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就是閑得發慌才會找事，幹脆買一台電視吧。

  李嶽山是死工資，但是每個月的工資都上交給劉秀珠持家，加上之前五百塊，還有劉秀珠做生意後也攢了一筆小錢，不至於買完電視機就喝西北風。

  以前沒想過要買電視機，也就沒留意過，到現場一瞧才知電視機有多脫銷。

  他們到時前頭已經有二十幾號人。

  商店經理親自發的號碼牌，問兩人買不買。

  劉秀珠問：“這次進的啥電視？”

  “熊貓牌，十四寸，四百八十”說話的時候，經理又分出去兩張。

  劉秀珠瞧了眼隊伍，毅然決然的跟芽芽說：“我們排”

  這年頭電視機是緊俏貨。，百貨公司上的貨少，一上架就賣空。

  存夠錢了還不管用，得有電視機票。

  電視機票很難得，因為供銷社或者商店的貨源少，很多廠子直接從生產電視機廠子預定，但是一個廠子兩三百號人，有時候就隻能拿到四五章電視機票。

  所以當李嶽山發現單位發的電視機票也不見了以後，帶著兒子找到百貨商店，一眼就瞧見人群裏挽著手說話的劉秀珠和芽芽。

  劉秀珠正跟芽芽說懷孕的時候便秘嚴重，數次懷疑兒子是不是在肚子裏吃屎了。

  芽芽則一本正經的表示，孕期增大的子宮就可能會占據盆腔體積較多，從而影響到正常的胃腸道的蠕動，李敬修不會吃屎。

  父子兩回家一趟抽了兩張板凳，帶上鋁飯盒，在路上順便買了幾個烤芋頭。

  到時那兩個人正認真的聽著同隊伍的人談為了買到一台電視機，家裏存了三年的錢，總算是能買上了。

  劉秀珠和芽芽唏噓不已。

  父子兩來了，把劉秀珠和芽芽換出去吃熱氣騰騰的烤芋頭。

  芽芽吃得慢，一個下肚已經沒有烤芋頭了。

  李敬修背著手，從背後傳過來一個還帶餘溫的，不一會劉秀珠湊過來貼著她悄悄也塞了一個，說：“你叔叔給的，阿姨吃飽了，給你吃啊。”話落還笑眯眯的打量，“長身體呢。”

  四個人輪番排隊，連飯都沒回家吃，就怕白排了買不到電視機。

  買電視機‘後門’把控很嚴格全程由著商店經理把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遇到特殊對象得由商業局局長批條子，所以隊伍很齊整。

  十四寸的黑白電視一到手，夫妻兩瞧見有人拿大花床單來扛電視才恍然大悟。

  最後還是李嶽山回去推了自行車，把電視機放在後座上推著回了家。

  那一條胡同裏住的都不是一般人，老李家算是第三戶買上電視機了，饒是如此一進胡同還是熱鬧了一把。

  今兒都沒回來吃飯，李奶奶一直站在門口，期間碰見了李嶽山回來推自行車才知孩子們給家裏買電視機了。

  她心裏凝重啊。

  電視機，那可是電視機，好幾百塊錢呢，她兒得看多少病人。

  芽芽喊‘奶奶’喊得熱情，還邊揚手招呼。

  李奶奶架不住火一樣的熱情，也舉著手回應了幾下。

  電視機一落地，找棍子安裝信號，調台拉，手轉天線啥的李嶽山摸索著來，也弄得像模像樣。

  他在外頭擺弄天線，芽芽就在屋裏吼。

  “叔，雪花啊”

  “叔，出畫麵了”

  “叔，別動，畫麵又被你整沒了！”

  胡同口的小孩都聚集在他們家門口，怕院子裏不言苟笑的老太太。

  李奶奶手揮了揮讓人進來，沒人敢動。

  芽芽恰好跑出來瞧見了，好奇的看著大小不一的孩子，說：“我奶奶讓你們進來看。”

  ‘謝謝奶奶！’孩子們嚎，一窩蜂的跑進去湊熱鬧。

  李奶奶進屋喊李老爺子。

  人正躺著聽收音機，聞言隻是哼了哼，道：“玩物喪誌，敗家。”

  李奶奶臉色下沉，李家小子家裏也有電視機，她記得可清楚，九寸紅梅牌，兩百八十塊，還是跟李老爺子拿的錢。

  側著身子聽見身後有動靜的李老爺子問媳婦翻什麽，等不到回話回頭看了一眼，老伴似是揣著什麽東西出去了。

  他喊了兩聲沒人回應。

  這耳聾的老太婆子！

  劉秀珠正倚著牆麵湊熱鬧就被李奶奶喊到了一遍，塞給她一個布包兒。

  裏頭是四百塊錢。

  “這是他的錢，該你們得。”李奶奶冷冷說完，轉身走得飛快。

  劉秀珠私底下找到丈夫，把錢給他看。

  “要不，你把媽和爸喊出來。”

  李嶽山不樂意，但媳婦的指令顯然很難違抗，到門前了還在賭氣不願意開口。

  跟來的芽芽扯著嗓子喊：“秀妮啊，出來看電視啊”

  秀妮是李奶奶的閨名。

  李奶奶其實很想看，那群孩子太煩了，她都聽不見聲音了，當然，她也不主動說。

  李奶奶開門看著芽芽，“喊誰。”

  芽芽：“我幫爺爺喊奶奶。”

  李嶽山幹咳一聲，“媽，看電視去吧。”

  李奶奶回頭瞥了眼靜靜不動的老伴兒。

  剛才芽芽一喊喊兩，這人還不動窩呢。

  人全走了，老爺子才一骨碌的爬起來，老伴居然棄他而去了？

  大晚上的看的《畫皮》

  詭異的音樂靜靜播放，鬼女側坐在鏡子前麵畫畫，音樂聲大響的時候，女鬼把自己頭摘下來放在桌子上梳頭，然後衣服連著皮扯下來，身上就是夜叉的身體，還女頭還對身子笑了笑。

  裏麵的鏡頭成功的占據了芽芽的頭腦，她一個給血肉模糊患者處理傷口都能麵不改色的詢問今兒食堂有沒有肉的人，給嚇壞了，還是李敬修給送了回去。

  一回到家，她就恭恭敬敬的請出自己的小零食放在門前的台階上，哆哆嗦嗦的去睡覺。

  她聽聶老太說過，可以拿自己喜歡的東西賄賂鬼神，那樣鬼神就能夠前來保佑。

  路過的王勝意瞧見了，大咧咧的把她上供的零食吃了，看著緊閉的大門輕聲笑，“不白吃，爺罩著你。”

  晚上，芽芽夢見一堆的小鬼跑過來嚇唬她，卻有個壯漢拎著流星虎目圓睜，一腳踢走一個小鬼，看她時忽然嬌羞的撓頭。

  “吃了你的東西，我就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