公主挑的，這當然沒什麽問題。可現在是多祿他和公主私定終身啊。說是郎情妾意，實則暗通款曲。聖人有多寵愛公主，你們不是不知道吧。如今聖駕未回，就有人敢勾搭公主，你說聖人回來以後生不生氣，你說我急不急啊。”

  ??“啊！”眾人嚇了一大跳，膽顫心驚起來。

  ??“這可怎麽辦？”

  ??金太夫人慌裏慌張道，“那不然多祿趕緊進宮，和太妃說……就說沒有此事。”

  ??“不行。”金多壽馬上道，“在殿前默認是有意攀龍附鳳，如今反口，更是犯了欺君之罪。”

  ??金多祿終於察覺出哪裏不對頭，急道，“那怎麽辦？早知道當時就不承認了，如今就不會惹禍上身了。”

  ??他那時隻是覺得娶了公主，金家的危機就解除了，當時就糊裏糊塗地認了，完全沒意識到這件事背後還有更大的隱患。

  ??金二夫人眼見他急得臉都白了，忙說，“這也不怪你，當時那種情況又不是你的錯，你都騎虎難下的，昭陽公主既然那麽說了，你難道敢反駁嗎？就算不怕日後穿小鞋，也要擔心宮裏懷疑你對昭陽公主始亂終棄，那樣怕是更糟，聖人回來隻怕會要砍你的頭啊。”

  ??這下子左右為難，金家人愁眉苦臉。小玉雙手合十，祈求道，“老天保佑，希望聖人通情達理一些，不要真的砍二叔的頭。”

  ??金多祿身體本就不好，受不得刺激，此時驚懼太過，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金家又是一頓兵荒馬亂，延醫用藥忙活了大半個晚上，臨近天明，才算消停，困頓整晚之後，心中不由得都對昭陽生出一絲怨懟之心。

  ??當日事發生之時，幾個公主都不在宮中，後來還是通過宮裏各自的關係網知道的。一知道，就跟約好了似的，齊齊登上薑虞的門。未等坐下喝上幾口茶，吃幾塊點心，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交換信息。一個個滿麵紅光興致高昂，活像後世的吃瓜群眾。

  ??或許說，這就是古代的吃瓜群眾。畢竟昭陽這瓜是挺大的。

  ??倒不是說私定終身多麽惹人忌諱。這事放在公主身上隻能說是一段風流韻事了，她們就是好奇能讓眼高於頂的昭陽定終身的人那得是什麽樣的俊才啊。結果悄悄派人一打聽，金多祿？沒聽說過，這是長安哪一號人物？

  ??派去的人回，城中有名的金鋪，鑒金號的二公子。

  ??有什麽才幹？

  ??無甚才華。

  ??緊跟著又小心加了一句，身體不好，湯藥不離身的。

  ??薑虞看著座下的幾個姑娘，掩唇笑得好不歡暢，明晃晃地全是幸災樂禍。要麽說隻有你的敵人才最了解自己，昭陽那樣的人會喜歡上一個無甚才能的病秧子，她們是怎麽都不相信的。可事情還真就發生了，那裏麵必定有鬼。

  ??四公主川平就說，“等阿耶回來，肯定要罰她。”

  ??晉懷就捂著嘴吱吱笑。

  ??薑虞揉了下額角，滿心無奈。也就這點出息了，沒本事找人家不痛快，就指望著自己爹。可那是你們阿耶，也是人家昭陽阿耶好不啦。

  ??對昭陽估計是高舉輕放，隻是金家恐怕要受一點時間的折磨了。

  ??半夏和細辛隨侍在薑虞身側，看著薑虞幾次拿起茶杯卻隻是挨了下唇，可幾個公主在那裏說的開心，完全沒意識到主人家已經煩了。

  ??薑虞重重咳嗽一聲，引來二公主的關注，“大姐，你怎麽了？”

  ??薑虞笑道，“無事，許是天氣幹燥，嗓子有些癢。”

  ??清雲好心道，“我府上有新鮮的梨子和上好的川貝，我叫人給你送來啊。”

  ??“好啊，謝謝二妹。”薑虞又道，“二妹不要隻關心我，我瞧你好像有了身孕了，自己也要多注意一下啊。”

  ??“真的？”清雲驚喜道。他們夫妻倆先前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頭胎是個男孩子之後就一直再想生個女孩，這胎可來得真是時候。

  ??薑虞自然不是說假話，她還是懂那麽一點醫理的，穿越工作幹了這麽多年，總還是得有一些拿得出手的本事。當下就又招了府上的大夫來給清雲診脈。

  ??兩個小的的注意力也瞬間從昭陽的身上轉移到清雲的肚子。她們成婚時日還淺，未有子嗣，立馬就對清雲好奇起來。清雲此時此刻才真算是美滿得意，和剛才講閑話時完全不同。

  ??所以說，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麽還是樂此不疲地喜歡跟昭陽這個未出嫁的姑娘爭。

  ??確認過真是有孕之後，清雲就喜滋滋地離開了，準備回府上和駙馬說這個好消息。川平和晉懷也跟著告辭，她們又有了新的瓜，準備回去歪纏自己的駙馬。

  ??薑虞看她們樂滋滋地打道回府的模樣，突然心生感慨，昭陽想出這麽個主意，未嚐不是心裏也渴望有個自己的家。就好像這幾個底下的妹妹雖然有時候也和駙馬打打鬧鬧，但一提起駙馬和公主府就總是有話說的，這也是一種眷戀的方式。比起有時候連生父都看不到自己的皇宮，還是全心貫注著自己的家比較好吧。

  ??等到晚間，趙弘過來用飯，居然也提起了金家。薑虞狐疑，她可沒讓府上的人傳閑話，趙弘是哪裏聽來的。

  ??倒是趙弘未曾說起這事，而是說他這幾日跟羅大人走得近，看到了長安各家金號的看家本領，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鑒金號的金二夫人了，“她一眼就認出羅大人手上的佛塔是贗品了。”

  ??薑虞問道，“哪個羅大人？”

  ??趙弘道，“少府監的羅道遠羅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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