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張虓

  薑曉武深深歎了口氣，站在門口愣了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垂頭喪氣的走進屋。他瞥了一眼蕭劍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一言不發。

  薑曉麗慢慢走到哥哥身邊，扶住哥哥的肩膀，小聲抽泣著：“哥，對不起。”

  薑曉武抬起頭來，看著妹妹：“這麽說，你也是共黨的臥底？”

  “不，我不是。”

  “那你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我愛他。”

  “胡鬧，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不怕，反正也沒好日子過了，怎麽著也是個死。”

  薑曉武回頭看著蕭劍鋒：“蕭劍鋒，你可真行啊，你真要把我們全家都拖進火坑嗎？”

  蕭劍鋒真誠地說：“不，我是要把你們拖出火坑。”

  “你說得好聽，你真要竊走江防圖，我怎麽辦？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嗎？”

  “我早已安排好了，江防圖一到手，你們全家會安全的撤到解放區去的。”

  “你想的美，你以為門口的衛兵都是擺設？別說江防圖，就是一片紙，你也帶不出這座大樓。”

  聞此言，蕭劍鋒愣住了。過了一會兒，蕭劍鋒堅定的說：“即使沒有江防圖，我們照樣能打過長江，拿下南京、上海，解放全中國。到那時，你，薑曉武，還有你的全家，該何去何從？難道你真要帶著全家跑到那個小島上，給那個腐朽的政權殉葬嗎？”

  薑曉武抱著頭，低聲抽泣起來。

  又是一個清晨，依然是那麽安靜。這種安詳持續時間很短，很快，往日城市的繁華和喧鬧就浮現出來了。

  蕭劍鋒坐在辦公室裏看報紙，彭嘯天和薛玉明推門進來。彭嘯天一進門就嚷嚷：“你小子還有心思看報紙？”

  “不看報紙還能幹嘛？”蕭劍鋒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彭嘯天急頭白臉地說：“你沒聽說嗎？這國共和談馬上就要破裂了，共產黨提出的條件，蔣總統能答應嗎？如果我黨拒絕簽字，那就要開戰了。”

  蕭劍鋒倒是挺自在，不緊不慢地說：“開戰就開戰吧，還有幾十萬大軍呐，湯司令不是說長江防線固若金湯嘛，共軍三個月也打不下來。你們著急有什麽用，還是讓老蔣去操心吧。”

  薛玉明一臉苦相：“這才幾個月啊，國軍就潰不成軍了，這他媽也太快了。我看這長江防線也是不堪一擊啊。”

  彭嘯天愁眉苦臉地說：“可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呢？昨天我去總部開會，總部都亂成一鍋粥了。”

  “還能怎麽辦？往台灣撤唄，我看很快就會撤了。唉！”薛玉明顯得心事重重：“可是，今天上午，我給我老婆打電話，她叔叔說，她幾天前就離開香港了。”

  “離開香港了？那她上哪兒去了？”彭嘯天問。

  “她叔叔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說是跟著兩個人走的，好像是回內地了。”

  “不會是回來找你了吧？”

  “可也沒她的信兒啊，真急死我了。”薛玉明心急如焚。

  蕭劍鋒微微一笑：“別著急，玉明，興許她想給你個驚喜呢？”

  薛玉明愁眉苦臉地說：“這可怎麽辦呢，我…..我…..唉!”

  彭嘯天安慰他：“玉明，別著急，劍鋒說得對，沒準兒過兩天就有信兒了。”

  黃昏之後，盡管黑夜的腳步聲在漸漸靠攏，但落日的餘暉依然絢麗，為人們增添了一絲絲惆悵的感覺。

  蕭劍鋒和薑曉麗在江邊的一條林蔭小路上並肩漫步。

  蕭劍鋒問：“你哥哥還好吧？”

  “今早上他回了一趟家，一進門就唉聲歎氣。”

  “昨天晚上，你怎麽突然跑去了？”

  “本來，我是去給哥哥送點夜宵，可剛一進門，就看見我哥正拿槍頂著你，我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手了。”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知道，這樣會給你和你哥哥帶來多大危險。”

  “當時，我哪想那麽多啊，我總不能眼看著他把你抓起來，那樣，你還有活路嗎？”

  “其實，你哥並不是真想抓我。走廊裏就有衛兵，他要真想抓我，喊一嗓子，我能跑得了嗎？唉！這回傷了他的心了，我又何嚐不是百爪撓心呐。”

  沉默了一陣，蕭劍鋒說：“曉麗，現在到處都亂糟糟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沒事，我就是擔心你。”

  “你擔心我什麽？”

  薑曉麗站住腳，注視著蕭劍鋒，輕聲說：“我知道…….你就是那個臥底。”

  蕭劍鋒愣住了，他默默凝望著薑曉麗，不知該說什麽。

  薑曉麗上前偎在蕭劍鋒懷裏，低聲哽咽著：“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朱雲鵬曾經讓我監視你，但我沒幹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我知道，那個趙佳欣是你的戀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我都會跟你走。我的命運是和你連在一起的，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蕭劍鋒用手輕輕撫摸著薑曉麗的頭發，內心熱浪滾滾。

  過了一會兒，蕭劍鋒輕輕扶起薑曉麗，替她擦幹眼淚：“曉麗，其實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我不怕，要死咱們一塊兒死。”薑曉麗的神情格外堅定。

  蕭劍鋒激動地說：“現在，你對你哥什麽都不要說，因為，這會給他帶來危險。”

  “那，你跟我哥好好談談，興許他能轉過彎來。”

  蕭劍鋒默默思考了一陣：“你哥哥什麽時候在家，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薑曉麗驚喜地問：“你有安排了？”

  蕭劍鋒點點頭：“是，等我見到他，我和他談。”

  “好，我哥今晚還值班，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明天晚上早點回來。”

  “好，那我明天晚上過去。”

  薑曉麗激動萬分：“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天。”

  蕭劍鋒凝視著薑曉麗：“曉麗，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希望你能給我個確切的答複。”

  “有什麽問題？你問吧。”

  “你和朱雲鵬到底是什麽關係？”

  薑曉麗猶豫了一下：“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一直把他當做大哥，詳細情況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朱雲鵬有個女兒，是嗎？”

  “是，她叫嬌嬌，今年三歲多了。朱雲鵬出事前曾囑咐我，假如他有什麽意外，他的女兒就托付於我了。如果你要帶我走，我想帶著嬌嬌一起走。”

  “好，不管我和朱雲鵬之間曾發生過什麽，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另外，我手裏有好幾份絕密文件和江防將官動態的分析報告，我想，你們一定需要這些情報。”

  “太好了。你把這些文件整理好，等我的通知。”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薑曉麗動情地望著蕭劍鋒，使勁握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