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白薇再次來到了煉器堂。

  這一次，夜璃依舊在打造靈器，身上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往靈器中注入。顯然，他的身體再次出現了疲憊和靈力耗損嚴重的狀態。

  他雙眸無神，形態潦倒，再加上披散的頭發和隨意而不修邊幅的穿衣，在暗黑一片，唯有靈光的煉器堂就好像一隻鬼。

  白薇上前，手指微動，用靈力點燃了那落滿灰塵的燭台。

  直到燈火亮起，夜璃才反應過來有人來了。

  他在看見白薇的一瞬間，頓時就怒了。直接動手打掉了手中的靈器，那半成品的靈氣再次淪落成為一對破銅爛鐵。

  他眉宇之中，盡是戾氣，配上那一半凹凸不平的臉，就好像是一隻想要殺人奪舍的餓鬼：“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來煉器堂嗎？我不收弟子，更不會收女弟子，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這一次，他的態度比起上一次更加強烈。

  白薇看著暴露的夜璃，心情十分平靜。

  若是平時有人敢對她白薇說這樣的字，她一定會打爆那人的頭。

  可眼前的夜璃……除卻可憐和同情，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夜璃看著白薇站在那裏，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不再多說，直接甩袖想要自己離開煉器堂。

  白薇站在原地，淡淡道：“夜璃先生，您應該是很愛謝雯的吧？”

  夜璃一愣，整個人僵在原地，可片刻之後，再次暴怒：“愛她？我一點也不愛她。我對她，隻有恨，隻有恨。隻要找到她，我一定親手殺了她！”

  白薇淡淡道：“人可以說話，並不是用來發泄戾氣，說違心之話的。人之所以能夠說話，應該用來表達真心。”

  夜璃看著白薇，眸色又是一沉，惡狠狠道：“真心，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就是真心。丹藥，靈器，實力，哪一個都比真心來的誘人。你現在我麵前談真心，是想說你對我有真心？別搞笑了。你以為你說這些話，我就會手下你嗎？別做夢了。”

  這一刻，除卻方才的憤怒，眼中的鄙夷也到達了極致。

  “這裏是煉器堂，是我的地盤。該滾出去的人是你，你若是想變現在離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靈力，在指尖躍動。

  那雙一邊被毀，一邊完好的臉上帶著滔天的殺意。

  顯然，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動手殺人了。

  白薇揚眉淡淡道：“夜璃先生，你想多了，我不過見過你兩次，何來真心。你之所以這般憤怒，不過是一個日日來尋你，天天纏著你，告訴你她是真心喜歡你的女子，她為了一件靈器最終選擇了背叛你，你無法接受罷了。而且，你也舍不得忘記。”

  這話一出，夜璃的腦海中浮現了那些讓他痛不欲生的畫麵。

  一幕幕，一場場，無時無刻的不在腦中盤旋，折磨著他，每一日。

  可最可恨，最可悲，最無奈的是自己的軟弱，自己竟然不願意將這些記憶徹底抹去。

  “你該死！”

  夜璃終於忍無可忍了，手中的靈力化作數把長劍，順勢對著白薇丟了過去。

  白薇這一次早就有所防備，她今日出現就是為了激怒麵前的人，讓他清清楚楚的想起過去的種種，這種欠揍的行為，被打算是意料之中。

  自然，也可以輕鬆的閃避了攻擊。

  這一次因為靈力過度虛耗，夜璃的攻擊不甚強橫，白薇毫發無損。

  夜璃見自己的靈法沒有打中白薇，便又想動手，可白薇卻先一步出手：“謝雯真是太可悲了，你竟然連是不是她都無法認出，還將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了她的頭上。這背信忘義，其師滅祖的名聲，恐怕會跟隨她，直到進入墳墓之中。”

  這話一出，夜璃手中的靈力仿佛被大水澆滅的火花，瞬間消失不見。

  可他反應過來之後，又是一陣怒吼和咆哮：“你知道什麽？你不過是玄雲宗剛來的新弟子，你怎會知道她的事情？她背叛我，傷害同門，毀掉整個煉器堂，是我親眼所見，如何有假？”

  白薇淡淡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話落，白薇微微抬手，一個靈力幻化的靈鏡出現在夜璃麵前。

  這畫麵上的場景，便是今日她在施然記憶中看見的。

  畫麵中，謝雯拿著匕首離開了煉器堂，煉器堂的火光也越來越大。

  夜璃伸手指著畫麵上的女人，惡狠狠的道：“蛇蠍女人，你這個蛇蠍女人，我一定會找到你，將你碎屍萬段！”

  白薇看著癲狂的夜璃，心中又是微微一寒。

  愛情？

  確實，在人生的大多數時候，愛情都是那般的讓人絕望，讓人痛苦，讓人變得瘋狂，一葉障目，甚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的眸色漸漸變冷，語調也跟著冷了下來：“所以，夜璃先生您是到現在依然還覺得這人就是謝雯？”

  夜璃的眼睛幾乎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靈鏡，惡狠狠道：“她即便是化作灰燼，我也記得。”

  白薇斂眉，眸色更是冷了好幾分。

  她遲疑一下，再次動手幻化出一個靈鏡。

  畫麵中，謝雯正靠在一棵大樹下休息，而她的腿上，鮮血直流。

  她身邊一個女弟子有些關切的說道：“雯雯，你為何那般拚命， 嚇死我了。若是再晚一點，你的腿可是要被那利齒虎咬斷了。”

  謝雯笑的十分燦爛：“沒事，沒事，都是小事。這利齒虎的虎牙極其難得，錯過了，那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拿到。”

  那女子一臉無語：“別人三要素都是為了得到妖獸內丹，你三妖獸竟然想要在曆史虎的虎牙，它到底有什麽用啊？”

  謝雯笑的十分燦爛，對著同伴露出一個調皮搗蛋的笑容道：“就不告訴你。”

  那女子倒是也沒生氣，似乎是已經習以為常：“不說就拉倒，不過你腿上這傷，還傷到了骨頭，即便是用了極品歸元丹也得好幾日才能好全吧。方才我都看見你的骨頭了，定然很疼。你一個女孩子，我得注意點，萬一腿上留了疤痕，你喜歡的男子嫌棄你，看你怎麽辦？”

  謝雯一臉驕傲：“我喜歡的男子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子，所以一定不會嫌棄我的……”

  那女子一臉揶揄：“是、是、是……”

  她似乎還要說話，那女子抬眸看向這個方向。而謝雯也是如此，抬眸看向了這個方向，揚唇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陽光而溫暖。

  靈鏡中下一秒就挪到了一白色的衣擺和鞋上，中就傳來了施然有些靦腆的聲音：“兩位師姐好。”

  兩人也溫聲笑道：“師弟好。”

  ……

  因為施然說他感覺當時的謝雯與從前不太一樣，白薇便想要看看他記憶中謝雯到底是什麽樣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段記憶，施然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在什麽時候。她十分費勁的尋到了那個當時與謝雯談話的女弟子……

  白薇看著眼睛無法從那靈鏡上挪開的夜璃淡淡道：“你可知這件事發生在多久之前？夜間是就發生在煉器堂爆炸的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