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難得是個陰天。

  整個天空灰蒙蒙的，似蒙了一層薄薄的淺灰色的幕布。

  偶有涼爽宜人的風從東邊吹來，拂去人們心頭的燥意，令人心曠神怡倍感舒適。

  用過早膳，又泡了壺茶慢悠悠地喝完，唐寧正準備開始幹活，夜若蘭便領著幾個侍女裝扮的人出現在花廳門口。

  “寧姑娘，你這會兒不忙吧？”夜若蘭淺笑盈然，跨過門檻朝她施施然走近。

  “你快幫我看看，這些衣裳哪些比較不錯。我昨兒個挑了整整一天，到最後眼睛都挑花了，也沒能拿定主意。”

  有了前車之鑒，這回，唐寧沒敢輕易應承。

  她瞅了瞅侍女們捧著的托盤裏疊放整齊的衣物，眸子裏沒有一絲波瀾。

  “我眼光一向不好，最不擅長的便是挑選衣物。我覺著，你與其讓我幫你看，倒不妨讓你兄長替你瞧瞧，我瞧著他的眼光似乎還不錯。”

  唐寧這話確實是肺腑之言，沒有半分拍馬屁的意思。

  從她認識夜無殤起，每每見到夜無殤，他都是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夜無殤的每一件衣袍看似樣式簡單，卻是做工考究麵料精致，很是與他的氣質相配。

  這般懂得如何拾掇自己的人，想來眼光應是不差的。

  夜若蘭笑了笑，道：“我兄長這人，閑的時候是很清閑不錯，但忙的時候，幾天見不著人影也是常有的事，我哪敢去打攪他？”

  “我在益陽城交好的人也不多，想來想去，最後也隻想到讓你幫我掌掌眼。”

  “掌掌眼”這三個字，唐寧現在已經沒辦法直視了。

  一聽到這三個字，她腦子裏首先想到的就是前天經曆的套路。

  夜若蘭是個聰明人，又哪裏會看不出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用手帕掩唇輕笑了兩聲，夜若蘭說：“寧姑娘，你放心，今日絕不是我娘讓我來的，我娘和我爹昨日便去探望我祖父祖母了，並不在家。”

  唐寧也不意外夜若蘭能看穿她的心思，不過心裏倒是真的鬆了口氣。

  她是真的怕了，單單是前日夜夫人叫人送來的首飾，已經夠讓她頭疼的了。

  夜夫人要是再送她點別的，她隻怕夜裏睡覺都會不踏實，心裏總會惦記自己欠了別人東西。

  想著夜若蘭帶著這麽多侍女過來也是容易，總不能叫她白跑一趟，唐寧也就沒有扭捏，上前仔細翻了翻侍女捧著的衣裳。

  都是最新的款式，麵料舒適做工也很是精致，她選了幾套她比較喜歡又適合夜若蘭膚色的衣裙出來。

  “這套、這套，還有這套墨藍色和這套茶白色的，我瞧著不錯，應該會適合你。”

  末了她不忘補充，“這隻是我個人的意見，我覺著，你還是問問她們為好。”

  她說的她們，自然是捧著衣服的侍女。

  目光在那幾套衣裙上停了停，又在她臉上轉了轉，夜若蘭笑著道：“我瞧著也很是不錯，就選這幾套了。好了，我知道你忙，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找你說話。”

  衝著唐寧頷了頷首，夜若蘭就領著那群侍女出了花廳。

  唐寧正在反省，她近日是不是有些太過敏感了，看誰來她這裏好似都懷著某種目的，就見連祁手裏捧著個托盤，裏麵放著的，正是她剛才替夜若蘭挑的那幾身衣裳。

  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