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水道——”克萊曼汀睜大眼睛，緩了許久才繼續說：“那我得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很多曆史資料都記載，密室裏養了恐怖的東西，普遍認為是致命的怪物。”

  人魚擺擺手示意小事一樁：“原本你不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你放不出它；但去年是它覓食的蘇醒周期，現在還沒睡熟，萬一被你驚動，那又該悲劇重演了。”

  克萊曼汀聞言靈光一閃：“它的蘇醒周期是五年，對吧？食物是……老鼠？”

  “都對。”這次輪到人魚不解：“你怎麽知道？我可是連鄧布利多都沒透露。”

  “斯萊特林的學生長年住在地窖，對身邊發生的哪怕細小的變化都很敏感。不過，鄧布利多居然還不知道？他不是就為這事拜托你的？”

  “我們群落直接和四位創始人有協約，對城堡的很多秘密，我們都會保持緘默。鄧布利多一當上校長就委托我了，我也隻是答應著，全為換一個進地下城玩耍的資格。”

  “可你不是告訴我了？”

  “我告訴你什麽了？”人魚狡黠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我隻是讓你知道密室確切存在，但密室在哪裏，密室裏養著什麽，我跟對鄧布利多一樣，一個字母也沒有說破！”

  “剛剛我不就……”克萊曼汀說著自己住口了。之前那條水道，是她在迷路的情況下隨便選的，根本很難再找對第二次。

  人魚又補充道：“五年一醒，會吃老鼠，這不算重要信息，你看聰明如鄧布利多，肯定掌握有其他信息，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照樣還沒猜到。哦，也不是，他或許有想法，可惜隻要我不答複，他便永遠無法證實。”

  “好吧，我確實也猜不到。我對密室沒什麽興趣，隻要我沒有危險就行。”克萊曼汀放棄了這個話題：“還沒請教你的名字。當然，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克萊曼汀·華爾特·卡羅，斯萊特林七年級的學生。”

  “哦？華爾特？是那個華爾特嗎？”

  “啊？哪個華爾特？”

  “我們群落內部流傳的故事裏，出現過一隻叫‘華爾特’的精靈。她來蘇格蘭遊曆的時間，比霍格沃茨建校還早。”

  “我想那是我的祖先。”克萊曼汀微微有些激動：“你們的故事都記錄了她些什麽？”

  “不多，她隻是化成人魚，來拜訪做客。”人魚打量了她一番：“剛剛沒看出來，你挺符合對她的記錄的——銀白色長發，琥珀色眼睛，纖細優雅，不似凡人。”

  克萊曼汀暗地裏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保住了主種的外貌：“可以肯定她就是我的祖先。”

  “那沒錯了！”人魚忽然表現出幾分喜悅：“難怪她走的時候會對當時的首領說——‘雖然我們無緣重逢，但我們的後人終有一日會再見’！”它朝克萊曼汀伸出手：“該我自我介紹了——我叫默庫斯，黑湖人魚群落的少首領。很高興認識你，克萊曼汀！”

  “我也是，默庫斯！”克萊曼汀笑著握上它的手搖了搖。

  “走！跟你祖先華爾特一樣，到我們群落做客來吧！”人魚默庫斯順勢拐住她的胳膊：“我還要送你一份禮物！你喜歡項鏈嗎？”

  目光劃過它脖裏用鵝卵石穿成的項鏈，一看就分量十足，克萊曼汀再想講禮數，也難以給出肯定答複，隻能委婉地拒絕：“時間不早了，我現在去不合適吧？你們不也和人類一樣，夜晚需要睡眠？”

  “哦，是了，太晚了。”默庫斯不由十分遺憾，但還沒鬆開她的手：“那做客就改天，我帶你去看看我的寶貝！你相中哪一件，我就送給你做禮物！”

  克萊曼汀不得不另找借口：“泡頭咒雖然能讓我在水下呼吸，但我遊得不好，這裏離黑湖底肯定有段距離，全靠你拉著我，你也會很累吧？”

