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一戰定天下
作者:傲雙      更新:2021-05-21 15:55      字數:4161
  秦王稷聽鄭朱之言,加以整理,便已得知,這是趙國君臣最後的底線。如果他不接受以丹河為界,這場談判,便不能順利進行。此刻,談判陷入僵局。

  秦王稷不想過早表明自己的態度,也不想這麽快結束和談。為了給前線大軍爭取伐趙的時間,秦王稷不說話是不行的。

  眼下,鄭朱又沒給他多餘的時間,對方那雙眼神,還在等待著他的回複。轉瞬間,秦王稷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拖。

  秦王稷麵呈難色,語調頗感無奈道:“鄭上卿,情緒不要激動。有什麽話,我們慢慢說。議和之事,需要時間商議。武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能擴大矛盾。我們洽談,意見出現分歧,不能達成協議,不如讓我們冷靜下來,擇日,繼續談如何。”

  鄭朱也知,和談是需要條件。趙王丹底線是以丹河為界,一半的上黨劃給秦國。秦國君臣的底線則是要整個上黨,還要趙國割城賠償。雙方條件不一,難能達成統一意見。既然談不攏,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鄭朱之所以放言,‘我們隻能與君開戰’,除了試探秦王的態度,以及殺殺秦臣的威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能完成趙王交代的使命,他也不能辱了國格。

  秦王之言,又讓和談繼續,提供了可能。鄭朱見秦王主動給他台階,他也見好就收,語調平和地問道:“秦王若真有心談,我們就好好談。”

  “議和之事,不著急。鄭上卿從邯鄲遠道而來,旅途疲憊,不如暫且歇息。”秦王稷溫言道:“寡人安排了酒宴,為你接風洗塵。”

  “多謝秦王為我設宴。”鄭朱話鋒一變,又道:“我沒能完成吾王托付的使命,哪有心情飲酒。秦王有心,我們還是談談議和之事。”

  “鄭上卿,話不是這麽說的。議和是國事,不爭朝夕,也急不得。”秦王稷換了一口氣,又道:“我們一邊飲酒,一邊和談如何。”

  “如此甚好。”鄭朱見這樣僵持也談不出令雙方滿意的結果。不如,給雙方時間,緩和一下矛盾。

  “來人。”秦王稷見這件事達成了共識,“送鄭上卿下去歇息,不可怠慢了貴賓。”

  夜幕,秦王在宮中安排酒宴。

  鄭朱受邀而來,來到大殿,除了秦王和秦國重臣之外,韓、魏、楚、齊、燕等諸侯使者也在場。與其說這場酒宴是為他接風洗塵,倒不如說這場酒宴,別有用心。

  鄭朱看破也不說破,秦王有意安排,他到要看看秦國君臣打的是什麽主意。

  範雎見鄭朱來了,將他請到顯赫的位置。鄭朱不拒,直接坐了下去。秦王稷見來的人都到了,笑臉舉樽道:“諸位,寡人今日舉行酒宴。一是為了給趙國使者鄭朱,接風洗塵。二是為了告訴諸位,我們和趙國達成了和解的協議。來,來,來。為了慶賀我國與趙國和解,我們共飲之。”

  秦國朝臣恭賀道:“恭喜王上。”

  鄭朱還沒有明白是什麽回事,諸侯使者和秦國諸臣都朝他敬酒。鄭朱見狀,隻好端起酒樽,悶悶不樂的喝了一樽。

  秦王稷見鄭朱眼神迷惑,心中大樂,又笑道:“鄭上卿,我們兩國和解,是一件大喜事。今夜,我們不醉不歸。為了兩國的和平,我們再飲一樽。”

  鄭朱見秦王單獨敬酒,又當著諸侯使者的麵說了這些話,便已得知秦王是別有用心。鄭朱也不舉樽,歉然道:“秦王與我國議和,尚未達成。這樽酒,我不能喝。”

  範雎見狀,忙道:“鄭上卿來秦國,不正是為了秦、趙兩國和平。吾王為秦、趙兩國和平舉樽,你怎能不喝。”

  鄭朱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隻好舉樽道:“為兩國和平,我喝了。”

  範雎張羅道:“各位使節,今天是我們和趙國罷兵休戰的好日子。你們不恭賀我們乎?”

