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蘇繪音笑眯了眼睛，顧絡也微微勾著唇，弧度並不大。

  她看上去挺正常的，表情也自然，但確實比以前少了些張揚明豔，多了點不易察覺的惆悵。

  因為詢問無由，蘇繪音指甲無意識的扣著桌麵。

  “你們都在啊？”斜上方傳來江然的聲音，“真巧，又在食堂遇到你了。”

  蘇繪音抬起頭，正對上他低頭看向自己的目光，遲緩的張了下口：“啊……確實。”

  “江……老師。”顧絡有點磕巴的打了聲招呼，沒等到回複就低下頭去往嘴裏塞了口青菜。

  江然淡笑：“嗯。”

  他穿著長袖白襯衫，袖子卷到小臂以上，硬朗的肌肉線條明顯，挺自然的把手中端的餐盤放下，“空位不多了，拚個桌吧。”

  說完，他坐到了蘇繪音旁邊。

  顧絡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腦袋。

  蘇繪音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卻發現她一直在小口小口啃著白菜，一副食之無味的樣子。

  是因為江然嗎？

  她想著想著，下意識往身側看了一眼。

  江然吃的也很慢，感覺到她的視線，手上動作頓住，咽下嘴裏嚼的東西，問：“怎麽了？”

  “沒……”蘇繪音眨眨眼，淡淡收回視線。

  靜了一會兒。

  江然有點漫不經心的垂著睫羽說了句：“我要去國外了。”

  “啪嗒——”顧絡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麵上。

  她怔住了，反應了兩秒，才把髒筷子撿起來放在桌上，忙說：“我……我去拿雙新的。”

  “……”蘇繪音微瞪著眼睛，看著她匆匆跑去食堂窗口的背影，抿了下唇，扭頭看江然，“你知道她怎麽了嗎？”

  江然臉上的茫然不像是裝出來的，反問到：“怎麽了？”

  蘇繪音咬咬舌尖，搖搖頭：“沒事……”

  頓了下，她才問：“你去國外幹什麽？”

  “那邊有學校請我過去，說是學習交流，對我來說……算是進修吧。”江然嘴角上揚著，眼睛盯著麵前的餐盤。

  總覺得他嘴角那抹笑混著些自嘲。

  “什麽時候走？”蘇繪音又問。

  “差不多……要等你們開完新生入學晚會之後吧。”江然回答。

  顧絡拿個筷子拿了老半天才回來。

  她耷拉著眼皮坐回椅子上，笑著脆聲解釋到：“人太多了，排了會兒隊。”

  臉上的強顏歡笑藏都藏不住。

  蘇繪音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

  “下課時間嘛，正常，”江然很隨意的接了句，偏著頭，繼續與蘇繪音閑聊，“今年的新生晚會估計是我在這個學校看的最後一個活動了。”

  顧絡手指僵了僵，稍稍抬頭。

  “你們都有節目嗎？”江然問她們。

  顧絡滯了片刻，笑著回答：“有。”

  蘇繪音壓製住自己意外的表情，揚眉看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

  吃過晚飯，兩個在校生還有晚自習。

  三人一起走出食堂，蘇繪音準備和顧絡去教學樓，被落後一步的江然叫住了。

  “能過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蘇繪音回頭，又看了眼顧絡，遲疑了一下。

  “去吧，我在這兒等你。”顧絡神色淡淡，擺手做了個讓她快去的動作。

  這個時間點，路上來來往往很多人，有些認識江然的學生還會喊聲老師好，然後把打量的目光放在蘇繪音身上。

  找個安靜的地方還挺不容易的。

  她與江然走的稍微遠了點，才停在食堂外最角落的一處花壇前。

  江然走在她前麵一步，停住後轉過身來看著她，卻是半晌沒開口說話。

  這種情況……

  隱隱的，蘇繪音心口有點發緊，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拳頭。

  想著顧絡還在等她，她先開了口：“有事嗎？”

  淡漠的語氣讓江然心口頓疼了一下。

  “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臨走之前，還是想告訴你……”

  他字句緩慢。

  其實早就打算憋在心裏了，尤其是知道她和沈舟在一起之後。

  今天算是趕巧。

  偶遇她和顧絡在食堂吃飯，沈舟人又不在。

  所以……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挺喜歡你了。”

  江然聲音很平靜，他沒必要忐忑，因為他不需要任何回應。

  “我……”蘇繪音早猜到了這個情況，卻一直也沒想好該作何反應。

  要不說句抱歉吧。

  她才張開嘴做了個口型，江然就彎著眼角輕笑出聲：“不用說抱歉，畢竟你是被迫被我喜歡的，我隻是不想留個遺憾而已。”

  他下定決心要出國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要離開她的世界了。

  “……”蘇繪音垂下睫毛看著地麵，無奈，“那提前祝你，一路平安，事業順利。”

  “這個……”江然說著，從衣兜裏掏出張卡，“要走了也沒什麽能做臨別禮的東西，給你張vip卡吧。”

  他笑了兩聲，見蘇繪音愣著，塞進她手裏，就擺了擺手直徑繞過她往前走去：“我先回去了。”

  看著江然離開的背影，蘇繪音默了兩秒，把手心裏的卡裝起來，抬腳往顧絡的方向跑。

  顧絡還在原地，靠著桂花樹幹低頭看著手機屏幕，隻是一直沒動作目光也略顯呆滯，不知道是在玩還是在發呆。

  太陽已經掛在了天空的邊邊角角，透過雲層，金光灑在她半邊身子上，頭頂落了片枯黃的樹葉都不知道。

  蘇繪音幽幽歎了口氣，腳步逐漸變慢，在她旁邊停下，仰起頭舉著胳膊把樹葉取下來，然後輕聲說：“走吧，去上晚自習了。”

  顧絡扭頭。

  以她的身高，看蘇繪音真的很清瘦嬌小，很適合摸頭的感覺。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蘇繪音愣了下，抬頭看她，又看到了她眼底那一點鬱氣。

  該不該問呢。

  蘇繪音實在糾結。

  兩人一起往前走了幾步，倒是顧絡先笑了，“不想問點什麽嗎？”

  她覺得自己在食堂的表現確實不對勁的挺明顯的。

  想來蘇繪音最近這麽忙，今天突然叫她吃飯，也不該是單單想吃個飯而已。

  “嗯……”蘇繪音組織了一下語言，隻憋出一句，“你好像，不開心。”

  顧絡呼出一口氣，肩膀一塌，挺幹脆的承認了：“確實不開心。”

  “因為江然？”

  “嗯。”她看著前麵的路，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