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3 迷關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5-23 14:03      字數:7320
  “晚上好,盧克。”小像中的阿布拉克薩斯睜開眼睛:“是什麽事又困擾住你了嗎,我親愛的兒子?”

  盧修斯將雙耳壇推到它旁邊:“這件東西您還記得嗎,父親?”

  “哦,這個壇子——”阿布拉克薩斯了然一笑:“它還是當年你祖父帶我去希臘旅遊買的紀念品。怎麽,你從哪兒把它找出來了?”

  “請您先告訴我——”盧修斯避而不答:“它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唔,它能很好地密封尖端黑魔法物品——我記得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們家收藏不知幾番,為了你們小輩的安全,其中一些需要單獨隔離放置,這樣用途的容器從來不嫌多。”

  “那您是否記得您出於這個考慮,往這隻壇子裏放過什麽東西嗎?”

  “我放過東西?”阿布拉克薩斯立即反應過來:“盧克,不必這麽試探我,但凡我清楚的事情,我一定會對你言無不盡。”

  “不,父親,不是試探,我沒有不信任您。”盧修斯微微搖頭:“我隻是想用這種方式,刺激一下您的記憶,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所以——這次?”

  “嚐試並不總能如願。這應該又是您在您所失去那段記憶中有意或無意做下的一項部署。”

  “裏麵到底有什麽?”

  “一個筆記本,黑皮,麻瓜白紙,老舊,但沒寫字。當然,如您所言,它確實是一件被封存的黑魔法物品。”

  “麻瓜白紙的筆記本?”阿布拉克薩斯不禁皺眉:“我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你到底是怎麽找到它的?”

  “不是我找到的。”盧修斯平靜地答道:“是克萊曼汀。”

  “她?她第一次來這裏吧?還真是巧了,剛來就碰上。”

  “不是巧合。”

  “你的安排?”

  “也是您的安排。”

  盧修斯一邊拿起項鏈相框走向座椅坐下,一邊娓娓講道:“您失去的那段記憶,留下唯一明確的線索,就是這處庫霞莊園。原本我一直被它局限,寄希望於您靈光一閃,向我提供更多的信息。幾次徒勞無功之後,我不得不轉變思路。我開始思考——那段記憶同時期內還發生了什麽事,也許它們和這處莊園的關係,就是您留給我的隱秘提示。”

  “你還是沒有放棄,盧克,希望不是我犯了錯,再誤導你步入歧途。”阿布拉克薩斯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兒子,說說你的計劃和收獲。”

  “那段時期中,值得一提的事其實隻有一件——您代我同布萊克家族定下了協約,組織了我和納西莎的訂婚儀式。”

  “這和庫霞莊園沒關係吧?這裏總不至於是我給我未來兒媳準備的禮物。”

  “如果是這樣,就沒有被您刻意遺忘的價值。”

  “那你是怎麽把它和納西莎聯係在一起的?”

  “今年六月,我邀請她來這裏度假。”

  “然後?”

  “她住了半個月,什麽特別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所以她和這裏沒有關係了?”

  “所以一個月後,我退還了信物,和她解除了婚約。”

  “哦,接下來我知道,你去找你的精靈去了,還冒險找上門去!”阿布拉克薩斯輕微抗議:“你可真夠無情啊,盧克。納西莎好歹是個女孩子,你居然看她無用就丟開!”

  “您看著她長大,自然會偏心她。如果您在現實中接觸過曼汀,我相信,你會更喜歡她。”盧修斯露出一種在戀愛中人身上常見的迷之驕傲:“她比納西莎更漂亮,更聰明,更溫順,更理性。這半年考察下來,我毫不懷疑,在我的繼續引導下,她一定能成為我的賢內助,成為馬爾福家族合格的女主人。”

  “你的比較我可不會隨便聽信,做出這個判斷的你本身就沒做到公平公正,別否認你沒偏心你的克萊曼汀。”阿布拉克薩斯盡管批判著,臉上卻帶著十分包容的微笑:“但我能理解你,盧克,還是那句話——你還很年輕。好了,我們回歸正題——僅僅是邀請納西莎來小住,你就能確定她與此無關”

  “因為您主張我們訂婚的打算一目了然。本來我邀請她,不過為防萬一。我清楚地記得,那時您已經病倒了,連出席訂婚宴會都請主上代勞,故而您擔心的隻能是在您身後,我獨自一人如何撐起家業。布萊克確實堪做助力,但您也一直旁觀到了,我並未借助這份外力。此外,我不否認,我曾對納西莎有過不小的好感,但在這種感覺質變為感情之前,我已經開始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尋找我的精靈中。有些事情,錯過便是錯過了,惋惜無用,還不如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你說的倒輕巧!你這一退婚,等於落了布萊克家的臉麵,你就不怕兩家從此交惡嗎?”