  “你可以像你祖先一樣變形成人魚呀。”默庫斯馬上提議：“你都七年級了，不會還沒掌握人體變形術吧？”它大方地湊近：“我給你做模板。主要是魚鰓和尾巴，這兩樣你有了，就沒大問題了！”

  “行吧，我試試——”盛情難卻的克萊曼汀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用魔杖敲敲頜骨兩側，讓自己耳後裂開兩條縫，裏麵長出扇形的腮板，再坐到水潭邊，把腿垂入水裏，對著它們緩慢地用魔杖畫圈。一片銀光閃過，她的褲子落到一旁，兩條腿被一條和她頭發同色的魚尾取代。

  “看上去不錯！”默庫斯讓出空間：“快跳下來試試！誒，把衣服脫了吧，它們多礙事啊！”

  “好的。”念及這隻人魚的性別，克萊曼汀放下魔杖，咬了咬牙，脫掉外套和襯衫，隻留一件吊帶背心，“噗通”一聲跳進水裏。不知是不是魚尾鱗片的緣故，她感覺下肢依然很暖和，這股暖意還朝上走，護住了她的心肺，令她很快適應了水溫。

  “我——”她剛一張口，一股水湧進口中，又順側腮流走，沒影響她的呼吸，隻是她無法發聲。

  “理論上我們的發聲器官你也能變形。”回到水裏的默庫斯的聲音變得柔和動聽：“可惜它在我喉嚨裏，我沒辦法給你看！”

  克萊曼汀拍拍它的手臂，表示沒關係，默庫斯也就不再計較，講了幾點用尾巴遊泳的技巧，轉身在前麵帶路和示範。

  用變形術模擬另一個物種，一開始必然各種不適應，克萊曼汀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徹底解放手臂，並遊出一條直線。默庫斯朝她比了個大拇指做誇獎，隨即適當加快速度，克萊曼汀努力跟進，漸漸也體味出一種暢遊的快樂。

  他們穿過蜿蜒的水道，經一處水草叢生的石洞進入黑湖，先沿城堡繞了小半圈調整方向。克萊曼汀借著依稀的月光和某些生物散發的熒光大致辨認出，這是斯萊特林男生宿舍的一麵。應該早已過了宵禁，很多窗戶裏都熄燈了，路過還亮著燈的一扇時，她好奇地往裏看了一眼，結果剛好對上一雙震驚的黑眼睛。

  克萊曼汀也跟著嚇了一跳，沒想到會被西弗勒斯看到。隻見他一把丟開書，似乎喊了她的名字，快步撲到窗前，又敲了敲玻璃，像是喊她過去。遠處發現她停下的默庫斯也在揮手，催促她快些趕上。她掂量一番，選擇了後者，隻朝西弗勒斯笑了笑，比了一個晚安的口型，一甩尾巴飛快地遊走了。

  人魚群落在黑湖底建了一座小村莊，作為少首領的默庫斯，已搬離父母另辟住處，它的房子就在豎著一座巨大人魚石雕的廣場旁邊，門口長著一些會發光的植物，比其他房子顯得雅致一些。

  一真一假兩條人魚一進門，默庫斯便拉開抽屜，向她展示它的藏品，並極力推薦它自己親手製作的首飾。克萊曼汀小小地鬆一了口氣，還好它的原材料不止鵝卵石。她擺正心態品鑒了一番，最後挑中一串貝殼項鏈。

  “來！我給你帶上！”默庫斯熱情地拿起項鏈：“下次來做客一定別忘了戴！”

  “不會忘的。”克萊曼汀報之以誠懇的微笑。

  克萊曼汀沒有久留，被默庫斯送到岸邊。默庫斯自認為貼心地選了城堡主樓腳下的水岸，隻需她順著牆壁走一小段路就能直接進入門廳。克萊曼汀謝過它的好意，沒有提醒它，她的魔杖和其他衣物還在地下石室，隻等和它分開後，讓艾米幫她取來。甫一出水，再被夜風一吹，她結實地打了一個寒戰，連忙避到一塊岩石後麵，一點點地把長發的水擰掉。

