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9 拂曉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5-23 14:02      字數:4578
  “不是誤解,隻是……”馬爾福望向水中的克萊曼汀:“我曾聽聞並且讚同一種說法——血統覺醒譬如新生。魔法洗禮由巫師長輩施行,不僅能梳理小巫師的魔力,還會增強父子間的心靈感應和親密度。這是通過魔力相通帶來的心理認可。對於曼汀,我想不到其他更有效的辦法,來打破她的心防,讓她完全接受我。至於形式……無論如何,總要采用一種,借以男歡女愛,也許能稍加矯正,不過也並非重點。”

  “你就不怕她以後對你定位錯誤?”

  “女人對男人的感情中,本來就帶有崇拜色彩,根源於一種厄勒克特拉情結。但我跟曼汀並沒有過近的血緣關係,隻要她對我放下戒心,我有一萬種方法能讓她愛上我。”

  馬爾福這樣宣告著,不由想起自己曾做過的種種。小時候第一次聽到那段帶有“精靈”一詞的預言時,他還懵懵懂懂,直到十八歲生日當天讀完關於家族血統源頭的資料,他才初步明白這個詞對他的意義。

  命運也尤善捉弄人,把他像個追尾巴的幼貓一樣耍得團團轉。他曾百般尋找一無收獲,克萊曼汀卻在人群中意外撞入他的懷中;他事後重複各種無用功,她的身份卻又再次猝不及防地直接揭曉。可惜那時,他不再占優勢。一夕□□已然淡去,甚至被她極力遮掩;她的身心早就交付出去,她還是主動討好的一方。難道他還能做的,隻是送上祝福嗎?

  當然不!精致妥帖的穿戴和彬彬有禮的言行都是偽裝,灰精靈的血統在男性身上流動,帶來的是不輸於爭奪王位的野心。他們謀求財富,名望,地位,權力,無疑還有愛。劫掠一顆芳心的成就感,能讓每一個馬爾福興奮;如果對方恰好也得到他的好感,那他就更沒有理由善罷甘休了。

  不過,如果克萊曼汀的男友是西弗勒斯,這個他一早看好並投資的魔藥天才,那麽采取什麽手段插入其中就要慎之又慎。他最後的選擇是,先利用他們固有的矛盾拆散他們。那麽到時候,他再追求的,便不是好友的女朋友,隻是失戀傷心的女人。西弗勒斯若是對克萊曼汀仍有餘情,也許還該感謝他對她的安慰和陪伴。

  在霍格沃茨找到幫手不難。穆爾塞伯早有交好的暗示,小克勞奇也對他別有所求,一人一個牢不可破誓言便能永絕後患。雖然讓兩人生嫌隙的計劃中,未必條條都行之有效,比如潘多拉·卡文迪什,克萊曼汀居然毫不懷疑她和西弗勒斯的關係,但好在有伊萬斯這個泥巴種在,克萊曼汀自己恐怕都沒意識到,她對西弗勒斯的初戀有多介意。她倒沒有疑神疑鬼,西弗勒斯在感情上本就有觀念缺陷,他那些偏頗和固執,猶豫和敏感,遲早會成為斬斷他們關係的一把利器。

  盡管最終導致分手理由不得而知,他總算是在一年之內如願以償了。他終於能正麵出場,明確說出他的心意,並且用行動來證明。然而他很快發現,從克萊曼汀的反應看,效果完全沒達到預期,基本和她仍與西弗勒斯交往時差別不大。他的計劃原地踏步走,她的心仍未對他敞開,曾經是另有所屬,如今卻不得而知。既然如此,他隻能釜底抽薪了……

  馬爾福忽然回神,手中的魔杖已下意識地舉起,直指對麵看著他的兩隻鹿。他深吸了一口氣,麵對華爾特至今,第一次生出真正的畏懼和緊張:“您對我做了什麽?那似乎不是攝魂取念,畢竟我會大腦封閉術,沒有人能讓我不知不覺間就中招。”

  “一點主動要求分享對方情緒的小法術而已,記憶的回放和共享隻是附帶,克萊爾應該也能掌握,不過受到的限製較多,比如要求對方全身心的信任。”雄鹿大致解釋了一下。

  “那您……還有伊蓮恩公主……”馬爾福垂下魔杖低聲問道:“有何感想?”

