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張虓

  中央敵工部所在地的小山村裏來了一個貨郎，一些村民和敵工部的幾個幹部戰士圍著貨郎挑選自己需要的東西。

  “這個真好看，你說呢？”兩個女戰士比劃著手裏的發卡。

  “是挺好看，我買一個。”

  機要科長劉建榮對貨郎說：“老洪，好幾天沒來了？”

  貨郎老洪答道：“前幾天，到別的村去了。”

  一個戰士問：“這個鞋墊多少錢？”

  “兩塊錢。”

  “好，我要了。”

  敵工部保衛處副處長陸小飛走過來，劉建榮招呼道：“陸副處長也來買東西？”

  “我來買兩盒煙。”陸小飛在貨郎攤上買了兩盒香煙，把錢遞給貨郎。

  陸小飛走後，貨郎掃了一眼他的背影。

  滕思遠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彭嘯天跟在他後麵。落座後，滕思遠問：“江北潛伏小組和李掌櫃有消息嗎？”

  “沒有，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滕思遠憂心忡忡：“恐怕早被抓了。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銀狐的安全，你派人設法和銀狐取得聯係。”

  “是。局長，您是不是覺得殺手就是局裏的人？”

  “這還不清楚嗎？這個殺手幹掉林易之後，又利用局裏的電台給他的上級報了信。所以，江北小組才杳無音信。”

  “這麽說，香江酒店的殺手和9號據點的報信人是同一個人？”

  “完全有可能。那天晚上，蕭劍鋒為什麽來晚了？朱雲鵬為什麽突然回來了？王彪本來已經走了，為什麽要返回來？偵聽室的小俞和小王正是抽了朱雲鵬和蕭劍鋒的煙才開始犯困的，還有，李紹文在短短的幾分鍾內憑空消失，這些問題難道正常嗎？”

  彭嘯天傻了。

  滕思遠問：“從刺殺現場和9號據點提取的物證，化驗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從9號據點對麵樓頂上提取的腳印，是43號鞋碼，據此測算出報警人身高在1.78米左右。刺殺現場發現的那個可樂瓶中含有高濃度的致昏藥物，能短時間內迅速致人昏迷；射殺三人的子彈，出自兩隻手槍。刺殺現場茶幾上提取的血跡為AB型，經比對與三名被殺人員的血型均不相符。”

  滕思遠大驚失色：“AB型？”

  “是，這個血型的人可不多啊。”

  “可樂瓶上的指紋比對有結果了嗎？”

  “有了。”

  “是誰的指紋？”

  “是……是、蕭劍鋒的。”彭嘯天極不情願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什麽？劍鋒！”滕思遠驚得魂飛魄散：“怎麽會是他。”

  “局長，您別著急，沒準兒是搞錯了。”彭嘯天安慰滕思遠。

  滕思遠沉思一陣，又問：“李紹文被救案的排查有結果了嗎？”

  “有了，當晚蕭劍鋒去醫院探視兩個受傷的弟兄和李紹文，臨走時，他的汽車沒有被檢查？”

  “又是蕭劍鋒？”滕思遠表情痛苦地搖著頭，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嘯天，你覺得劍鋒會是那個內奸嗎？”

  彭嘯天很真誠地說：“我覺得不是他，怎麽可能呢？他跟您那麽久了，您還不了解他嗎？他要是內奸，那咱局裏那麽多機密不早就泄露出去了嗎？”

  “可是，李紹文被救當晚，蕭劍鋒出現在醫院，隻有他的車沒有被檢查；刺殺現場的那片血跡的血型是AB型，蕭劍鋒的血型正是AB型；他的身高是1.78米，可樂瓶上還有他的指紋？這一切該怎麽解釋？”

  “局長，您可能是一著急忘了，”彭嘯天安慰滕思遠：“我記得我在軍統上的第一課就是您給我們講的，當時您說，指紋是可以複製的，血跡也是可以轉移的。”

  “那汽車呢？”

  “局長，您別急，當時還有一個情況，朱雲鵬到醫院後發現李紹文失蹤了，就派楊子回局裏找陶亮和我，楊子開著朱雲鵬的車到大門口時也沒經過檢查。如果是……”

  滕思遠頓時清醒過來，他拍拍腦門：“哎呀，真是老了，腦子反應太慢了。”

  “您是太著急了，”彭嘯天望著滕思遠，極為誠懇地說：“局長，劍鋒和我、和您都是生死兄弟，我了解他，他不可能是內奸。這個案子疑點太多了，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將這個案子一查到底，把那個真正的內奸揪出來。”

  滕思遠有些感動了，他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彭嘯天身邊，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動情地說：“嘯天，在這個充滿爭鬥和陰謀的世界裏，每個人轉過身去都可能是另一張麵孔，我現在隻能相信你這個生死弟兄了。”

  彭嘯天站起身來，激動地說：“局長，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好，嘯天，你去忙吧。”滕思遠再次拍拍彭嘯天的肩膀。

  “是。”彭嘯天莊重的給滕思遠敬了一個禮，轉身出去了。

  彭嘯天走後，滕思遠坐在桌前沉思，他的眼睛裏閃動著淚花，和蕭劍鋒並肩戰鬥的情景不斷在眼前重現——

  訓練場上，滕思遠指導蕭劍鋒進行射擊投彈；滕思遠指導蕭劍鋒進行電台收發報訓練；滕思遠給蕭劍鋒傳授各種特工技能。

  夜幕下，滕思遠和蕭劍鋒率軍統情報組的幾個隊員，摸到日軍的兵營附近，偵察敵情。鬼子發現他們，探照燈亮起，機槍“噠噠噠”猛烈掃射，一個小隊的鬼子包抄過來。

  “快撤，我掩護你們。”滕思遠舉起駁殼槍連連射擊。滕思遠指揮隊員們邊打邊撤，幾個戰士先後負傷。一陣彈雨襲來，滕思遠中彈倒地。

  “姐夫——”蕭劍鋒大喊著，連連投出幾顆手榴彈，借著煙霧的掩護，蕭劍鋒背起滕思遠，在戰友的掩護下跳上一輛卡車，衝出敵人的包圍。

  不平凡的戰鬥歲月，激動著滕思遠的心。

  滕思遠抹去眼角的淚花，沉思著：李紹文重傷在身居然憑空消失；9號據點裏的人本已成甕中之鱉，竟然有人巧妙地報信，使獵豹安全逃脫；林易被暗殺，情報不翼而飛；半夜三更竟有神秘人利用局裏的電台發報，江北潛伏小組也音信全無；這一切，攪得滕思遠心亂如麻。蕭劍鋒、朱雲鵬，還有王彪，內鬼會是他們中的一個嗎？他不斷的問自己，又不斷的否定。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蕭劍鋒也攪在裏麵。滕思遠隱隱感到，局裏可能真的有共產黨的臥底？想到此，滕思遠渾身直冒冷汗。

  這時，蕭劍鋒推門進來：“上午送雪兒到商務印書社去了，鄒社長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滕思遠回過神來：“噢，劍鋒，辛苦你了。”

  “自己家的事，客氣什麽？”蕭劍鋒掏出煙來，抽出一支讓了一下滕思遠，滕思遠擺擺手，蕭劍鋒點上煙後坐下。滕思遠突然看到，蕭劍鋒的右手包著紗布。他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