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到老聶家耳朵裏就是：“小玉被人害死後才推到水裏，結果陰魂不散惹是生非，現在要掘棺挖出來曝曬。”

  傳話的人跟兄弟兩也算是發小，沒瞧見人有半分接收八卦的反應還有點失落，問“你們不怕啊？”

  聶衛平說：“早在以前，我奶騙芽芽說中秋節指著月亮會掉耳朵，而隔天大夥耳朵都好好地時候，就沒再信過了。”

  那位發小沉思，倒是有那麽一回事。

  在某年的中秋節後一天，老聶家的芽芽幾乎跟全村小孩都通了氣，說指著月亮耳朵不會被割走，放心吧，她實驗過的。

  他家裏也有淘氣的弟弟，父母還因為失去了恐嚇人乖巧的法寶而鬱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聶海生更是說：“有點腦想想都不會信”

  話音剛落，身後聶老太拄著拐杖快速走出來，“屍變啦？那還了得，當年我就說不能火葬，不能火葬，我們講究的就是落葉歸根！小玉那肯定是被燒得骨頭渣渣都不剩，心裏有氣！”

  發小瞧著淡定自若的兄弟兩，毅然決然的奔向了顯然更加聊得開的聶家老太，說自家奶奶也是這麽說的，都在屋門口掛鏡子了巴拉巴拉。

  蔣文英讓聶衛平去問問廖群星，等會是自己來吃飯還是跟同事一塊來。

  在她看來，準女婿都來了石頭村，無論如何是肯定會過來溜一趟的，末了還想叮囑兒子在菜園子摘點菜，轉念一想，還是自己去吧。

  小玉墓裏三層外三層全是人，

  土被翻新過。

  有人在他們之前先撬開了小玉墓。

  所有人第一想法，那就是有人拿走了什麽東西。

  從墳墓裏拿出來的隻有幾件下葬的衣物，一支平平無奇的鋼筆，一個布枕頭，一包草木灰。

  廖群星撚了撚布枕頭裏的東西，看著像是一種花瓣。

  都是些本入殮時的習俗，沒什麽奇怪的。

  廖群星看到了人群裏的老聶家。

  蔣文英喊了一聲，等人走近了以後撈起平時擦汗的幹淨毛巾就往人脖子上擦，邊擦邊要拉人回家喝水吃飯。

  所裏羨慕的瞧著廖群星未來的丈母娘。

  一提到吃飯，廖群星笑著說其他人都有事得回所裏，他一會也得趕緊回去。

  “群星啊，別給嬸兒省糧食，下回都到家裏來吃。”蔣文英招呼一幹小夥子。

  聶衛平心思比較細膩，敏銳察覺到大哥和廖群星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

  聶三牛也在裏頭看熱鬧，跟廖群星嘮嗑，“聽說現在家具供應還困難，得一年半載才能拿到？”

  廖群星‘嗯’了聲，“單位開具了結婚證明。拿戶口簿到家具城登記，付定金，一係列流程走下來得一年半左右吧”

  “這也太久”聶三牛道：“到時候我給你們小兩口打個櫃子，家裏給小紅子栽的紅鬆木，長得真不錯。”

  廖群星顯然也是頭一回聽說鄉下人家給待嫁閨女準備木料子家具。

  一提到木工，聶三牛紅光滿麵的打開了話匣子，說什麽都要拉廖群星去瞧。

  “這裏用不上你”所長是過來人，：“去吧，想要娶媳婦就得在丈母娘麵前討個巧。”

  所裏的兄弟不由分說的奪過了廖群星的鏟子鐵鍬。

  給互助做家具的樹是她一出生就栽下了，而給小紅子跟芽芽準備嫁妝的木料大致是芽芽六歲的時候栽的，長得也很快，現在已經枝繁葉茂。

  老聶家的人背著手滿意的瞧著給家裏姑娘們出嫁準備的木料。

  廖群星餘光看見一條蛇蜿蜒經過，忙喊‘有蛇，小心’

  老聶家的人先是一怔，隨後興奮的喊‘哪裏，哪裏’，聶三牛一個健步踩到蛇的七寸，瞧蛇的目光裏全是今晚加餐的快樂。

  覺得老聶家人膽子都肥的廖群星默默收回了想要挺身而出的腳。

  廖群星心裏怎麽都靜不下來。

  小玉就算不是火葬，那麽些年過去了也早就已經白骨森森，能夠找到的有用證據並不多。

  他看聶海生，後者一直跟著大家，話並不多。

  回到現場，同事招呼他過去。

  “發現了男人的鞋印，從鞋印來看並不是市麵上常見的樣式，隻要從石頭村裏排查，花上一些功夫，就能找到鞋印的主人，棺材裏究竟少了什麽東西，找到人或許就有答案。”

  廖群星想起離開時聶海生冷靜的雙眸，氣的一拍桌子，把同事放桌上的饅頭拍成了餅子。

  有人走進來喊他，說：“你要找的人，找見了。”

  在隔壁鎮子一個汙水橫流的小巷子裏，廖群星見到了當初收養小紅子的那一戶人家。

  屋裏人不多，瞧見他打量的眼神後就說：“我媳婦帶著孩子回娘家，家裏就我一個”

  他把長板凳上的衣服收起來，騰出來個地給廖群星坐，說：“你們是把小紅子抓了？”

  廖群星心裏微顫，“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話鋒一轉，“你怎麽肯定小紅子跟小玉的死有關係？”

  男人笑了笑，忽然問：“警察同誌，你知道跟兩條瘋狗住的是什麽感覺麽？”

  男人指了指腦袋，“小玉可不僅是傻的，她瘋起來的時候能要你的命”

  掏出一盒大前門，瞧見廖群星搖頭，男人自己點上一支。

  “小玉犯傻的時候沒事，發起瘋來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反反複複的發癲，說我們全家要給她投毒，半夜拿火燒我們全家腳板。

  她媽也不是個好人，進我們家後作威作福，利用那傻女威脅我媽，說要是讓她有一點不痛快，就叫那傻女害我全家”

  男人恨恨的咬著煙嘴。

  廖群星問：“你爸呢，跟黃梅什麽時候分開？”

  “分開？”男人含糊不清說：“等他意識到把兩個搞不定的人帶回家後找就晚了，外人隻看到那對母女寄人籬下。

  黃梅什麽事都做得出，我爸那時抓投機倒把在本地還有點名氣，怕她上單位攪合也沒敢收拾那母女兩，最後鎮不住了幹脆不回家，最慘的是我媽，身體本來就不好，後來小紅子回家後，沒幾年也死了”

  提到小紅子，男人眼神晃了晃，近乎神秘的的跟廖群星說：

  “小玉發瘋的時候。我們把她跟小紅子鎖在房間裏，等她打夠了出好氣了，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