  “我考慮到這一點了,父親。在您那一代及之前,布萊克確實不可得罪,但馬上便不足為慮了;而且反過來,將來求人的可能是他們。”

  “我承認,奧萊恩已經老了,開始瞻前顧後,畏手畏腳。那麽——你是不看好他們這一代的繼承人?”

  “對於西裏斯·布萊克,我們都沒什麽好談的;至於雷古勒斯·布萊克,我隻能說——已經遲了。我了解過布萊克家的家庭教育,培養繼承人的權衡能力和其他成員的奉獻精神,確實有利於大家庭的穩定有序,然而嫡長子一旦出事,頂上來的人不管怎麽優秀,都會存在一定隱患,再矯正他成型的觀念和性格,重新樹立他的大局觀為時已晚。雷古勒斯是好孩子,若放在和平時期裏,勉強能做個不錯的守成家主,可惜如今暗潮洶湧,魄力不足的掌舵者,隻會連累整個家族的巨船慢慢擱淺。”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了片刻才道:“盧克,你別忘了,我們跟布萊克有一道協議,西格納斯一世帶領家族返回英格蘭,落戶倫敦,以姻親的身份幫馬爾福拓展關係網,就是因為當時的家主作出承諾,會在布萊克家族大廈將傾時無償相助。說不定這個承諾就要在雷古勒斯這一代兌現了。”

  “盡早兌現了也好,比一直拖欠著強。”盧修斯不慌不忙地說:“本來我就這個承諾頗有微詞。促使布萊克一家重返故土的原因,根本不在於兩家那幾句口頭協議,而是西格納斯一世政治投資失敗,為躲避法國魔法部戰後清算才舉家遷徙。某種程度上講,我們馬爾福已經幫過他們了,並且不止一次,否則三百年間時過境遷此消彼長,英國早就不是他們離開時的英國,他們怎麽可能還有底氣號稱最古老最神聖?”

  “那之後的每一代馬爾福都和你一樣,盧克,比如我,我也曾和我的父親抱怨過這段舊事,它差不多是我們馬爾福近代以來做過的唯一一樁賠本買賣。”阿布拉克薩斯溫和地附議:“布萊克一家普遍不善經營與革新,對祖先靠原始方式積累財富的功績過度推崇,致使他們永遠無法適應現今的資本運營模式,就算不出西裏斯三世這個叛逆,全族陷入困境也不過時間問題。想想看——如今布萊克家族金庫裏的唯一進項,還是當年嫁去的那位女性馬爾福的嫁妝。換我是布萊克家主,我也想搭上蒸蒸日上的馬爾福家族的快船。”

  “那您當時為何還支持我和納西莎訂婚?您不信任我的能力嗎?”

  “盧克,對於布萊克家族,你已經如此了解,那你還想不通嗎?”

  盧修斯默默地回味著他的話,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悚然一驚:“父親,我低估了您的野心。”

  阿布拉克薩斯帶著肯定的表情笑而不語。

  “可是,父親,我不明白,是什麽給了您信心,讓你覺得我們能——”盧修斯斟酌著詞句:“同樣憑姻親的關係,將布萊克收入囊中?就算西裏斯·布萊克被除名,雷古勒斯能力不足,他們也是能傳宗接代的男性,此外還有三個待價而沽的女兒。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更何況一時的衰微並不意味著從此一蹶不振。”

  “這我也不清楚,原因應該就藏在我失去的那段記憶中。”阿布拉克薩斯頗是無辜地聳聳肩:“你現在要關心的,是既然婚約已解,將來我們還能用什麽名頭插手布萊克的家務。”

  這次盧修斯很快就想到了:“那個協議——”

  “隻能如此了。我未曾阻攔你解除婚約,自然要幫你構思好後手,在你需要的時候提醒你。”

  “變廢為寶嗎?我知道了,父親。”盧修斯稍作思考才道:“我還是不後悔我的決定,哪怕也許在您看來,是我自願放棄了捷徑。然而我也有預感,我的選擇,早在您意料之中——我指的是那個記憶完整的您,否則之前您在為我訂婚後,不會放任我繼續尋找精靈。”

  “盧克——大膽假設,小心結論。

  “我明白。或許這次我拿主意時,由於感情用事思慮不周,好在結論保持不變。”

  “是婚約可解的結論嗎?”