  “該誇你心思縝密,手段不凡,頗有乃祖之風範?也許早就是家學淵源了?”雄鹿的口吻帶著戲謔:“擬定得步步為營,落實得幹淨漂亮,也難怪魚還不上鉤,你這釣魚人心急了。”

  “不敢當。”馬爾福婉拒了這聲誇獎,真心實意地:“任何方式和方法,隻要效果不理想,都不足稱道。若它還令您二位產生反感情緒,那我被說成一敗塗地也不為過。

  “不用擔心我們會介意你對克萊爾耍手段。”雄鹿和雌鹿對視了一眼才繼續說:“那個斯內普,我和伊莉對他其實沒什麽好感,不管他現在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克萊爾——誰會待見讓我們的後代不斷倒貼和遷就的人?你以後如果能對克萊爾心意不變,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都別傷害她的感情,我們便不會對你的做法提出異議。至於你們到底能不能成,還是取決於克萊爾自己。”

  說著她大而明亮的鹿眼中流露出幾分生動的興味:“忘了告訴你了——你對克萊爾的魔力洗禮,也許本來能達到你的目的,但現在經剝奪血統這一打岔,具體變異成什麽後果,就無法準確定義了。鑒於不知好壞,建議你以後每逢月圓,別和克萊爾太過親密,我們可不會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所以這是弄巧成拙了?馬爾福苦笑一聲,抬頭看了看月位,抓緊時間接著問:“曼汀以後都會保持這個模樣嗎?”他指的不僅是發色,還有五官的形狀。他曾不隻一次畫過克萊曼汀的畫像,自然可以發現哪怕十分細微的改變。

  “我不能肯定。”雄鹿坦然承認:“血統剝奪的例子太少。但既然是交換,主神一定會留下結契證明。當年琳恩的外觀確有變化,但變化才是理所應當的。反倒是她的愛人雅各布,原本死於心疾,複活後心絞痛的毛病留下了,為了時刻提醒琳恩,她為了一個外族人,付出了怎樣的代價。雅各布的心絞痛和月相有關,每逢滿月才能安然無恙。你也可以據此加以觀察。”

  “您的意思是——如果曼汀交換永生不是為了外人,那麽結契證明應該在她身上?”

  “嗯,而且神明總是偏愛自己的信徒,克萊爾不會和雅各布待遇一樣。”

  他們這邊正交談著,雌鹿忽然叫了幾聲,不過不等雄鹿回頭問,他們已經明白了原因。是水中的克萊曼汀那兒有了動靜。隻見水麵上的大樹虛影收回了根係,慢慢從虛空中消失。注意到兩隻鹿低下頭曲下前肢,馬爾福雖有疑惑,但還是先行了個最高禮節。

  “你做的很對。”起身後看見他的動作的雄鹿讚道:“那是精靈母樹,她和主神同尊,在精靈全族中,一位主管血統與秩序,一位負責繁衍與守護。若沒有母樹的投影,克萊爾此番便要遭大罪了。”

  “您這樣說,讓我更加慶幸這次來訪。”馬爾福恭維道:“不管是與您交流解惑,還是親眼目睹母樹的投影,都不是一般巫師能有的經曆。”

  “少說好聽話了。”雄鹿拿眼神示意已經沉到水底的克萊曼汀:“克萊爾交給你了。月亮將落,東方欲曉,快帶她回家去吧。”

  馬爾福欣然領命,道了一聲“失禮”,脫掉短靴拉著長草下水。水泊和他目測的一樣,隻有齊腰深,在七月末雖有些涼,卻也不算難以承受。走到水中央,他彎腰托起克萊曼汀,起身那一刻僵了一下,背後的撞傷一時間疼得格外有存在感。然而他也隻得裝作若無其事,受傷給特定的人看才有意義。克萊曼汀還昏迷未醒,那兩隻鹿才不關心他,否則他臉上明晃晃的劃傷,至少也該被問候一聲如何。

  轉身往水邊走時,他才發現兩隻鹿已經離開了。顧不上擔心回程,他先帶著克萊曼汀上岸,用魔咒除去兩人身上的水跡,把外套變形成一大條薄毯,把她囫圇包裹起來。這時,不遠處的幾棵樹無風自動了幾下。這些樹連成一條直線,明確指示著一個方向。他恍然大悟,立即明白此番離去的向導是誰。

  伴隨著一路樹搖葉晃,馬爾福抱著克萊曼汀順利到家。大門不等他騰出手敲就自動打開,習慣了小精靈的服務,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再上到克萊曼汀現在的臥室,裏麵已經恢複如初,連花瓶都擺在原位。他把人安置到床上,自己則在床邊守著,也方便教她一睜眼,就能首先看到他在。

  然而直到旭日東升,陽光灑遍整個房間,克萊曼汀依然沉睡著,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馬爾福扭了扭僵硬的脊椎,揮杖設下一條警戒咒,準備下樓先處理傷口,再去廚房裏用些早餐。他第一在意的自然是臉上的劃傷,背後的撞傷他不介意再背幾天,相信很快就另有妙用。