  誤會她不著急離開的默庫斯再次強調：“你可一定要來拜訪啊！哪怕你最近忙著考試，畢業後從黑湖另一端入水也可以。等你來了，我們群落就要新的故事可以傳唱了！”

  克萊曼汀不由暗中了然，理解了默庫斯的熱情。人魚一族沒有文字，記錄曆史的方式正是把它編成詩歌，唱成曲子，口耳相傳。某一位首領若想留名，唯一的方式是做出值得歌唱的事情。默庫斯顯然打算效仿先祖，於是看中了作為精靈華爾特後人的她。

  對此她既不反感，也沒什麽壓力。人魚壽命漫長，默庫斯拖延和鄧布利多的約定，一拖拖了三十多年都毫無內疚，她也大可以十年二十年後再來。說不定這還能預留為她將來進入霍格沃茨的一種方式。

  默庫斯借著明亮的月光，又打量克萊曼汀一遍，忽然伸出手臂朝上一指：“你和它真像！”

  “什麽？”克萊曼汀順著它的指示抬頭，隻看到一扇暗淡的玻璃彩窗。

  “那個房間，現在應該被用作級長盥洗室，裏麵掛了一幅畫。”

  “哦，你是指那幅畫有一隻正在岩石上睡覺的人魚的畫？”

  “對，那是溫暖水域的人魚種族。按你們人類的審美，想必更喜歡那一種。”

  “你也說了，以我為例，是因為它們和我們更相像。”克萊曼汀明白了它的意思：“不過，我有些好奇，是血統決定了你們的外表嗎？希望問這個不算冒犯！”

  默庫斯卻反問道：“血統的問題，難道你不應該和我一樣清楚嗎？你酷似華爾特，想必正是千年過後血統返祖的幸運兒。我們一族和你不一樣。我們基本不和外族通婚，個體傳承到的血統多寡，因此隻同自然流逝和環境選擇有關。而且我們的祖先，曾生活在希臘愛琴海的純種塞壬，血統的表現不是容貌，而是歌聲。”

  “歌聲？像麻瓜神話故事裏講的，塞壬用歌聲迷惑過往船隻，或使其觸礁沉沒，或引誘船員跳海那樣？”

  “那是歌聲在捕食上的用途，人類在純種塞壬的食譜上。”

  “你們祖先的歌真的有那麽好聽？”

  “比不得豎琴的聲音。”默庫斯搖了搖頭：“它的魅力在於，它能讓人誤以為，順著歌聲的指引，便能美夢成真。”

  克萊曼汀也搖頭：“有點難以想象。你們的祖先難不成像厄裏斯魔鏡一般，能輕易看穿每個人內心的渴望？”

  “不一樣。不管對誰唱，歌詞在塞壬一方全都相同，而是落到聽者耳中，各有各的表達內容。”

  “那麽，像魔鏡的不是塞壬，而是它們的歌聲咯？”

  “如果非要比喻，你才能理解，這也不是不行。”默庫斯想了想又提議：“或者你親自體驗一下更容易明白？”

  “親自體驗？”克萊曼汀一臉詫異：“你會唱嗎？”

  “我是我們群落下一任的首領。”默庫斯頗為得意地解釋：“得到這個位子，除了通過戰鬥，也要學會至少一支古曲證明血統。”

  克萊曼汀不禁猶豫起來。他們現在在主樓腳下，麵對的是教室集中的一側，鬧出聲響不會很引人注意。她也不否認自己很感興趣，但唯一要擔心的是，她會不會醜態百出。塞壬又被視為海妖，曾是航海者的噩夢，她可不敢低估它們歌聲的威力。

  默庫斯繼續自薦：“雖然我達不到純種塞壬的水平，對意誌堅定或剛好夙願得償的人影響甚微，但至少你能通過歌聲了解自己近期的心願。好吧，就像厄裏斯魔鏡一樣。它是學校的珍貴財產，輕易不向人展示，但我的歌聲，你現在就能聽到。”

  它的話剛好打消了克萊曼汀的顧慮：“你說的很對！那就有勞了！”

