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繪音進了客廳時，整間房子靜的詭異，沈舟雙手抱胸站在她身後。

  何老爺子趕快眼神示意何飛蓮和何盼香去道歉。

  兩姐妹正扭捏著，蘇繪音很漠然的看了眼何曉：“不是說回家嗎？”

  何曉一愣，不知所措：“回…回家嗎？”

  她往何老爺子的方向看，何老爺子無奈的輕輕點點頭：“那就早點回去吧。”

  蘇向東臉色不好看，陪前妻回趟家居然還碰上這種破事。

  他老早就想回海城了，這下倒是很利索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角：“我上去叫子墨。”

  客廳裏再次陷入寂靜。

  何老爺子咳嗽一聲，很慈祥的開口：“繪音啊，以後可以常來這邊看看嘛，你姥姥很喜歡你的。”

  蘇繪音不想嗆老人，但也沒準備答應，思索了半晌，才尋得個理由：“以後大學就沒時間來了。”

  高中都有時間，大學能沒時間？

  何老爺子心知肚明是她不願意再來，但又不能強求，看了眼後麵像尊佛的沈舟，心底幽幽歎了口氣。

  蘇子墨冷著臉從樓上走下來，看到蘇繪音時腳下步伐才快了一些，拉住她的手把人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在手臂上看到了兩道傷痕。

  “姐，你這是……”

  蘇繪音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背，聲音輕柔：“沒事，我自己抓的。”

  蘇子墨又抬頭看了看沈舟，沒再說話。有些話現在問還是不太合適。

  “走吧。”蘇向東垂著嘴角，朝門口歪歪頭。

  何曉答應一聲，跟何家人打完招呼就帶著一對兒女離開了這裏。

  蘇繪音從沈舟身邊路過時，被他拽了下手腕。

  “我晚點再回去。”他小聲伏在她耳邊說。

  人都走了，何老爺子看著沈舟，有點慌，小心翼翼的叫了聲：“沈公子……”

  沈舟放下手臂，笑的挺溫和：“我們去書房吧。”

  何家小輩做的混蛋事，他倒是沒必要嚇唬老人家，但討個說法還是必要的。

  何老爺子點點頭，杵著拐杖哆哆嗦嗦上了樓。

  書房門關上，兩人往椅子上一坐。

  這件事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實質性後果，外傷最慘的無外乎是何景，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起不來床。

  沈舟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膝蓋，像是在思考怎麽開口。

  隔了一會兒，他抬了抬眼皮：“這事細說出口不好聽，何老爺子應該知道具體經過了吧。”

  何老爺子點點頭。

  本來從蘇子墨口中他隻得知了何景的獸行，後來去醫院看何景，又從何景口中聽說了那倆丫頭做的事，他當時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沈舟表情沒什麽變化，繼續說：“我也沒什麽要求，把何飛蓮和何盼香送到國外去，給何景做個絕育。”

  何老爺子呆愣的張張口：“可……可何景是我何家三代唯一的男孩……”

  這位爺一開口就是要何家絕後啊，這也太……

  “何老太太的身體，我會聯係白芷來，但我們一碼歸一碼，他們做錯的事要自己承擔後果。”

  “至於何景，我沒一腳廢了他都是輕的。”

  沈舟的聲音裏逐漸摻了些怒氣。

  他想起白天那一幕就恨不得把何景千刀萬剮，這點懲罰都是輕的。人類絕育又不是以後都不行了，要不是還有法律限製著，他早晚要找人把何景給閹了。

  何老爺子嚇得不住點頭，抹了把冷汗，試探著問：“沈公子您和……和我那外孫女……”

  他又咽了下口水，才繼續：“是什麽關係？”

  這問題難得把腦子向來靈光的沈公子問到了。

  他沉默了一下，才笑起來：“您就先當我是在暗戀吧。”

  .

  海城。

  蘇向東開車把何曉、蘇子墨和蘇繪音送到了何曉的住處，車都沒下就離開了。

  進屋，蘇繪音也不多說，開口就問何曉要那隻玉鐲。

  何曉也不好再拿這事吊著她，進屋拿出一隻首飾盒，遞給她。

  蘇繪音很利落的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何曉，然後才接過那隻盒子，雙手捧著。

  看著銀行卡，何曉一愣：“其實不用……”

  “以前你們給的生活費，我都沒怎麽動過，物歸原主而已。”蘇繪音低著頭，目光落在手裏的盒子上，稍稍安下心來。

  “大學學費，你也不用管，我會自己想辦法，”她繼續說，“以後，可能也沒什麽機會見麵。”

  說完，她沒做任何停留，轉身開門離開。

  何曉手裏攥著那張銀行卡呆呆站在門口，心裏泛起一點鈍鈍的疼痛感。

  如果……

  如果今天下午，她沒逼蘇繪音出去玩，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蘇子墨沉默著站在後麵看了一會兒，到最後也沒說話，抿著唇轉身進了臥室。

  蘇繪音打車回家。

  到家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剛躺上床就收到了蘇子墨發來的消息。

  【蘇子墨】：姐……

  【蘇繪音】：我在，怎麽了？

  【蘇子墨】：嗯……

  【蘇子墨】：就……沈舟他，有沒有趁人之危對你做些奇怪的事？

  【蘇繪音】：沒有，到是我咬了他一口。

  【蘇子墨】：……

  蘇子墨覺得他這輩子和省略號淵源不淺。

  【蘇繪音】：睡覺吧，別亂想了，我什麽事都沒有。

  【蘇子墨】：好吧，那姐姐晚安。

  看弟弟挺乖的模樣，蘇繪音放下了手機。

  臥室的門沒有關，隱隱約約能聽到樓下傳來玄關開門的聲音，她瞥了一眼床頭擺的盒子，翻身下床。

  沈舟大晚上開了四個小時的車才回來，有點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才換好脫鞋進屋，就看到蘇繪音從樓上走下來，手裏拿著個盒子塞給他。

  “拿回來了。”她聲音淡淡的。

  沈舟握著盒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什麽東西，呼吸微滯。

  麵前的女孩在他跟前顯得非常嬌小，仿佛風一吹就能吹倒。

  她就是為了拿到這個盒子，才會去何家，才會對上那幾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早知道就不裝了，反正他自己也能拿到……

  沈舟很遲緩的往前走了兩步，雙臂環住她的細腰，彎著身子把額頭搭在她單薄的肩上，整個人環繞著一種生了病的感覺。

  蘇繪音身子有些僵硬：“怎麽了？”

  沈舟深吸一口氣，在她頸窩蹭了蹭：“嗯……開車太累了，讓我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