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滿嘴鬼道理
作者:程小樹      更新:2021-05-07 05:44      字數:3615
  我用指肚摩挲著,能分辨得出,掌心裏的小東西是個沒了鑽石的空戒。

  它的精髓已經被鑲嵌在了那枚發簪上。

  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把空戒放回枕下,我撫上了自己的婚戒。

  住院那些日子,曾經把它摘了下來。

  今早出院前,亞叔又幫我重新戴在了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鑽石太大了,令手指很不舒服。

  想到上午經曆過的事情,我心寒地摘下了鑽戒。

  這一摘,就再也不會戴上了!

  沒來由地感覺輕鬆,連呼吸都跟著順暢許多。

  驀地,有敲門聲。

  沒等我說話,人已經推門而入。

  想都不用想,這事兒隻有五叔能辦得出來。

  果然是他。

  “玖兒,下去吃飯吧!”走到床邊,輕聲說道。

  我“嗯”了一聲,還沒等起身,就被拎坐在床沿,穿好了鞋子。

  “以後這種事情讓我自己來,行嗎?”側著頭問他。

  “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可以!”說著,往我手裏塞了個東西。

  我摸了摸,“手機?你知道我現在用不上這東西……”

  “是二叔的手機。隻摔壞了通話功能,裏麵的錄音還能播放。”聲音略微凝重。

  “什麽錄音?”我有些不解。

  他輕嘖一聲,“上午通話的時候,我設置了錄音。如果你不想留著,我可以把它刪掉。”

  我麵現微笑,“五叔,謝謝你。錄音留著,另外再幫我做一件事吧!”

  他一愣,“好。”

  聽我說完要做什麽,他絲毫沒有猶豫地應了下來。

  很快,一周時間過去了。

  到了亞叔複診的日子,我沒有跟去,讓五叔開車載他回了暉城。

  大半天的清靜時光,足夠我好好思考。

  之前的一周裏,真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就拿吃飯這件小事來說吧,我不知道自己具體坐在哪個位置,反正兩個男人是分別坐在我左右兩側的。

  亞叔隻管往我的盤子裏放吃的,諸如剔好刺的魚肉,咬掉肥肉的肉塊,最鮮嫩的青菜,等等。

  而五叔,喜歡先把菜品的賣相形容一番,然後再問我要不要吃。

  老實說,這男人的文采還是蠻不錯的。

  往往是一盤簡簡單單的菜肴,被他一形容,我很快就流著口水想吃上一點。

  一餐飯下來,常常吃得很飽,甚至是有些撐得慌。

  不喜歡這種雙星捧月的感覺!

  很不喜歡!

  尤其是,亞叔一直以為我不知道他又跟蓮娜聯係,依舊像往常那樣事無巨細地照顧我。

  每次,我都以他還傷著為借口,婉拒他的體貼嗬護,要他專心養傷。

  不相信他一點都沒有察覺。

  關於手機,我隻說是自己不小心給弄丟了。

  他還一個勁兒地安慰我,丟了就丟了,沒關係的,和律所用郵件聯係也可以。

  想必今天去複查之後,就能買個新手機了吧!

  下午,叔侄倆終於趕了回來。

  他們上樓後直接來了我的房間匯報情況。

  五叔告訴我,醫生給做了檢查,說亞叔的手臂恢複得很好。

  按照斷骨的恢複情況來看,還需三周才能拆掉石膏。

  我笑著跟他道謝,――畢竟,我的身份暫時還是亞叔的妻子。

  不過,馬上就不是了!

  “競堯,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夠累的了!你快點去休息吧,我有事要跟亞叔說!”道完謝,我凝著臉色說道。

  估摸著兩個男人有了短暫的對視。

  然後,五叔離開了。

  亞叔站到床邊,想擁我入懷。

  沒受傷的手臂剛剛搭在我的肩上,就被我給拿開了。

  “怎麽了玖兒?有什麽心事嗎?”一如既往地溫柔詢問。

  我淺笑著搖頭,“亞叔,給你聽個東西吧!”

  “什麽東西?”他隨口問道。

  我沒有回答,側著頭,從口袋裏摸出了錄音筆。

  亞叔沒有追問,應該是在耐心等待吧!

  我摸索到了播放鍵,摁了一下。

  隨即,溫柔的法語如流水似的淌了出來。

  “亞,早上你陪我聊了會兒,好多了……”是蓮娜的聲音。

  接著,是我在說話,“你是蓮娜吧?我是亞度的新婚妻子。難道你不知道他結婚了嗎?”

