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那我們就先歸府邸，後日在北極照麵。”

  ??“嗯。還請師兄轉告知情同門，務必嚴守口風切不可走漏了風聲。”聞仲對趙公明道。

  ??趙公明拱手道：“此次起事如履刀尖，某定遵天尊令旨。”

  ??“吾等姐妹嚴守天尊令旨！”三霄齊道，“甘與天尊進退生死！”

  ??皓翁讚歎道：“三霄師妹巾幗不讓須眉，黃河陣中雄姿猶在。”

  ??送走了趙公明，聞仲呆坐在禦座上，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憂心忡忡，他擔心的不是政變而是失蹤的林墨雪。

  ??林女不在聞仲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或許這就是悵然若失的感覺，經曆了大生大死過後聞仲漸漸覺得什麽得道成仙都比不得與真心相愛的人在一起快樂。聞仲掐指頭算三十二年了，如果政變成事自己監攝三界後，那時又該把林女放到怎樣的位置...

  ??“天尊。”皓翁送客回來，“送走了，您要不歇歇罷。”

  ??“林仙子有消息了嗎？”

  ??“回天尊這幾日不是忙著辦要務去了嗎。既然林仙子沒下界應當沒多大差池。”皓翁答道。

  ??“嗯。好罷。”聞仲也沒辦法，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現在大事棘手也隻有先分個輕重緩急了。

  ??“皓翁。”聞仲默了半晌。

  ??“甚事兒？”

  ??“你多久沒回過不周山了？”

  ??皓翁皺眉算算道：“帝俊在位時得六萬八千多年了罷？反正那事之後就再沒回去過。”

  ??“事成之後，我陪你回去看看吧。”

  ??皓翁笑了笑：“有甚看的，該死不該死的都死了，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咯！”

  ??“你還想羲和嗎？陽君知不知道是你擋了後羿的射日神箭？”

  ??“天尊...你是怎麽了？”

  ??“沒怎麽。”

  ??“陳年往事，咱不是說好了不提了嗎？”

  ??聞仲撇撇嘴，他什麽都不能為皓翁做卻似孩子一樣被他照顧了一輩子。有時候聞仲真想自己變成一個俗世的凡人，不必承擔太多責任亦不必償還恩情。愛憎隨心，快意江湖。

  ??聞仲倒在禦座上，閉眼睛躺著。

  ??皓翁把道袍脫來給聞仲蓋上，喚退了眾神，掩上雷霆殿大門，巡查諸司去了。

  ??一連六個月的戰事雷部耽擱了不少公務，尤其是雷司幾乎停工；前幾日剛班師回府又因戰死了八位雷神和五位天王，雷部運轉亟需調整，這幾日皓翁主謀政變之餘還要調控雷部，真是操碎了心。

  ??巡至雷司時皓翁正瞧見個遊手好閑的，於是上前捉住道：“老二，看樣子悠閑地很喲，南方雷數夠了嗎？”

  ??“誒皓翁輕點兒。”辛環一副無賴樣，“這不才行雷回來嗎？”

  ??“你這潑皮，那袁角、趙江他們怎麽沒回來？”皓翁揪著辛環胳膊道，“你這廝準是差他們去幹活兒，自己不知道溜哪兒去偷懶去了。”

  ??“嘿嘿...”辛環求饒道，“皓翁明鑒，打個雷嘛哪兒需要我辛天君出馬呢？我猴子不是不見了嗎？這倆天遍山找了也沒找見。”

  ??“哼！我看呀是偷吃了天尊的橘子毒死了。”皓翁吹胡子道，“哼找猴子，一天沒正經。喏，你把這個甘草霜給律法司送去，然後去雷霆殿當值！”

  ??“給他送藥，得了唄我的皓翁，我巴不得他多躺三天。”辛環嘴撅老高，轉身就想跑。

  ??皓翁回手揪住辛環耳朵道：“你這小子，簡直是個混賬東西！人家律法司紅門前獨當赤靈，你有那個魄力嗎？皆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瞧你那副目中無人的德行！”

  ??“誒誒！好！皓翁我錯了，您先放手。”辛環揉揉耳朵，“好，我去送，我去送。”

  ??皓翁搖搖頭，在他眼裏似乎雷部裏都是需要照顧孩子。

  ??辛環確覺自己不該太放肆，律令在泰山意欲成仁之舉，著實有雷部的血性；素日裏雖然被他“處處刁難”，但大是大非麵前律令卻是他們這夥兒裏最沉著冷靜的人。

  ??律令中了輕微的毒火，在清虛洞躺了四日將火氣瀉下，然後又轉到玄館調養。律令火氣雖退，但被毒火侵損處要及時抹上膏藥。

  ??律令正觀書，看的《商君書》，曾經商鞅看中律令剛正不阿的秉***拜之往九天司法監做個二十四法司神君首座，天師級，律令婉拒。

  ??“律法司。方便否。”門外嬌聲輕問。

  ??律令忙答曰：“方便，請進！”