  傷藥沒有現成的,馬爾福架好坩堝,讓艾米送來原材料,從中挑選需要用的。未幾貓頭鷹諾恩帶回了弗伊蘭藥房寄出的包裹,他便順手也熬好了補血劑,又搭配了一劑改良滋補劑。補血劑他當場就服用了,滋補劑是給克萊曼汀喝的,起鍋前他環顧廚房一圈,將櫻桃扔進去了幾顆,優化一下藥劑的口感。

  等回到臥室,把藥瓶放在床頭櫃上,馬爾福朝克萊曼汀彎下腰,用指腹描摹她的臉部線條,在陽光中微微眯起眼睛。和之前的容貌相比,她現在五官稍顯淩冽,比如眉毛的弧度減小,眼尾略微有些向上挑,鼻子更挺拔了,嘴唇變單薄了。這樣的她,即便沒有一頭銀發烘托,也透出一種傲然不容□□的美感。

  他直起腰,看看壁鏡中的自己,頓時感覺有些微妙。千年前第一位被冠以馬爾福為姓的祖先麥倫,和如今的他有著兩個明顯的共同之處——白金色頭發和淡灰色眼睛。麥倫的父親昆汀·梅羅文加解釋說,這樣的發色無疑源自華爾特,至於是淡金不是銀白,當是遺傳過程中的自然選擇;而眸色,則屬於早已沒落的梅羅文加家族。馬爾福隻要能保持這兩點特征,便永遠能保持振興家族的初心,銘記深入骨髓的榮耀。

  按照華爾特的解釋,她的名字被詛咒過,天賦無法完全傳承,能給予後代的血統,就從主種被削弱到亞種。隻是盡管如此,灰精靈亞種的血統也高於任何人類血統,更有資格表現為顯形。如今被剝奪血統的克萊曼汀也變成亞種,那麽基於血統相近,等級相較,他們的長相有些許神似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唯一可以安慰他,讓他放心他們以後不會被人看成兄妹的是,克萊曼汀的眼睛變成淡灰色的可能性極小。當年她的祖先洛琳被複活時,重塑的身體中沒有加入原本生父昆汀的骨血,而是由華爾特和伊蓮恩分別承擔了父母的角色,於是洛琳和麥倫從原來的同胞兄妹變成同父異母,洛琳的後人也從此和梅羅文加這個姓氏再無關係,進而出於同樣的原因,她的後代也不會出現在依靠魔法自主識別和記錄的馬爾福族譜上。

  至於華爾特所問,他為何接近克萊曼汀,他沒有選擇正麵回答,而是巧妙地蒙混過關,實是由於他也說不清楚。最初會產生興趣,確實是因為預言中提到了“精靈”。然而如果他隻是被動遵循,自己心中始終無動於衷,那預言也就遺失了它的本質,淪為一種強製的設定,反過來幹涉了命運。因此他現在站在這裏,並非為了踐行預言,順從命運;他踐行的,是心中所願,他順從的,是感情所向。

  但若說對克萊曼汀別無所求也不正確。馬爾福替她提了提被子,手順勢蓋上她的小腹。華爾特如果當年再對祖先昆汀了解得多一些,那剛才就應該能聽出,能讓馬爾福們置於一己情愛之上的,隻能是對家族的責任,對繼承人的考量。既然原初血統傳到他這一代,已變得稀少而駁雜,能帶來優化的人近在眼前,他不有所謀劃才不正常。不過就他眼下的首要目的看來,這本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不必和克萊曼汀言明,不必為此產生心理負擔。

  目光重回克萊曼汀的臉上,她眼角的一點反光,讓他詫異地怔住了。克萊曼汀什麽時候流淚了嗎?他伸出手,點了點那一星水漬,各種猜測縈繞心頭。然而等克萊曼汀忽然睜開眼睛,一雙如紫水晶沁水的眸子定定地望著他,他隻覺刹那間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對美的震撼——這樣的眼睛,這樣的眼淚,這樣的注視——他甚至相信,若她開了口,下一刻不管她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會殞身不恤地一一照辦。

  ※※※※※※※※※※※※※※※※※※※※

  下章轉回女主視角。

  另,大家覺得,作者君以後每周私下攢稿,然後集中在周五一次性修改上傳二到四章如何?

  平均勉強也算隔日更了,保證每章字數4000+。

  這種方式和頻率,大概不會有利於文章的推廣,但能和作者君的主業更好地協調,希望大家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