  “我的榮幸！”默庫斯縮回水中，稍稍清了清嗓子，仰起臉對月高歌。一陣穿透力極強又不失優美的歌聲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悠然飄蕩。

  “親愛的勇士，請聽我歌唱——

  你帶著憂愁在海上流浪，

  我的歌聲為你指點迷航。

  我將告訴你——

  如何拜訪巨人密米爾的故鄉，

  如何讓黑貓坐臥在自家門廊，

  隻要你跳入波浪，

  快快來我的身旁……”

  克萊曼汀側耳傾聽，無意識地用手指梳理著頭發，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兩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一支曲子，旋律和歌詞一樣吸引著她。密米爾是北歐神話中的巨人智者，智慧之泉的主人，而在大不列顛，黑色小貓坐在門廊，預示著財富、成功和好運。原來這些是她心中所求？倒也仍在人之常情之內。如果有誰能對此指點於她，她確實很願親身聆聽教誨。

  “噗通”一聲落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也驚走了剛唱完整支曲子的默庫斯。一個黑色腦袋在水中浮沉，原地打轉，然後冒出一隻黑色大狗，踩著水衝到她身邊，前爪在撲到她的手臂上時，變成一雙修長有力的人手。

  “克萊曼汀——”布萊克用他一雙疑似忘記恢複變形的眼睛灼灼地盯住她：“剛剛是你在唱歌，對嗎？你知道怎麽徹底解決萊姆斯的麻煩，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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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解釋了之前老鼠銳減之謎。

  多解釋幾句：

  蛇怪五年一醒，暑假捕食為私設。1942年它被裏德爾召喚，意外害死桃金娘，文中去年是1977年，剛好符合周期。

  因此女主遇到人魚也不全是意外。知道城堡秘密的人魚，在蛇怪蘇醒前後巡遊，防止再次發生悲劇。它發現女主在探險，並將從水道誤入密室，於是出麵阻止。

  默庫斯在原著HP4裏已是首領，性別為雌，外表“特別粗野、凶狠”，但應該和它的本性不一致，甚至所有人魚在水中對哈利表現的不友好都可以說是比賽所需。

  塞壬出自希臘神話，歌聲好聽是原設，歌詞誘/惑是私設，靈感源自過去隨手下的PDF圖書《發現之旅叢書—海妖的歌》，作者法國東代（Donder），譯者陳偉豐。第一章提供的歌詞版本是：“快過來呀！到我們這裏來吧！萬眾敬仰的俄底修斯！阿開亞人的榮耀！……停下你的船，來聽我們唱歌！優美的歌兒從我們的香唇飛出來，從不把任何經過海角的船隻放過。這歌聲令人銷/魂，教給人學問。因為我們洞察一切邪惡，知道在特洛亞、在阿爾戈斯和在特洛伊，眾神怎樣讓希臘人飽受苦難。我們也知道肥原沃土上發生的一切。”

  俄底修斯足夠出名，塞壬認識他很正常，但想捕獵普通人，就要另有“學問”可教，於是借鑒厄裏斯魔鏡，有了本章的演繹。歌詞自編，見笑了！

  感謝大家的留言和支持！作者君努力在下次更新的一到兩章內結束卷一。

  感謝讀者“苒祁”、“一隻嚶嚶怪”、“”、“ing”、“塵”、“EmSan”、“略略略”、“羽漠琪”、“茶海夜中”、“德拉科有點不聰明”、“Rose汐月”、“冷暖自知”、“為我戴上鴨舌帽、”、“白鷳”、“四隻袋鼠”、“明暖”、“邙州”、“未染染?”、“暴富小越”的營養液！（之前隻查到了本月的，現在補上本月之前灌溉本文的小可愛們~有誰改名重複被謝了也沒關係~）

  PS：由於作者君眼饞女主化為人魚的模樣，於是搜集了幾幅以人魚為主題的名家油畫，改天選幾張符合個人審美的發到Weibo（同作者君筆名）上分享給大家。嗯……馬賽克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