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平海侯字樣的大旗都在寧夏城外的樹立，讓哱拜心情複雜。

  早先他也曾經派出人馬，想要與榆林軍的“老友”見上一麵。可使者在距離明人營地還有百步的時候，便被強弩硬弓射了回來。

  滿地的箭矢表明了這一支明軍的態度。

  這時，狗頭軍師不怒反笑：“總兵，現在小人可以確定城外的大明軍隊當中，絕對沒有平海侯陸繹！”

  “此言怎講？”

  “總兵您看，城外明軍安營紮寨雖然嚴謹，可真要是平海侯陸繹在的話，陸繹絕對不會連麵都不露，不派人繞城北上前往鎮遠關。”

  “平海侯一人，可當千軍萬馬！”

  哱拜苦笑一聲：“要是陸繹現在就在城外的話，不等到春天到來，我們就得回到草原上去。這大明終究不是我們的底盤，他們將我們當做是異類，想要剝奪我們的一切。”

  狗頭軍師淡淡一笑，他可知道哱拜野心勃勃，對大明的忠誠遠遠沒有維護自己利益更為重要。

  不然他也不會為了保住一個世襲的遊擊將軍便要起兵反抗大明，誅殺城中反抗之人。

  當然，這話是不可能說出口的。所以在他在哱拜眼中，就有些高深莫測。

  “不過快了，乞慶哈收到消息之後就會趕往寧夏城。不管陸繹在不在城外的軍營當中，此戰我們都將大勝！”

  哱拜難得的露出笑容，眼中戰意濃濃。

  見哱拜仍舊想著反明，平海侯的大軍都已經騎臉了，狗頭軍師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果然韃靼人都是爛泥扶不上牆，不趁著冬天大明同樣難以調集軍隊的時候，穩固防線，增強自己的實力，那不是坐以待斃嗎？

  好在，他早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來人，去監牢，今晚給他們加加餐，過年了總的吃上一頓好的。”

  城外，陸繹不疾不徐的看著書信，臉上不時會心一笑。

  他雖然在軍寨當中，卻沒有著甲，也沒有大戰將近來臨的緊張。

  反而，他喝著茶，一日複一日的享受著生活，與營寨內戒備森嚴的軍士格格不入。

  “侯爺，這都好幾天，城中的韃靼人還是按兵不動。咱們還得這樣等下去？”營帳當中，想要打仗的將領聚在一塊，人人都火急火燎，不願意久等下去。

  他們本以為無能的楊世才被奪權之後，平海侯會帶領自己走向勝利。

  沒想到的是，到了寧夏城後，莫說是打仗，便是出營都是不行的。整個營地上上下下，七千餘人，每日都繃緊神經，等著不會到來的大戰。

  這讓他們沮喪，恨不得現在就攻取寧夏城，用光鮮靚麗的答卷，升職加薪。

  “冬天不打仗不好嗎？”陸繹聞言一笑，慢悠悠的抬頭，審視著他們：“我可是打了一整個冬天的仗，今晚都要過年了，還不能好好休息一下？”

  “對，你們想要打仗就整日戒備，多多感受一下戰爭臨近的壓迫感。至於我們，我們先休息一段時間，等開戰了在言其他。”

  “你就少說兩句吧。”陸繹瞪了說話的征南軍把總一眼道：“又忘了我說的話？榆林軍全軍戒備，免得韃靼人突襲。征南軍好好過年，休息幾天。”

  這還有幾個小時就過年了，陸繹不介意給自己放一個假，在隆冬當中過年。

  但就在敵人眼皮底下，他可不敢讓榆林軍放鬆戒備，讓韃靼人有機可乘。

  “再說了，馬上就要打仗了！”

  “侯爺，此言當真？”

  一聽這個，剛剛還一肚子怨氣的榆林軍，立馬嗷嗷叫了起來。

  “真的假的還用我說？這幾日從東邊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少，韃靼人的活動痕跡也越來越多。”

  陸繹漫不經心的說道，他給夜不收下的命令就是隱藏蹤跡，在官道周遭設立觀察哨，弄清楚韃靼人是否會從榆林鎮方向殺來。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比糧草更先的是大軍的斥候，想要知道韃靼人的目的，不需要抓住他們的舌頭。

  隻需要在必經之路等著，從韃靼人的斥候數目就能判斷出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是北上，還是西進。

  簡單的選擇題，乞慶哈隻會選擇後者。

  平海侯的大旗就在寧夏城外，哱拜求援的隊伍，走了八支，都是被榆林軍的夜不收一陣追趕後，直接放過。

  “本侯就在這裏，韃靼人不來的話，再好不過。等到開春，攻陷寧夏鎮後，就能北擊塞外。”陸繹耐心解釋，這並非是太複雜的事情。

  韃靼人來與不來，都對時局影響不大。大明現在實力很強，有足夠的底氣規避風險。

  萬人的榆林軍也足以將寧夏鎮的叛亂平定後，還有餘力跟乞慶哈再戰一場。

  “若是他們來的話，那便以本侯作為誘餌，看看他們吃不吃得下咱們！”

  陸繹將話說的斬釘截鐵，說的一旁的榆林軍眉飛色舞，摩拳擦掌。

  “侯爺，此戰是防守營寨，還是主動出擊？”

  “此戰做出選擇的不是我們，而是韃靼人。本侯不需要選擇，不管他做出什麽樣的抉擇，最後勝利的人都是我們！”

  陸繹信心十足，堅固的營房足以擋住韃靼人的騎兵衝擊。莫說是乞慶哈不擅長攻堅，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明軍來攻打這樣的營寨，都得靠磨，花上數月時間，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攻陷這一營寨。

  在韃靼人沒有做足準備之前，這仗壓根打不起來。除非，韃靼人瘋了。

  勝利？聽到這一個詞，將領們的心髒不爭氣的跳動了一下。越是看似簡單的東西，實際上就越複雜。

  榆林軍並非是野戰軍，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戍邊，兼著種田的責任。非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出城野戰。

  勝利對他們而言，已經不單單是奢望了，而是做夢。

  現在陸繹一開口，便讓他們想到自己眼前的人就是大明戰勝。別人說行，那是假的。但他說行，那絕對是真的！

  一想到這裏，他們就又冷靜下來，唯陸繹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