  韓、魏、齊、楚、燕五國使者,沒想到秦、趙兩國就這樣和平了。起初他們以為這是秦王有意離間他們的計策。當他們見秦王高規格迎接趙使,又特意舉行酒宴,將趙國使者當成上賓,再加上趙使與秦國君臣頻頻互動。他們不得不相信,秦、趙兩國是真的和解了。

  鄭朱看著諸侯使節的臉色,這才明白,秦國之舉,意在何為。鄭朱幾次想要說話,不是被秦王打斷,就是被秦國君臣打亂。

  秦王稷見鄭朱不再舉樽,問道:“鄭上卿,莫非秦酒,不好喝。”

  範雎插話道:“白天我們討論的事,吾王答應了。”

  鄭朱問道:“你們接受吾王提出的條件?”

  秦王稷笑道:“我們以丹河為界,瓜分上黨,重新劃分兩國的邊界。你看,可好。”

  “太好了。”鄭朱見這件事談成了,整個人輕鬆了不少。然,鄭朱卻不知道,諸侯使節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秦王稷道:“來,我們再飲一樽。”

  “理當如此。”鄭朱端起酒樽便飲。

  秦王稷看著諸位使節,歉意道:“諸位,你們看寡人。和談成功,寡人一時高興,竟然冷落了諸位。諸位,莫要見怪。”

  “鄭上卿,我們兩國瓜分上黨,重新劃分國界。”範雎又道:“你說的話,別忘了。”

  鄭朱酒喝得有點多,問道:“我說了什麽。”

  “你說中原…”範雎裝出說漏嘴,轉移話題道:“你瞧瞧,我喝多了,怎能說些糊塗話。”

  秦王稷見範雎演得逼真,也道:“北邊有趙國,西邊有秦國。秦、趙兩國都是嬴姓,我們是一家人。”

  範雎也道:“王上,我們和趙國達成同盟。如此好日子,豈能不飲酒。”

  “諸位,來,來,來。”秦王稷故意裝出醉酒之色,高喊道:“為了我國和趙國,大事可成,我們喝酒。”

  諸侯使節見秦王、秦相話中有話,雖沒有透露,但眾人也猜到了背後的意思。

  韓使朝著鄭朱恭賀道:“鄭使者,恭喜你們和秦國達成協議,瓜分了我國的上黨。願,韓國和趙國,還能保持和平。”

  魏使也道:“鄭使者,莫忘了韓、趙、魏,同出三晉。”

  齊、楚、燕三國使者,也朝著鄭朱敬酒。

  鄭朱剛要說話,卻聽見範雎雙手擊掌,高喊道:“今日是秦、趙兩國大喜的日子。飲酒,豈能無樂。”

  這場酒宴,看似其樂融融,實則卻是波濤洶湧。直到深夜,這場酒宴,才得以結束。

  酒宴結束,範雎吵著嚷著要親自送趙使鄭朱。鄭朱有些醉意,也沒拒絕。秦國卻有意冷落其他五國使者。

  範雎安頓好趙使,並沒有急著回到府邸休息,而是進宮複命。秦王稷酒色已經醒了,問道:“我們離間趙國和諸侯之間的關係,有幾成勝算。”

  範雎道:“我看諸侯使節臉色不喜,誤認為趙國和我國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趙國和諸侯的關係,變得疏遠。臣估計,已經八九不離十。”

  “能夠離間趙國和諸侯之間的關係,寡人做的這一切都值得。”秦王稷揉了揉疲憊的眼角,又道:“戰場上,寡人和趙王丹僵持不下。邦交上,寡人就要戰勝趙國。寡人想打趙國,已經等了十幾年。這一天,總算是等到了。”

  範雎也知秦王心中的那個結,笑道:“恭喜王上,得償所願。”

  秦王稷道:“沒有擊敗趙國,拿下長平。我們不能高興得太早。”

  範雎笑道:“王上說得對,是臣太高興了。”

  “這一仗,我們打得漂亮,高興是應該的。”秦王稷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慶賀要在擊潰趙國,攻占上黨,拿下長平。寡人要趙王小兒,來鹹陽請罪。”

  範雎見秦王稷臉色不好看,問道:“王上在擔心什麽。”

  秦王稷問道:“寡人與趙國大規模開戰,有勝算嗎?”

