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妝的傅薇，眼角眉梢俱是明豔，無需刻意便已勾人。

  方秋奇看著她，捏著槍的手鬆下來，輕輕撚了撚指尖，恍然間驚覺他確實也有好久沒再細細打量過這個女人了。

  那樣美麗富有心機且堅強的女人，他會心生憐愛也是人之常情，隻可惜她並不與他懷有同樣的心情，她恨他要殺他。

  嗬，身後的小林隊長噗嗤笑了一下，“看來你對她還沒那麽了解，她為了引你現身可謂煞費苦心。”

  方秋奇沒說話，剛才沒開槍已然失了先機，況且他目前還不太想跟傅薇正麵對上。

  “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方秋奇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嗓子眼兒裏受了風，幹澀發癢。

  “行，那我可真走了，別等我回頭還要過來幫你收屍。”小林隊長說完轉身走了。

  傅薇取下帽子撂在車頂，從車邊走出來看著方秋奇，如果可以她真想一槍斃了他。這樣行事沒有原則的惡人，能少一個是一個。

  “他來了，你們還不走？有些錢可以掙，因為安穩。有些錢不行，因為虧心。”

  “大哥，怎麽辦？”

  車夫咬了咬牙，“走。”虛晃一刀避開穆寒亭的鐵棍，衝他拱了拱手，“抱歉，這錢是虧心，但我不得不掙。”說完人就走了，像來時一樣匆匆。

  穆寒亭拎著鐵棍看向牆角，“方秋奇來了？”

  傅薇點點頭，“來了，還有一個人藏在牆後，不知道是誰。”

  “你覺得他想幹什麽？”他奇怪的是，方秋奇竟然沒有主動現身，他不是要殺他嗎？

  “有機會卻不著急可見所圖甚大，上次從舅舅那兒得知，如今局勢越來越糟糕，上海恐怕也難逃被卷入的命運。監視你我的人，潛伏在陰暗角落裏的人，如果戰事爆發，這些人會成為非常恐怖的力量。”

  “你懷疑他是上來聯絡某些人的？”穆寒亭看著牆角神情凝重。

  “是，所以我拜托了李元湘，希望她的人能有所獲。”

  長生最近有點鬱悶，上次跟大高個穆寒冬那小子三個人，聞著騷臭味共處一室，在他看來怎麽說也是有過共患難情誼的人，沒想到出了門卻被那兩人擺了一道。

  上去之後他大意喝了一碗水，裏頭放了蒙汗藥，他一覺睡到第二天，醒來是在書局自己的房間內，眼看到手的財寶又打了水漂。

  李元湘沒怪他，因為穆寒亭轉頭送了不少錢過來，說是投資用。

  可他還是鬱悶，原本那些錢他可以高高興興捧到她麵前的，如今這種無

  聲的打臉方式顯得他十分無能。隻是他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接到了傅薇送過去的信兒，讓他們幫著監視一下方秋奇，看看他是不是還有一些舊部存在。

  然後他就來了，貓在樹上看一群男人打架看了十分鍾，然後因為怕被發現隻來得及看見方秋奇的側麵，照麵都沒打人就走了。

  他隻好從樹上跳下來追了過去。

  他跟方秋奇並不熟，那是李大夫眼前的紅人，可不妨礙他聽過他的事跡，變態神經病。這次他倒要看看，這個神經病又想幹什麽。

  “此人不除終究是個隱患，你最近不論去哪兒最好不要一個人，我有時間都會盡量陪著你。”穆寒亭實在是被嚇怕了，上次的出海之旅並不美好。

  傅薇歎口氣揉揉眉心，“我知道了。對了，碼頭發現的那一塊衣角我檢測過，上麵有血跡，不是田小四的。看起來倒是方秋奇受了傷，不過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我在衣料裏發現了一點東西，按道理方秋奇已經沾上了，可他竟然還能活蹦亂跳的。”

  “跟之前發現的一樣嗎？”

  她搖搖頭，“不太一樣，不過我還沒搞清楚，不好說。”

  “慢慢來，我已經聯絡了人密切注意海島情形，一旦發現異常就會上報，會有人出麵協調搜查。”

  她知道自己急也沒有用，那東西太邪門兒，瘋狂吞噬瘋狂繁衍，而她一時毫無頭緒。

  “你跟我去一趟雅禮醫院舊址吧，我想看看那間被炸毀的屋子。”

  “行。”

  兩人收拾好，大高個開車一路趕到了雅禮醫院。坍塌下來的二層一角，連帶著三層一層一起擠壓在一處，幾個月的時光已被厚實的藤蔓掩蓋。

  醫院裏不再修剪的花木瘋長著花開花落，住院大樓左右的匾額取走留下一道道灰白不一的印子。

  傅薇站在樓下多少有點心虛，她事後打聽過，這一處財產還真跟穆家沒太大關係，全是穆寒亭本人打下來的，要不是他不追究吃了虧，她身上還真背了一樁官司。

  “怎麽，覺得有愧於我？”他摟著她的腰繞過前院直接到了後頭。

  “是啊，深感愧疚。”

  他瞧她嘴角帶笑的裝模作樣，“算了，我當時就猜到是你了，沒辦法，美人與金錢我選了前者，後悔不得。”

  “嘁，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搭把手，我上去看看。”她拿出手套口罩戴好，試著踩著落下來的磚石往上爬，“我剛才看了一下，房間被兩側落下裏的橫梁擋了一下，毀壞得並不太嚴重。你在下麵等我一會兒，我看看就下來。”

  “不行。”

  “上麵不結實，我們兩個人不行。”她拍拍他的手，從留出來的空洞處鑽了進去。

  他站在下麵心裏著急，房子是新近才坍塌的，今日因為有風，沙石碎粒子隨風呼啦啦亂跑，越發讓人覺得這房子不安全。

  他數著時間指尖輕輕敲著煙頭，於細碎的響動中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嘩啦啦嘩啦啦。

  他和傅薇下車之後，就讓大高個開著車先回去了，是以這個時間不應該會有人來這裏的。他閃身聽了兩耳抬腳跳上橫梁彎腰鑽了進去，“噓，來人了。”

  兩人窩在空隙裏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屏住呼吸。

  那人站在樓下似乎在觀察，偶爾還會踩上去試一試，然後又下去在底下翻找著。

  傅薇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對方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拍拍穆寒亭的手背又指指洞口，“出去。”

  他點點頭，抓著她的手矮身從縫隙裏鑽了出來，兩人站在橫梁上，那人正好抬眼看過來，雙方見麵俱是一驚。

  重逢來的有些猝不及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