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站著沒動，聽見他這句近乎輕浮的話也沒什麽反應，倒是踢他起來的人啐了一口，“仗著厚臉皮臉船費都沒給的人還有工夫泡妞，我告訴你現在船上死了好幾個人，我們懷疑是你動的手。”

  男人聽完伸手搓了搓臉皮，“死人了跟我有什麽關係，左右你們船老大欠我人情又不會把我扔下船，別打擾我睡覺。”

  旁邊的人還要說話方師爺動手了，細鐵絲閃著明晃晃的光彈向男人的脖頸，原本作勢要躺下的人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抓起枕頭甩手纏著鐵絲朝自己拽來。

  方師爺被拽得腳下不穩踉蹌了半步，“身手不錯。”

  “保命罷了。”

  “你的艙室最靠近控製室，可又聽見什麽異動？”傅薇靠在門框上捏著手指問道。

  男人一鬆手，鐵絲打著響回到方師爺手裏，他從床沿上起來伸了伸懶腰。

  “沒有，昨晚上多喝了幾杯一直睡到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船老大死了。”

  “我去。那誰還能開船啊，我趕著跟人談生意呢。”

  傅薇沒工夫聽他嘮叨回身上走廊朝船尾走去，“哎哎，別走啊，船老大死了那現在船上誰當家？我可不交船費啊。”

  船尾躺著兩具屍體用油布蒙著，短了尺寸的布料顧頭不顧尾，露著四條腿三隻半腳。渣渣拉拉的皮肉已經被泡得全無血絲，慘白地耷拉著，缺口一看就是利齒啃噬過。

  “都是我的人，這一具是剛剛發現的，引來的鯊魚。”

  兩具都是一刀割喉而死，傷口邊緣整齊劃一深達動脈，說明凶器相當鋒利，“你看到那個人了？”

  “看到一個側臉。昨晚闖進艙房的人我已經證實是船老大了，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都是他的人動的手。”

  傅薇將油布重新蓋好站起來，“昨晚的動靜你應該也聽見了，船員在前頭巡邏後頭就已經跟了個人，後來他們兩個又跟了出去結果喪命。世間太短，一個人如何對付得了三個人？更別說還來得及毀屍滅跡。”

  “整艘船就這麽大，巡邏的人之間肯定會有個照應，不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被殺了。”說罷她走到艙房邊伸手敲了敲門板，隨後抬眼看向走廊，船尾到隔斷的艙門之間隻有四間艙房，可按照房間大小來看應該不止四間才對。

  “讓人敲敲看裏麵是不是有夾層。”她話音剛落就見控製室那裏過來了一個人，“師爺，死在舵盤上的根本不是船老大，我找人辨認過了，是船上的船員。”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抓著的黏糊糊的東西遞過來，“您看，他臉上就抹的這玩意兒。”

  方師爺聽得一臉厲色，“把所有船員都綁起來，問問船上的老鼠洞在哪兒。”吩咐完他轉臉看著傅薇，“箱子也可能

  在嗎？”

  傅薇抬眼看著立在艙門口看熱鬧的男人，抬手一指，“你問問他。”

  “箱子呢？”

  “什麽箱子？”

  男人不屑地看方師爺一眼打算回屋，腦後傳來咻的破空聲，他偏頭躲過，咚的一聲一枚指頭長短的三棱刺紮進門框裏，尾端的鐵絲發出嗡嗡的顫音。

  “箱子給我！”方師爺撤手收回鐵絲咬牙切齒地衝著男人說道。

  “不知所謂，再動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殺了你。”

  方師爺說著三棱刺又甩了過來，男人忍無可忍矮身躲過之後，抽刀跟他打在一處。

  一時間叮叮當當的金石之音震得人耳膜疼，傅薇瞧了兩眼知道一時難分伯仲便轉個身走了。

  通往下半層廚房的樓梯板上都是水，落在灰黑色的木板上顯得濕漉漉的汙糟，傅薇低頭往鍋蓋大小的洞口看去，除了樓梯板下的方寸之地，其餘地方看不見。

  她起身在附近找了把趁手的武器下到了廚房裏，空間很小堆滿了東西。

  大大小小的壇子袋子鐵皮櫃子堆放在靠裏的牆角，窗戶底下橫放著一個台子上麵淩亂地放著鍋碗瓢盆，十幾個封死的塑膠桶在旁邊一字排開。

  牆上掛著醃漬好的黑乎乎的肉魚，除此之外真是連個轉身的位置都沒有。

  她在屋裏看了一圈扒拉開堆在一起的醃肉，發現牆板上黑乎乎的油膩有被推開的痕跡，她將掛著的醃肉取下碼放好抬起手裏的鐵棍比了比。

  捏著尖頭對準油膩最淩亂的部位狠狠地戳了下去，空的一聲牆板上破了個洞鐵棍卻彈了回來，她剛要探頭細看從裏麵伸出來一根尖利的東西直戳她的眼睛。

  她趕緊側身躲開手裏的棍子也跟著對準利器砸去，隨後手腕一翻壓著將它別在洞口進出不得。

  定睛一瞧，她才發現那是一根灰黑色的火鉗子，凶器被壓製那人也不硬拽反而鬆了手，火鉗劃著她手裏的鐵棍耷拉下來。

  細碎的腳步聲從裏麵傳來，似要逃跑，傅薇掄起鍋邊的石臼哐一聲砸穿牆板，光亮投過去就見一個人影順著逼仄的通道往前跑去。

  她瞧著那人逃跑的方向轉身往樓梯跑去。

  細碎的天光順著廚房上不大的窗口落進來，有些許投射在牆板上的洞口附近，逃跑的腳步聲漸遠牆板內忽地一道人影閃過。

  嘭，又一聲巨響，本已破碎的牆洞被砸裂了，兩塊連接的木板塌下來，門裏的人正貓著腰往角落裏躲，天光驟然灑下，本以為已經離去的人掄圓了石臼砸來。

  那人慌得趕緊躲開，腳邊勾著了堆積的雜物被拌得一下子趴在地上，還沒起身腿上就挨了兩棍。

  棍棍打著骨頭，疼得他嗷嗷直叫翻身扭頭看著打人者，“你是誰？”

  傅薇看著他冷冷一笑對準他抬起的手臂又是一棍，肩膀被打得骨頭離位哢吧作響，“你是船老大？”天光裏能看見那張臉跟舵盤上那具偽裝的屍體很像。

  “我不記得我的船上有女人。”

  “箱子呢？”傅薇也沒跟他廢話勾起地上的漁網對著他兜頭罩下，“把箱子交出來我不殺你。”

  “就憑你也想殺我？”

  傅薇從他的眼神裏看見了一絲不屑和滿滿的篤定，眉頭微皺就覺腳下一晃，她下意識地趕緊往後一跳。

  船板下落漁網帶著船老大嘩啦一聲入水，不過瞬息待她將漁網扯上來，裏麵空空如也，隻剩海浪拍打著船板，腥味撲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