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眼神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報紙，最大版麵寫著《春運返鄉潮》，內容她沒怎麽看，但是版麵配上的照片，裏頭的人卻無與倫比的熟悉。

  芽芽激動了，從醫院出來後就急吼的想回家，急切的跟家裏分享她發現的瓜。

  半路上遇見了打扮得人模狗樣的聶上遊，芽芽問堂哥上哪裏去。

  聶上遊嘿嘿一笑？：“找你未來堂嫂去”

  經過幾個月的書信交流，他覺得好事應該近了。

  芽芽也是一喜，上遊哥這是跟城裏哪一位女同誌處對象了？

  聶上遊喜氣洋洋說：“也到時候了，媽這幾天還嘮叨，說我要再不娶娶媳婦，她就去死”

  “那大伯娘還挺為人著想”芽芽說：“要是我媽，她一般是讓人去死。”

  聶衛平比聶海生小三歲，他們家在本地絕已經是結婚比較晚的了。

  又吃到了一個瓜，芽芽感覺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了，急切的想要找人分享。

  聶上遊問堂妹去哪，聽說要去找王家村的王家小子，眼神閃過一絲琢磨打量，道自己的事不急，陪著芽芽走了一趟。

  王家媳婦，也就是陶美玲改嫁的事情附近幾個村都知道，她男人和小兒子接二連三的沒了，那時家家戶戶茶餘飯後都得說幾句。

  芽芽喊了幾聲，出來的是陶美玲。

  她看著出落得漂漂亮亮的芽芽，語氣卻很淡，瞧見王勝意出來也不說話。

  芽芽瞥了一眼，王勝意走出來的那屋就巴掌大，位置很奇怪，跟主屋隔得很遠，像是豬圈改造的。

  王勝意一臉鬱悶。

  剛才他在路上跟狗走被人罵了，說狗嚇著小孩。

  他大爺的，那條狗他又不認識，隻是並排走而已。

  芽芽笑得特別的大聲。

  有小孩再玩二腳踢，嚇了三人一跳。

  小孩咯咯的笑。

  王勝意罵：“這要是我兒子就得挨踢”

  小孩也是倔驢，一點也不服輸，“你踢啊”

  空氣裏充滿了火藥味，附近的小孩都聚集過來，路人也多看了幾眼。

  芽芽對小孩說：“那你喊他一聲爸啊”

  聶上遊觀察了好一會，瞅堂妹的表現，她相信兩個人沒啥，這才放心的去找莊雯麗。

  朱進就住附近的招待所裏，早就心癢難耐，騎上麵的虎虎生威的往鄉下跑。

  之前朱進開車送他們回來時跟老聶家打過照麵。

  芽芽一進門就喊：“媽，奶奶，王勝意來了”又喊：“朱進來了”

  老太太那屋傳來回音，“豬進來了就趕出去啊”

  朱進“......”

  其他人：“.......”

  葛天放笑眯眯的道了聲芽芽回來了啊，又說今年掃盲行動開始了，聶老太作為掃盲高級班成員，還幫忙編教材呢。

  芽芽驚喜的喊了聲‘奶奶，你真棒’

  另一個看著麵生的人趁機說：“老太太，您編的教材可以，比如這一句：不樣大小便，這學了知識，又宣傳了道理，很好很好。

  可是咱們得規範啊，這‘不樣’得寫成‘不讓’，是不是？”

  聶老太就問：“那你就說別人聽不聽得懂吧”

  來人為難了，聽得懂是一回事，但還是那句話，咱們得規範啊。

  聶老太年紀大又頑固，覺得這小輩在指責自己，不樂意了。

  芽芽小聲說：“奶奶，不想幹咱們就不幹，家裏人還不讓你操這心呢。”

  等送人出去的時候又客客氣氣的跟縣城下來管掃盲的工作人員說，她奶改，一定改。

  雖然這是義務幫忙，不拿一分錢的，但老太太就喜歡這份榮耀，要明年不給她奶派這活了，聶老太得嘔死。

  蔣文英掀開門簾快不走出來，熱情的把王勝意跟朱進往屋子裏請。

  “媽，你猜猜我在報紙上看見誰了”芽芽興匆匆的捂著報紙問。

  聶合作聽見動靜過來湊熱鬧，問：“不會是你自己吧”

  聶互助說：“應該是什麽領導人吧”

  她看見王勝意，下意識覺得臉頰疼。

  親爸當初那幾巴掌記憶猶新，於是悻悻的轉身回屋。

  “都！不！是！”芽芽興匆匆的說，這才發現她媽把屋子裏裏外外好像又全捯飭了一遍，炕桌上瓜子，點心都擺上了，完全是拿出過年時候的架勢去招待客人。

  蔣文英已經去抓了一隻雞，手裏拿著菜菜刀笑眯眯的說：“可得留家吃飯啊”

  芽芽也跑去灶房拿了碗，鹽巴。

  碗拿來接雞血，鹽巴等下要洗腸子。

  她悄聲問：“媽，咱晚上吃雞啊？”

  蔣文英道那必須的啊，說：“你帶朋友回來，那媽不得招待好了，給你掙麵子啊”

  說著笑眯眯的讓閨女把雞腳綁住，看了眼灶台，又去盛了三碗糖水蛋，跟閨女說：“芽芽，好好陪客人玩哈”

  芽芽說：“媽，你還沒有猜我在報紙上看見誰了。”

  氣氛已經拉到了一定高度了，芽芽正準備一口氣說出答案，王勝意嘴巴一快，“瞧見聶超勇了”

  芽芽想掐死王勝意，她的瓜不香了。

  蔣文英‘唉呀媽呀’的一聲，擦了擦手趕緊接過報紙。

  那張照片上，聶超勇背著個超大的尼龍袋站在江市火車站，鏡頭顯然給了他一個大的特寫。

  芽芽又說：“你們再猜，上遊哥怎麽了”

  王勝意賊笑著要開口，芽芽撲上去一口捂住他的嘴，嗷嗷叫：“上遊哥處對象了！”

  一口氣說完，她長籲了一口氣，總算是說了一個瓜了。

  蔣文英喝退閨女趕緊走開，沒瞧見人耳根子紅到脖子處，再捂下去沒氣了。

  朱進等蔣文英走出屋才悄聲說：“你媽，對你挺好的啊”

  該說不該說的，真比兄弟家那愛答不理的媽好多了。

  他知道，王勝意回家過年，給了家裏不少的過年費。

  芽芽驕傲的仰起頭來。

  王勝意喊大黃，擼著它出神。

  昨晚失眠得很厲害。

  大黃把爪子搭在王勝意腿上，他一樂，拿手壓。

  大黃抽出爪子蓋上。

  一人一狗玩起了你蓋我，我蓋你的遊戲。

  葛寶泉急吼吼進來喊：“海生回來了！我在村口瞧見了，是摩托車！”

  大夥呼啦啦的趕緊往外跑。

  誰家聽見呼嘯的聲音都得朝外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