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顏收兵回營，張富亦回到城中，命人星夜前往各處報信，防備城中各大士卒。

  ……

  卻說武陵郡守金旋乃是名門之後，傳自西漢名臣馬日磾之後曾在朝中為黃門侍郎、先後官拜議郎、中郎將等職。劉表入主荊州之後，以其為武陵郡守。金旋此人武藝平平、謀略才學亦是尋常，但卻對劉表忠心耿耿，此番接到劉表之令後，便盡起郡內兩萬大軍，離了臨沅，星夜攻打巴郡。

  大軍一路向西而行，過了酋陽、遷陵、逆江而上。不過十餘日光景，便進入了巴郡地界。為首先鋒大將，卻是武陵郡從事鞏誌，武藝雖是平常，卻有一身好箭法，百步穿楊絲毫不為過，深得金旋看重。

  鞏誌得金旋之命，領三千兵馬為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直撲涪陵。自劉焉為益州牧之後，漸漸阻斷了益州與其他各地的道路，這遷陵到涪陵這一段道路亦是如此，官道早已經廢棄，雜草枯木叢生，荊棘遍地，地勢更是險峻無比，十數條大小河流交錯，鞏誌這一路行軍，算是吃夠了苦頭。

  這一日，大軍總算進入了巴郡地界，三軍皆皮痹，眼看太陽漸漸向西而落，鞏誌隻得命人在一河穀畔，尋了一處空曠平坦之地紮下了簡易的營寨，讓士卒修整，又命人快馬飛報金旋。

  “此山何名？”鞏誌將手中水囊遞給身後的親衛，看著身前一眼看不見山頭的高山，問了一句。

  “將軍，此山名喚伏牛山，綿延數百裏。”

  “此地離涪陵還有多遠？是否有官道可行？”鞏誌挑了挑眉，又問了一句。若是要穿過這一座大山才能到達涪陵，鞏誌可沒那麽大的勇氣。大軍行進，可沒那麽容易，便是士卒無妨，但手下的騎兵和糧草呢？

  “將軍，此地離涪陵一百二十裏，隻需沿江而上便是。官道也有，隻是早已廢棄，將軍若要行軍，恐怕得先派人手修繕才行。”

  “那就好。”鞏誌稍稍鬆了口氣，若是早有官道，即便是廢棄了，要修繕也容易。

  “傳某之命，大軍在此地修整一日，明日開拔，趕往涪陵。”

  “諾。”親衛急忙傳命去了。

  入夜，漆黑的山林靜悄悄的，山腳下的士卒連日趕路，早已經疲憊不堪，早早就睡死過去了。連守衛也是三五個靠在一處打著哈欠，不一會便抱著兵器睡過去了。

  夜半子時，靜謐的大山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敵襲！”一個恐懼的尖叫聲，將睡夢之中的鞏誌給驚醒了，連忙一咕嚕爬了起來，三五下披了甲，背了弓，提著長槍出了營帳，就見親衛鑽了進來，大叫道：

  “將軍，有人襲營。”鞏誌也不說話，匆匆忙忙上了馬，出了營寨，才發現大營四方皆有喊殺聲，整個營帳之中到處都是烈火，正不知有多少敵人。這種時候，便是給子牙複生，也不可能合攏大軍，掃平來敵了，更何況區區一個鞏誌呢？

  若說鞏誌此人，雖然沒什麽謀略，但頗懂得審時度勢，亦知此戰不可能勝，匆匆帶了親衛數十騎，悄悄離開了營寨，往後方逃去。

  大營內火勢熊熊，鞏誌軍士卒被殺得哭爹喊娘，一時間毫無抵擋之力，再加主將逃命，兵無戰心。或被殺，或投入江中，其餘者，盡皆降了。

  “稟將軍，未曾找到鞏誌。”一士卒來報。

  “清掃戰場，收兵回城。”這一支兵馬，為首的大將，卻正是鄧芝，此時的他，絕對與當初張富初見時不同，甲胄在身，長槍在手，哪還有一絲文人柔弱的模樣。

  原來，鄧芝自從隨楊昂來了江州之後，便奉後者之命領了三千兵馬來守涪陵。得知金旋大軍進犯後，派人多方打探路況之後，料定荊州金旋大軍必過此地，便定下夜襲之計。點了兩千五百兵卒，隻餘五百兵守城，帶了幹糧，於三日之前便埋伏在此地，趁夜偷襲，一舉拿下了鞏誌所帶領的三千先鋒大軍。

  ……

  卻說鞏誌帶了士卒逃命，行十餘裏，一路並未遇到阻攔，心生疑惑。遂躍馬上山，卻見自家大營中的喊殺聲慢慢減小了下來，火勢也漸漸熄滅。

  不多時，有殘兵逃來，鞏誌趕忙問大營之中情況。士卒道：

  “將軍，咱們快逃吧！大營已經被破了啊！弟兄們能逃的都逃了。”

  鞏誌卻是更疑惑了，匆匆下了山，於大道之上收攏殘卒，短短一個時辰，竟然得了三四百人。

  “中計了。”福至心靈，鞏誌大叫一聲。遂領了兵馬複歸大營，卻發現大營中敵軍早已經撤去。自家士卒落於水中者不少，好在大多熟悉水性，倒是沒被淹死。鞏誌急命打撈士卒，至天明之時，得莫約千餘人。

  鞏誌悔不當初，敵兵匆匆撤走，來敵必定不多，若是全力抵抗勝負還未可知。眼下糧草器械盡失，再進兵已是不可能，鞏誌遂棄了營寨，後撤二十裏，命人飛報金旋。

  金旋得報，大怒不已，親自提了大軍趕來。見了鞏誌，便欲取其性命，諸將皆勸方免。

  看著下方的中間，金旋輕聲歎了口氣，道：

  “如今大軍還未至涪陵，便先敗一陣，戰死兩千人，又損了士氣，如之奈何？”

  下方一謀士聞言，道：

  “主公，眼下雖敗一陣，但好歹來到了平緩之地。主公隻需盡起大軍，尋了大路，一路朝著涪陵而去便是。區區涪陵之地，兵馬不過數千，將軍在大軍之中，兵馬數萬。敵將便是有些陰謀詭計又有何用？隻需到達涪陵城下，揮軍攻城，則一戰可下也！”

  “也隻得如此矣！”金旋應道，像是想起了什麽，看向鞏誌，道：

  “汝既敗，可知敵將何人？”

  鞏誌道：

  “似乎是涪陵守將，名叫鄧芝的，末將卻是未曾聽說過。”

  “鄧芝？何人？”金旋也覺得這名字有些陌生，下方謀士道：

  “主公，此人乃是一個大才，前番在龐羲麾下效命，助龐羲守巴郡，以至張魯困於漢中，不得寸進。後投張富，被張富看重，命其守涪陵。”

  “可能說之？”

  “恐怕不行。此人得張富重用，怕已歸心。”

  “大軍修整一日，兵發涪陵。”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