  ??趙萱今日穿了身雲白襦裙，氅衣上紋著瑞獸白澤，頭飾上插了一隻飛雀素金珠釵，係著一條棗紅色海棠花紋絲帶。墨眉如柳、明眸如水，臉上薄薄的妝，兩頰淡淡殷紅，豆沙色的唇彩中間一絲月光白；拿著一把雙蝶團扇。正是：辰時初雨未時停，又有清風逐流雲。

  ??“趙雨神？你？”律令一臉茫然，他從來都隻見過趙萱粗衣麻裹，在雨司罵罵咧咧渾無女兒家模樣。

  ??“我？我哪兒沒弄好嗎？”趙萱趕忙理了理頭發，小小慌張後看著律令。

  ??律令咽了咽口水道：“沒...沒。皆好，趙司君請裏屋坐。”

  ??趙萱走進律令臥房，明亮的燭火將她的胭脂照得更豔，一股淡香瞬間彌漫進律令心神裏。

  ??“啷個哩個啷...”混子辛環哼著曲兒正往玄館來，走到側窗時，聽見了趙萱和律令在裏屋嬉笑，於是躲在了門背後。

  ??趙萱今日的裝束讓律令傾心，他本是善於隱藏情感的人，但兩情相悅的眼神很難偽裝。

  ??“律大哥，聽說你在泰山挺身而出直麵炎皇赤靈？”

  ??律令笑道：“是弟兄們謬傳了，我不過是守在紅門，要是皓翁不來還走不過那魔頭三招呢。”

  ??“嗯...”趙萱似怕冷場，又問道：“律大哥，我有小問。”

  ??“但說無妨。”

  ??“你為何滴酒不沾呢？”

  ??律令想了下，暢言道：“周穆王時，我本是個山野村夫，時年少氣盛嗜酒如命，為飲酒不惜偷賣家當。天長日久生計窘迫，又逢大旱家無存糧於是餓死了妻兒，走投無路時懸梁自盡了。”

  ??“原來如此...”

  ??“辛得天尊度化，讓我這吊死鬼成天君。”律令道，“想起生前有負妻兒悔恨莫及，於是發誓此生不沾滴酒。”

  ??“律大哥恕罪，讓你想起了傷心往事。”

  ??律令笑曰：“無妨，但願此生再無遺憾。”

  ??趙萱遮羞笑道，不知道律令是否在暗示自己...“律大哥我來給你擦擦藥罷！”

  ??“不必不必...”

  ??“來嘛...”趙萱尋摸來見底的甘草霜，正要給律令上藥。

  ??“啪啪...”辛環袖子裏的甘草爽落地上。

  ??律令側身道：“哪位？”

  ??辛環撿起藥霜，撅嘴走進來，“我，送藥。”

  ??“原來是辛天君。”律令起身拱手道。

  ??辛環卻不買賬連禮都沒還便道：“嗬，律法司真是好人緣，原來早有知己送藥來了。”

  ??“辛老二？你胡說什麽？什麽知己？”趙萱臉頰更紅了。

  ??辛環見趙萱害羞，更窩火，“紅顏知己呀？難道不是嗎？瞧我這不早不晚，怕是打擾二位幽會撩情了吧？”

  ??律令惶恐道：“辛天君切勿胡言！此乃雷部，若叫天尊聽見恐生誤會。”

  ??“既然是誤會，律法司慌什麽？”

  ??趙萱道：“辛環？你沒事兒發什麽神經？我和律大哥撩情？”

  ??“哼！難道不是嗎？”辛環越是在意越是嘴硬。

  ??“嗬...就算是又怎麽樣？我本來就一直仰慕律大哥，你看不慣你告皓翁、告天尊去，別再我麵前撒野！”趙萱道。

  ??“我可不敢，從來隻有律法司告咱，咱哪兒敢告律法司？”

  ??律令羞愧難當，連連搖頭，“趙司君你也莫說氣話，我們同門之間...”

  ??“嗬...還同門之間...同門之間聊以互慰是吧。”辛環撇著頭，沒一副好臉色。

  ??律令道：“辛天君莫再胡言亂語！我與趙司君...”

  ??“是我和律法司本就在私會。”律令話未畢，趙萱一步上前抱著律令的細腰，臉兒對臉兒貼上朱唇，教律令措手不及，教辛環心碎到底。

  ??“趙萱你...”辛環還記得她師傅屏翳帶她來雷部時青澀的麵孔，那時辛環叫她“趙小雨”，還經常去後山采野花送給她，一千多年了。辛環轉身就離開了，將藥霜放在桌上，事態爛得突然，讓辛環顯得有些木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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