  “這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這處庫霞莊園,您正等著我找到我的精靈把她帶來。”

  “這個猜測很棒。”

  “是,本來是猜測,但當曼汀找到那隻壇子,我才確定了其中的關聯。”

  “哦?說說看。”

  “精靈五感優於常人,對魔法波動更敏感。您藏在莊園裏的線索,就是要讓她幫我發現,同時警惕附帶的危害。今天她找出那隻壇子,完全不是偶然。”

  “很有道理。”

  “所以您是真的要跟我玩一場尋寶遊戲嗎?”盧修斯眉毛一挑,神色有幾分無奈:“那壇子,或者說筆記本,您藏得不算深,大概就是第一個線索了。我現在要開始解謎了嗎?”

  阿布拉克薩斯不可無不可地點頭:“遊戲規則理當如此。”

  “看來以後我得盡可能找機會帶曼汀來小住了。”

  “以及編造讓她在莊園裏多活動的說辭?”

  “您提醒的很正確,父親。”

  父子兩人又聊了一些相對輕鬆的話題,盧修斯才告別阿布拉克薩斯,將相框吊墜重新收進衣袋。接著,他雙手交叉抵住額頭陷入沉思,良久才起身再次戴上龍皮手套,從雙耳壇中取出那個筆記本。眼下夜已深了,但他毫無睡意,反而帶著充足的耐心,把筆記本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翻閱了一遍。

  和他第一次看時一樣,筆記本上確實沒寫字,除了第一頁按大多數人的習慣該題有所有者姓名的地方留有幾道又短又淺的劃痕,卻不足以讓他借此將它複原;此外就是這個筆記本的信息——一九四二年初製造,由倫敦沃克斯霍爾路一個名叫吉姆·米爾的經售人售出。

  也許可以從這裏入手——如此謀劃著,確認過那張空白便箋條再普通不過,盧修斯取出信紙寫下簡短的指令,用貓頭鷹寄給一位麻瓜產業代理人,委托他加以調查。忙完這些,他把筆記本封好,目光落在壇身的圖畫上,直覺這幅“赫拉克勒斯和刻耳柏洛斯”有所暗指,但又無法把這位希臘半神英雄以及地獄三頭犬和這個極其廉價尋常的麻瓜生產的筆記本聯係起來。詢問阿布拉克薩斯的念頭在他腦中一晃而過就被否定了,他早就是獨當一麵的一家之主,不該繼續事事向父親征求意見;而且既然是遊戲,過度依賴於提示,哪裏還有獨立思考的樂趣?

  熬到第一絲困倦纏住心神,盧修斯把雙耳壇放回立櫃,慢悠悠地去洗漱休息。臥室裏克萊曼汀睡得很沉,他上床的動靜完全沒有驚動她。把溫香軟玉抱入懷中,在一片充實與寧靜中,他的身體和靈魂同時進入夢鄉。

  “來,我的公主,我為你加冕。”

  黑暗中,一雙手從背後握住克萊曼汀的長發挽成髻,接著她頭頂一沉,黃金冰冷到不友好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熟悉的嗓音更讓她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那人退開後,她下意識地想觸碰多出來的配飾,好奇它到底什麽款式。

  然而她的胳膊立即便被攔下,壓製著她的那隻手修長有力。她順著對方的動作回頭,不意外地看到那張讓她印象深刻卻又不敢過多惦記的俊美容顏:“主上……”

  “嗯。”伏地魔鬆開手背到身後。

  克萊曼汀抿抿嘴,沒話找話地問道:“主上,您的冠冕呢?怎麽能隻有我戴?”

  伏地魔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我若先給自己戴上,那你覺得你會像誰?”

