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不愧是聞仲的婢女，棋力不俗也。”勾陳撚子觀棋，這幾日他在府中養傷隻有和子鳶下棋消磨時間。

  ??子鳶眼神迷離，停手時總是發愣，“嗯？帝君說笑了，全仗帝君讓手而已。”

  ??“難為你了。”

  ??“啟稟帝君，聞天尊來了。”門將道。

  ??“他怎麽來了？”子鳶不知所措，生怕是聞仲來捉她回去。

  ??勾陳鎮定地問門將：“來了多少人？”

  ??“僅天尊一人，騎著墨麒麟。”

  ??勾陳微微一笑，安撫子鳶道：“無慮，你先回避讓我來應付。”

  ??子鳶邃先回避至子房，勾陳抖了抖袖子接見聞仲去了。

  ??無極赤霄宮人丁凋敝室大樓空，一股子死氣沉沉，勾陳轉到雷皇殿攀上禦座教人把兵部的折子呈上來，執筆批閱起來。

  ??聞仲在宮門外下騎，將由門吏領至大殿。聞仲入殿禮上拜道：“臣拜見勾陳上宮天皇大帝。”

  ??“仲弟多禮也。我終日窩在這偏遠赤霄打理兵務，還是隻有你這木頭記得我哩。”勾陳了嗬嗬道。

  ??殿上兵部幾位大仙一一拱手禮拜聞仲，然後各自公務去了。

  ??“兄長忒忙。”聞仲道，“看來弟叨擾得不是時候呀！”

  ??勾陳笑道：“大戰剛歇安排事後耳。”勾陳將簡帛合上又囑咐大力鬼王真君道，“愛卿下去照旨承辦，將副錄存檔送至北極中天。”料理得當勾陳方才掛筆，下來同聞仲一道信步閑庭去了。

  ??“泰山的事我都看在眼裏，天庭的一些閑言碎語還望你莫去上心。”勾陳道，他依舊在利用聞仲對他的信任，因為聞仲是真的將他當哥哥一樣看待。

  ??聞仲點點頭，說自己沒放在心上。

  ??勾陳又關心備至道：“你要好做修養劍傷之事，我們慢慢尋覓良方。”

  ??“嗯。”

  ??轉了半彎湖畔，聞仲還是按耐不住將歸墟的事給勾陳說了。勾陳聽聞歸墟遭遇佯裝驚詫，又化激憤做出一副要立馬上北極質問紫微的樣子。

  ??聞仲絲毫沒有察覺勾陳的演技，如此容易寄托真心的人能活到現在也多虧了太濁的寵愛。又走了幾步，枝頭寒鴉張喙，枯葉隨風，不遠處荒廢了七百年的“武順殿”貼著封條，“都天點將台”也長滿了雜草，九龍渾天儀下二十八位天王自刎，二十七個星君被斬首，現在天界提起當年東晉兵禍案仍是噤若寒蟬。

  ??“來走這邊吧，前些年我把武備局、水兵司、船舶司遷了，那半截就都封了。”勾陳道。

  ??聞仲瞧了瞧，“那東半截豈不是都封完了？白瞎了哥哥你這麽大宮殿，你這宮好像是五萬一千六百多畝吧？”

  ??“五萬一千六百六十四，起初翻修時我就給張道陵說用不著批那麽大，這下沒了兵權白白荒了三萬零九百畝。”

  ??三萬零九百畝宮殿，足可駐紮一支五萬人的軍隊。

  ??勾陳又道高處風嗖嗖的，於是和聞仲下了金閣，入內室拜茶。

  ??“噫？此處竟有殘局？”聞仲一看棋盤，來了興趣，“兄長的棋風可越來越像我了。”聞仲一屁股坐到子鳶位置上，隱隱嗅到了一股姑娘的胭脂味兒。

  ??“來來來嚐嚐雨前的龍井，去年江浙買的。”勾陳親自斟茶，又與聞仲隔盤對坐。

  ??聞仲看著棋局道：“老哥，昨日趙公明和呂嶽、羅宣等來看我了。”

  ??“你們是故舊同門嘛。”

  ??“他們說了些事兒。”

  ??“甚事兒？”勾陳吹著茶湯問道。

  ??聞仲敞亮道：“更始宴上政變擒紫微。”

  ??勾陳被茶水一嗆，湯撒了一案，“甚甚？甚？你在說什麽？”

  ??“政變，逼紫微交權，我率九宸監三界。”聞仲細品了口茶，說得風輕雲淡。

  ??勾陳一袖子搖關殿們，卸下簾幕。“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紫微的野心越來越大，我怕他會對玉帝不利。”

  ??“他敢弑君？”勾陳先搖頭，搖著搖著也不自信了，“他說不準真敢。”勾陳冥想：“果然不愧是太濁的親弟子，居然想到政變，虧自己煞費苦心攪亂天庭，隻要聞仲一政變天庭打成一鍋粥，豈不是大喜的好事？”

  ??“兄長？你怎麽看？”

  ??勾陳轉神，“哦...如此大事...可紫微有白蓮呀？”

  ??“皓翁有把握單挑紫微。”

  ??勾陳擺擺手，“不行，不行，皓翁連天魔手都接不了，他打不過紫微的。”

  ??聞仲幽幽道：“皓翁打不過，離鬼還打不過嗎？兄長別忘了皓翁是怎麽殺死赤靈的。”

  ??勾陳明白了，白發變青絲皓翁成離鬼，可與紫微一戰，“具細如何？”

  ??“五旗封宮，四劍彈定。”

  ??“時辰如何？”

  ??“大宴九日，隨時動手。”

  ??“把握如何？”

  ??聞仲茶杯一放：“截教同心，十成。”

  ??勾陳久久沒回話，心裏不知又在盤算甚。“可行！我率兵部支持你，真王和後土那裏事後由我來說服。”

  ??聞仲拱手道：“要的就是哥哥這般支持！”

  ??聞仲敲定計謀，邃與勾陳辭別，回玉樞府正是次日傍晚。趙公明和三霄昨兒就在雷部過的夜，於是剛好等聞仲回來。他們依計行事用血引術將九件神器取出交到趙公明手中，約定聞仲持折扇赴宴，開扇便起事。

  ??“哈哈！還是你們這個天尊會折騰。”勾陳仰天大笑，“他居然想政變？”

  ??子鳶從側房走出，“他就是想保護大家而已。”

  ??“無論怎樣，隻要北極和雷部真正開戰，我們的大業就又近一步了。”勾陳目光堅定，仿佛他的大業就在觸手可及的眼前，聞仲終於邁出了這一步，天庭鷸蚌相爭正是太濁羞辱道家的“陰策”。

  ??“大業？”子鳶冷笑了一聲，“還有大業嗎？”

  ??“當然有。”勾陳回頭看了一眼子鳶，眼神中充滿自信。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餡餅卻從天上來。勾陳正唯恐天庭不亂，聞仲走後勾陳教子鳶府中閑修，他要提前一天去北極。

  ??聞仲始終是選擇信任，但他的這份信任，最終會傷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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