  女人回道,“小耗子,你沒法控製得了亞度的心。隻要我有需求,他一定會施以援手。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我繼續發問,“你這麽自信,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要理由是嗎?我告訴你便是!”女人的聲音很高亢,“我的理由就是,亞度說過,我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有風情的女人,他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我在問。

  “對,任何事!”她忽然失笑,“包括,床上和床下。”

  “不要臉!”我恨聲罵道。

  “小耗子,你要臉,可是你操控不了男人的身心。我是不要臉,但我能駕馭得了他,讓他成為我的奴.隸!”最後一個詞,她是咬著牙根說出來的。

  “你這麽陰險,他不知道嗎?”我喘著粗氣問她。

  “陰險?”女人嬌笑兩聲,“怎麽辦?亞度就吃這一套呀!他說他愛極了我使手腕的樣子……”

  “蓮娜,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跟他聯係了!”是我的聲音。

  “少說狠話!無能的人才會像隻聒噪的鳥兒似的喳喳叫呢!”她在肆意地嘲笑。

  我歎了一聲,“就在半個小時前,亞度出車禍死了。”

  “不可能!”她立刻有所質疑,“他早上還好好的啊!怎麽忽然就死掉了……”

  “亞度是因為心不在焉地駕駛而導致了車禍。”我寒聲說道。。

  女人沉吟片刻,忽然在笑,“亞死了,也是好事,這樣,我就可以開始全新的感情生活了……”

  隨即,錄音終止。

  ――這段內容,是我請五叔幫忙剪輯的。

  他的聲音全部剪掉,隻留下我和蓮娜的對話內容。

  主要是不想把他扯進來,避免事情複雜化。

  房間裏安靜下來,我能想象出亞叔的臉色。

  倏地,就聽見什麽東西落在了地上。

  然後,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膝頭。

  “玖兒,你要相信,我跟她之間已經沒有什麽了……”開口第一句話,是求信任。

  聽這個話茬,根本沒有懷疑錄音的真實性。

  也就是從側麵證實,蓮娜所說的都是真的。

  “亞叔,你起來吧!”我知道他跪下了,上次就曾單腿下跪。

  如果沒猜錯,這次是雙腿。

  我比他小那麽多歲,真的受不起這麽大的禮。

  他沒有起身,把額頭抵在我的膝蓋上,“她打官司輸了,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心情不好,給我打電話,我便安慰了兩句……”

  “你沒有一無所有,你還有我,”我粗著嗓音學了一句,然後恢複到自己的聲音,“是這麽安慰的,對嗎?”

  他的腦袋驀然離開我的膝蓋,“玖兒……”

  我冷笑著,推開他,“亞叔,上次我們是怎麽說的來著?如果你再犯這種錯誤,我們就老死不相往來,對吧?”

  “玖兒,我發誓,自從認識你之後,就再也沒有跟別的女人上過床!”篤定的口吻,或者,還作出了某種手勢,――即便我根本看不見。

  “是,沒有上過床。那麽,關心呢?惦念呢?曖.昧呢?擁抱呢?接吻呢?”越問越氣,越問越惡心。

  他沉默著,竟然一個都沒有否認。

  也就是說,關心、惦念、曖.昧、擁抱、接吻,全都做過了。

  我忍不住幹嘔了一聲,嘔得嗓子眼兒跟著發痛。

  “玖兒,你怎麽了?生病了嗎?”他好像站了起來,握住了我的手臂。

  “別碰我!惡心!”我用力甩開他,爬到床裏,盤腿坐著。

  “玖兒――”他忽然大叫了一聲,“蓮娜好歹也做過的我女人,難道我真的要絕情地對她不聞不問嗎?”

  這句話,於我而言,猶如萬箭穿心!

  “吾戰,你放心,我不會再阻攔你去關心照顧你曾經的女人!你我之間,就到此為止!”念在他曾經對我那麽好的份兒上,真的,我拚命克製著心裏的髒話和狠話。

  可是,這個男人竟然不識好歹,反而變本加厲地詭辯。

  “玖兒,你太小了,真的!你的年紀,你的眼界,包括你的想法,都太小了!男人和女人之間,即便分了手,也還可以做朋友的,感情上堪比親人,甚至勝過親人。”

  這麽一席話,引爆了我的怒點!

  “吾戰,我年紀小,我眼界窄,我想法狹隘,那你為什麽還要追求我、娶我呢?分了手還能做朋友,感情甚至比親人還要好?你把不要臉的藕斷絲連形容得如此清新,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他打斷了我,“玖兒,無論怎樣,我都是愛你的。正因為愛你,所以我才可以毫無原則地寵你、疼你,不管你做得是否正確,我都要維護你的利益。隻要是你想要的,我想盡辦法讓你得到。這份愛已經比我給蓮娜的關心高出許多了,難道你還不滿足嗎?”

  什麽?

  拿我跟他的前前前前……任做比較?

  還認為我得到了偏多的關心?

  尼瑪,這都是些什麽鬼道理啊!

  當了那麽多年律師,他就是用這樣的三觀去為人辯護的嗎?

  “吾戰,你知道‘唯一’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嗎?”我真的快要被氣傻了,竟然還想跟他講道理。

  “玖兒,你就是我的唯一!”堅定的口吻,由不得人不信似的。

  這真是,三觀不同,水火難容。

  我無奈地抬手扶額,“算了,什麽都不要說了。我們之間,結束了。”

  說完,從口袋裏摸出早就摘下來的戒指,隨手丟在床上。

  “玖兒,你非要做得這麽絕嗎?”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嚴肅?

  或許,他在法庭上用的就是這種很能震懾人的口吻。

  見我不作聲,他又冷冷地加了一句。

  “玖兒,你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就這麽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