  “啊……”克萊曼汀掩唇輕呼,帶著羞赧把臉別開。

  她聽懂了他問題的指代。近代史上最出名的一件加冕逸聞,不正是拿破侖一世自戴王冠,然後親手為她的妻子約瑟芬·德博阿爾內加冕。她可沒資格和那位法蘭西帝國皇後相比。

  等她再回頭,卻發現剛才還在她身邊的伏地魔已然漸漸遠去了,飛揚的黑袍衣擺反襯得她頭上的冠冕沉重又世俗,仿佛這昂貴的配飾是天人相隔的罪魁禍首。此念剛起,她又覺頭頂一輕,上手一試,冠冕果然不見了。她納悶地在原地踱步,想不通這一來一去短暫停留的人和物件對於她到底意味著什麽。

  克萊曼汀醒來時,外麵才破曉不久,盧修斯單手攬著她,平穩的呼吸不斷地撲到她額頭上。她身體保持不動,隻茫然地眨眨眼,對夢到黑魔王一事十分不解。

  當然,說無緣無故也不對。剛巧昨天下午她在巴黎地圖上注意到,離庫霞莊園最近的城堡是馬爾梅鬆城堡,約瑟芬皇後從與拿破侖一世離婚起直到去世都居住於此。這位豔冠當時巴黎社交界、令拿破侖百般忍讓的女性,一生風流恣意勝似小說主人公。讀她的小傳時她確實曾感慨,上輩子的她若有約瑟芬皇後的性格和才智,即便不去倚靠出身財產,即便未曾有幸榮登高位,也不至於像一片無根的浮萍,被命運的浪頭打得淒慘狼狽。

  那麽相應地,也許她在潛意識中認為,魔法界中可堪類比拿破侖一世的是黑魔王?這麽聯想絕對有失偏頗,前者四方征戰,後者囿於內鬥,從能力到眼界都不可同日而言。拋開巫師的優越感,她其實相當敬佩這位“法國人的皇帝”,僅次於更富傳奇色彩的亞曆山大大帝。這些牽強附會,不過為了自問自答地平息她的疑惑。

  把臉依偎在盧修斯肩上,克萊曼汀準備睡回籠覺。特別是對比去年給她留下了不少心理陰影的聖誕節,眼下這樣安穩同愛人相伴的時光愈發顯得彌足珍貴。

  兩人不約而同地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床,對於身邊人變了一副模樣,盧修斯還多反應了幾秒,暫失精明的他精致的五官中竟生出幾分可愛之色。簡單吃過早餐後,他們麵對麵坐在書房裏閱讀跨海峽送來的報紙。盧修斯先拿到《預言家日報》,克萊曼汀便選了《巫師周刊》,於是她先於盧修斯發現了西弗勒斯刊登的訃告。

  “艾琳……斯內普夫人的葬禮在後天一早。”克萊曼汀把報紙推到對麵。

  “西弗勒斯安排好了?”盧修斯掃了幾眼:“後天三十一號,晚上之前倒沒什麽安排。那就去吧,我先寫慰問信。”

  克萊曼汀點點頭,明白這是完全走了麻瓜葬禮的流程,巫師比較傳統的做法是發喪函通知,而非親友自行從報紙得到消息,送出慰問信表示一定出席葬禮。她指著訃告末尾的一句話:“鮮花敬辭——所以我們就空著手去?”

  “尊重西弗勒斯的意願。”盧修斯已經在羊皮紙上刷刷動筆。

  “好吧。”克萊曼汀撤回報紙繼續翻開,讀到一則牛津的地方新聞時,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今年九月下旬,我們去牛津那次,遇到了你父親的朋友——達倫·德維爾,後來說要拜訪他,又因故推遲了,我記得是推遲到了這個假期,沒錯吧?”

  盧修斯不大情願地微微頷首:“是的。”

  “後天有安排,那明天去拜訪怎麽樣?今天寫信詢問他,應該不算太匆忙。”

  “沒有異議,你來寫嗎?”

  “好——”克萊曼汀一邊答應著,一邊狐疑地打量他。她還有印象,盧修斯似乎一直不怎麽待見這位長輩,這次怎麽答應地這麽快?

  “或者,你也可以邀請他來巴黎。”盧修斯果然改口。

  “你不想去牛津?”