  範雎聞言,鼓舞道:“此戰,勝利,最終屬於我們。”

  秦王稷道:“寡人不懼韓、魏,不懼齊、楚。對趙國,寡人沒有必勝的把握。”

  閼與之戰,秦王本以為也是勝券在握,結果趙國出了一個馬服君。此刻的趙國,國力雖比不上秦國。但,趙國能臣諸多,真的全麵開戰。誰輸誰贏,不到最後一刻,還不好定論。

  範雎道:“我們要東出函穀,染指中原,兼並天下。趙國就是我們的攔路虎。我們不打垮趙國,就不能建立王霸之業。趙國,非打不可。”

  秦王稷也被對方話語所感染,內心升起一團熊熊烈火。他不去想,伐趙會有什麽後果。他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打好這場硬仗。贏了,天下再也沒有諸侯敢欺秦。秦國兼並天下,指日可待。

  若是敗了,大不了重頭再來。

  “好。”秦王稷下定決心,肅殺道:“寡人就和趙國打到底。”

  範雎見那個殺伐果斷的秦王回來了,倍感欣慰,高呼道:“我們和趙國打到底,一戰定天下。”

  “好。寡人就與趙國打到底。一戰,定天下。”秦王稷想起這個天下,最終由秦國說了算。那份傲視諸侯的豪情,頓時,溢於言表。

  範雎又道:“王上,我們孤立了趙國。接下來,我們一心一意與趙國全麵開戰。”

  “我們的糧草、器械,送到丹河,還需時日。現在,我們還不能與趙國全麵開戰。”秦王稷道:“我們還要繼續迷惑趙國。”

  “王上打算如何做。”

  “我們不與趙國互換文書,議和就不算完成。”秦王稷道:“鄭朱沒有回到邯鄲,趙王丹也不知道議和進展。事到如今,寡人就拖著鄭朱,讓他留在鹹陽。”

  “我們拖住鄭朱還不行。”範雎補充道:“我們要向趙王傳達議和的善意。趙王見和談能成功,也不會加緊備戰,更不會想到與我們開戰。”

  “好,就這麽辦。”

  翌日,鄭朱醒來,等待著秦王的召見。昨夜,宴飲。秦王稷當著朝臣和諸國使者的麵答應與趙國議和,並以丹河為界,劃定秦、趙兩國的界限。

  然,午時已過。鄭朱卻不見秦王派人前來請自己入宮。鄭朱心想,秦王不見他,他就去見秦王。

  鄭朱尚未入宮麵見秦王,卻得到了一個消息。秦王昨夜,宴飲,醉酒未醒,罷朝五日。

  鄭朱見不到秦王,前去拜訪範雎。鄭朱來到秦相府邸,得知範雎奉秦王之命,出了鹹陽。鄭朱見不到秦王,又見不到範雎,悶悶不樂回到館驛。

  跟隨鄭朱來秦的富興,得知情況,問道:“秦王罷朝五日,範雎也不在鹹陽。鄭上卿,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鄭朱回想來秦之時,範雎相迎,又開中門,其禮節不可謂不隆重。秦王夜宴招待,對他尊敬有加。可,過了一夜。秦王罷朝五日,範雎也不在鹹陽。鄭朱冷靜下來,想了想,心中湧現出不好的感覺。

  鄭朱道:“莫非我們被秦國君臣給騙了?”

  富興道:“秦國欺詐諸侯,早有先例。我們會不會也被秦國君臣欺騙了。”

  鄭朱道:“秦國君臣為何要欺詐我們。”

  富興道:“秦王根本沒有與我們和談”

  “我明白了。秦王為何以高規格禮節來迎接我們,又在夜宴當著諸侯國使者的麵,說我們議和之事。”鄭朱駭然道:“莫非秦王一開始都是做給我們和諸侯看的。”

  富興問道:“秦王不打算與我們議和,為何折騰這麽多事。”

  “秦王可不是亂折騰,他做這些事的目的,不僅是為了迷惑我們,還是給諸侯看的。他們目的就是為了孤立我們與諸侯的關係,進而為攻伐我們做準備。”鄭朱看清了秦王的用意,駭然道:“不好,我們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