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張虓

  陶亮坐在靜雨軒餐館裏，不時地看看手表，上午他接到的那個奇怪的電話，那個女人約他今晚八點在這個餐館見麵，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旁邊的座位上，馬漢成和幾個小夥子掃視著餐館裏的客人，尋找可疑人員。

  陶亮再次看看表，已經9點了。陶亮低聲罵道：“媽的，是誰呀？拿老子開涮呐。”

  陶亮拿起桌上的禮帽，對馬漢成使了個眼色，匆匆出了餐館。

  馬漢成等人起身，向餐館門口走去。

  趙佳欣到飛行員劉振家拜訪，看著劉振的妻子說：“嫂子懷孕多久了？”

  “已經八個多月了，快生了。”

  趙佳欣對劉振笑道：“恭喜劉大哥，快做爸爸了。”

  劉振一臉愁容：“唉，我正為這事發愁那。佳欣姑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不是我不識時務，可眼下……”

  “劉大哥，我們幹的大事，不就是為了孩子們有個美好的未來嘛。中航現在麵臨的局麵您很清楚，香港是容不下你們的，去了台灣更是死路一條。您的父母和親人都在上海，您不想和親人們團聚嗎？”

  “我當然想回上海，可是，現在國軍在大陸還有很強的實力，戰爭的最後勝負還難預料，所以……”

  “劉大哥對戰爭的形勢估計不夠啊，現在，我軍已成摧枯拉朽之勢，國民黨的殘餘勢力隻盤踞在西南一隅，很快就會被我軍全殲，戰爭的最後勝利一定屬於我們，一個嶄新的中國就要誕生了。劉先生，您一直懷揣報國的夢想，新中國正需要您這樣的人才呀。”

  “可是，我要走了，我妻子怎麽辦？她馬上就要生孩子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

  “劉先生請放心，我們已經聯係好一個婦產醫生，嫂子臨產時我們會把她送到醫生家裏，我們的人會一直陪護著嫂子的。等嫂子身體康複後，我們一定將她和孩子安全送回上海。”

  劉振的妻子激動不已：“謝謝你們，想的這麽周到。”她扭頭對丈夫說：“你不用擔心我，有佳欣她們照顧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去幹大事吧。”

  劉振終於下定決心：“那好，什麽時候行動？”

  趙佳欣說：“您做好準備，行動前我們的人會通知你的。”

  “好，那就這樣定了。”

  趙佳欣從劉振家出來，沿街走去。

  路邊停著一輛汽車，一個年輕人對陶亮說：“我今天上午去了曼德力公司，那個女業務員說沒有給您打過電話。”

  陶亮思索著：“那是誰打的電話？難道是共黨情報人員搞的鬼？如果是共黨情報人員打的電話，他們搞這麽一出惡作劇，是什麽意思呢？”

  “也許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陶處長。”

  陶亮點點頭：“有道理。”

  馬漢成拿著望遠鏡觀察著趙佳欣：“哎，那個女人好像是趙佳欣，她怎麽會在這裏？”

  陶亮立刻把望遠鏡對準趙佳欣：“沒錯，就是她。共黨的情報人員已經到香港了，肯定是衝兩航來的。我們又遇上老對手了，沒準兒蕭劍鋒也在香港呐。漢成，你跟上趙佳欣，看看她都跟誰聯係。”

  “是，”馬漢成下車，尾隨趙佳欣而去。

  田嫂從一個商場裏閃出，遠遠跟著馬漢成。

  起義指揮部成員在一個密室裏開會。

  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在兩航員工內引起強烈震動，準備參加起義的人員紛紛打聽起義的具體時間，還有一些本來還在觀望的人員也下定決心參加起義。現在兩航上中下各階層的工作都卓有成效，起義的時機已經成熟。但是，中航總經理劉化隆依然顧慮重重，鄒彤幾次和劉化隆接觸，他始終不表態。鄒彤知道，劉化隆是擔心起義沒有把握，一旦起義計劃泄露，將會引來殺身之禍。

  郭處長說：“劉化隆向國民政府提出巨額的遷台費用，目的就是拖延遷台計劃。前幾天，經過我們做工作，劉化隆和孫慶東都沒有去重慶，這在台灣看來，他倆就有通共的嫌疑了。”

  胡一平談起孫慶東的情況：“去年央航張福明單機起義，引起情報總局的重點關注，孫慶東擔心再出紕漏導致泄密，堅持央航飛行員的起義由他本人親自負責。考慮到大局，我隻好依從了他，但結果卻出乎意料，由於副總經理的堅決反對，整個公司竟然派不出足夠的飛行人員。”

  鄒彤問：“央航能有幾架飛機參加起義？”

  胡一平說：“目前有把握的有兩架。”

  鄒彤問郭處長：“中航還能派出飛行員嗎？”

  “中航策動的飛行人員隻夠10架飛機所需，現在臨時調配人員也來不及了。”

  申主任匯報：“最近，兩航基地周圍出現很多陌生人，有的飛行員還被特務跟蹤監視，敵人很可能覺察到我們的計劃了。”

  鄒彤擔心地說：“孫慶東動員副總經理遭到拒絕，很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起義計劃。據可靠情報，台灣已經決定撤換兩航總經理，並從空軍抽調了一批飛行員，準備將他們認為不可靠的飛行員換掉，所以，我們的行動要提前。”鄒彤下了決心：“原定11月11日的北飛計劃，提前至11月9日。大家抓緊時間，動員參加起義人員，做好北飛前的一切準備。”

  胡一平說：“可是，劉化隆始終不表態，怎麽辦？”

  鄒彤沉思一下：“今晚上，我再去和劉化隆談一次，無論他是否同意起義，我們都必須行動。否則，我們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許炳鬆提著飛行包從飛行員休息室出來，賈明坤從後麵追上來，“炳鬆，等等。”

  許炳鬆回頭看著賈明坤，問：“有事嗎？”

  賈明坤將許炳鬆拉到一個小樹林裏，小聲說：“聽說你們要駕駛飛機回大陸？”

  “你聽誰說的？”

  “大家都在議論嘛，哎，你是不是中共地下黨？”

  許炳鬆微微一笑：“你覺得我像地下黨嗎？”

  “我看你挺像的，你整天和那些機組人員廝混，是煽動他們駕機逃跑吧？”

  “你少胡說八道，想讓我早點死啊？”

  “唉，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別管你是不是地下黨，你們要駕機逃跑，算我一個。”

  許炳鬆想起趙佳欣的叮囑——

  那天趙佳欣拜訪許炳鬆時說：“許大哥，你要留神那個賈明坤，他和情報總局的陶亮秘密接觸過，陶亮很可能通過他來打聽起義的消息。”

  “明白，我有辦法對付他。”

  許炳鬆上下打量著賈明坤：“噢，鬧了半天，是你想駕機逃跑？哎呀，可惜，我不是中共地下黨，要不然，我會通知那邊，在上海機場隆重歡迎你的歸來。哈哈哈！”

  賈明坤說：“唉，你別打岔，我是真的想參加你們的行動，你跟我說說，都有誰呀？”

  “我也很想知道都有誰想駕機逃跑，反正你是一個。不過，你別擔心啊，我不會去告密的，你什麽時候想跑，告訴兄弟一聲，我給老家的親人帶點東西。”

  賈明坤搖搖頭：“看來，你是信不過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