  “牛津城堡被開發成景區和酒店,一到放假,就擠滿了各國來看熱鬧的遊客。我可不想我們坐在屋裏喝著茶,外麵盡是無聊的麻瓜呼來喝去。”

  “那就邀請他來我們這兒吧!”克萊曼汀善解人意地采納建議。

  “既然要待客,女主人的角色你當仁不讓。”盧修斯抬頭看她:“今天白天,你不如按你的喜好改造一下莊園。好歹即將元旦,或許我們也可以享受一下過節的氛圍。”

  “好啊!”克萊曼汀一聽就有些躍躍欲試:“哦,你得提前告訴我,有哪些地方不能動,類似禁區什麽的。”

  “沒有禁區,所有的房間,所有的擺設,你盡情發揮。”盧修斯露出信任的微笑:“我會從馬爾福莊園調幾隻家養小精靈過來協助你。”

  放飛給達倫·德維爾送信的貓頭鷹,克萊曼汀很有行動力地開始忙碌。

  她倒不是對莊園原有的布置不滿意,隻是人跟人的審美總有差異,太標準化的裝修又讓房間缺少人氣,住起來始終感覺自己像借宿的客人。於是乎,她大膽地撤掉了幾幅舊主人留下的人物畫,收起若幹件藝術氣息太濃的雕像和燭台,換上從庫房翻出來的風景畫,以及臨時製作好的花卉盆栽。適合待客的當然是擁有巨大落地窗因而采光最好的起居室,這也是她重點關注的對象。

  起居室內最顯眼的掛飾無疑要數拉開牆簾後,正對著落地窗的兩幅巨大到等真人的全身像,左邊是路易-維克多-托梅·杜巴利伯爵,頭戴白色假發,一身摜甲戎裝,右邊是奧德麗·多琳·杜巴利伯爵夫人,羽毛花冠盤發,淡金綢裙裹身,兩人分別向左右方側身,無論是背景還是手中的花環都可以拚接在一起,讓他們盡管分割在不同的畫框內,卻依然和諧緊密地彼此呼應。

  克萊曼汀立在起居室中央欣賞了一會兒,當然重點在右邊一幅上。畫像雖然定格在人物的盛年,但比起難逃中年發福“厄運”的伯爵,依舊豐滿嬌豔的伯爵夫人更加美觀。再經過幾番考量,她決定把這對畫像也封存起來。這間起居室幾乎每日下午都陽光充裕,盡管有牆簾遮掩防護,仍然不利於畫像保存,這兩幅人像的畫布已輕微皸裂暗黃,色彩飽和度也不比當初,因而避光幹燥的地下室顯然更適合它們。

  盧修斯找來時,克萊曼汀正指揮著一隻家養小精靈慢慢取下杜巴利伯爵夫人的畫像。他對她的行動不做幹涉,隻揚了揚手裏信卷說道:“德維爾回信了。”

  “你看了嗎?”克萊曼汀扭頭問他。

  “還沒。”

  “你先看,我的話,等我把這兩幅畫像卸下來再說。”

  “好。”

  包好伯爵夫人的畫像,接著輪到伯爵本人的。沉重的畫框在家養小精靈的漂浮咒中像羽毛一樣緩緩落到地毯上,克萊曼汀剛要發出下一個指令,目光無意間向上一掃,忽然掩口驚呼了一聲:“啊——”

  “怎麽了,曼汀?”盧修斯迅速趕到她身邊,一隻手按到她的腰間。

  “你看——”克萊曼汀抬手指向牆壁。

  盧修斯順著她的指示扭頭,灰眼睛中的瞳孔猛然一縮。

  一條幹癟的死蛇被懸掛畫像的釘子釘住,表皮上的黑色圓斑在白色牆麵的襯托下,如同一隻隻死不瞑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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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仿原著輕懸疑的解謎風格,故有前章及本章若幹劇情。手拿謎底的大家應該很容易理解。

  寫馬爾福父子對話時,腦中一直回放《紅樓夢》裏王熙鳳的判詞:“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杜巴利伯爵(te du Barry)”的名頭借自杜巴利伯爵夫人,路易十五情婦的夫家。網上暫時查不到這個家族更多的信息,所以從莊園到舊主皆為個人杜撰。約瑟芬皇後及馬爾梅鬆城堡(Ch?teau de Malmaison)倒是史實。

  最近審核似乎花的時間有些久,有小毛病沒大問題的已發章節就不動了。

  本章發於10.30夜,你們什麽時候能看到呢?

  感謝讀者“有奶是大爺”的地雷和“小腿有肌肉”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