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們臣服在預料之中，陸繹之所以給他們選擇的機會，就是因為接下來會再度跟察哈爾人交鋒。

  而且將要麵對的人，至少是是阿蒙汗麾下的某一個萬夫長。

  隻有萬夫長才能聚集起強大的兵力攻擊哈密衛，封鎖哈密衛跟其他地區的聯係。

  這個時候，陸繹隻能相信自己的征南軍，亦力把裏俘虜的察哈爾人變成了定時炸彈。

  不幸當中的萬幸是蒙丹的死讓他們有無法赦免的罪過，成為帶路黨則會變成同族人殺之而後快的對象。

  異端永遠比異教徒更加可惡。

  隻是，陸繹想不明白為什麽察哈爾人非要盯著哈密衛不放，而不是吐魯番這一塊飛地。

  不過，陸繹有一個好習慣，當一件事情想不明白的時候，他就不去想這件事情到底是為什麽會發生，而是投入全部身心去做好這件事情。

  “張楠，我不管你遇到什麽樣的敵人，給我打到了哈密衛之後，在停下來。”

  冬天的哈密衛必然跟亦力把裏一樣，護城河凍結，甚至大雪前後，哈密城外的河流也會被凍住。

  這樣一來，哈密衛就會變成一座孤城！

  參與進來圍攻哈密衛的並非隻是察哈爾人，還有一支自覺得自己是蒙古正統的蒙古人。

  他們是位於河套的成吉思汗護陵隊。

  在元朝的時候，祭祀成吉思汗的地方一處在大都，後來被朱元璋摧毀。

  另外一處同樣被大明逼得不得不進行遷移，在護陵隊護送之下，輾轉數萬裏，花費數十年才最終回到河套之地。

  這一部人馬地位特殊，並不會聽從任何大汗的召喚。而是獨自生活在河套地區，負責主持成吉思汗的祭祀。

  無論是漢那吉，還是乞慶哈亦或者是阿蒙汗都曾經去往過河套，祭祀成吉思汗，強化自己的正統性。

  甚至在今年年初祭祀成吉思汗的時候，漢那吉跟乞慶哈相距不過十米，卻能夠皮笑肉不笑的保持和平，直到離開河套之後在大打出手。

  可以想象，能夠讓不死不休的兩位大汗和平共處的地方會用有多強大的實力底蘊。

  護陵隊很強，他們翻越千山萬水，回到河套之後隻剩下萬人。

  但在打出護陵隊這一旗號之後，河套立馬成為了所有蒙古人，瓦刺人，韃靼人向往的樂土。

  先是散落在何處的護陵隊加入，隨後是各族投奔而來普通蒙古人。

  時至今日，成吉思汗的衣冠塚守護者已經超過十五萬，其中騎兵超過五萬。

  這樣龐大的實力才是讓漢那吉跟乞慶哈按捺仇恨不表的根源。

  不是他們不想打，而是打不了。

  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視為威脅的河套護陵隊被阿蒙汗說動，一同南下哈密衛。

  河套部蒙古人自家事情自家知道，他們在漢那吉的跟乞慶哈的爭鋒當中保持中立，卻沒有實力能夠一直保持中立。

  無論是誰勝出了，大明都會興師北上，橫掃整個草原。

  阿蒙汗的到來更是讓河套的蒙古部落沸騰，他們很難想象明軍為了什麽回奔襲數千裏，攻下亦力把裏。

  他們雖然不明白什麽叫做唇亡齒寒，卻也知道大明能夠奔襲到亦力把裏，就能在河套肆虐。

  頭一遭，河套的蒙古人南下與明軍作戰並非是為了劫掠，而是為了自己更長遠的未來。

  生長在大明這個龐然大物麵前，每年都有人炫耀自己劫掠了多少錢糧奴隸的時候，都會有同等數量的部落被大明摧毀。

  大明九邊，一兩個被偷襲成功是很正常的事情。同時，大明九邊當中出現一個俞大猷，或是戚繼光也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隻是最近幾年，大明九邊出現精兵強將的頻率愈發高了，韃靼人分裂，一支直接投靠大明，現在察哈爾人加入戰局，卻也是連戰連敗。

  他們雖然手中掌握三萬常備騎兵，臨時也能湊出五六萬的兵力。可在大明打定主意想要滅掉乞慶哈的大勢之下，他們仍舊是一支無法決定勝負的力量。

  河套的蒙古人們早就做好了跟大明開戰的準備，他們都不需要阿蒙汗如何勸說，便下定決心跟明軍開戰。

  哪怕現在大雪紛飛，他們也打定主意不要大明好過。

  萬曆六年，基於種種煩心事，分裂許多年的蒙古諸多部落，在風雲變幻之下，再度聚集在一起，想要共同對抗大明。

  地處邊陲，戰略位置極為重要的哈密衛便首當其衝，被阿蒙汗盯上，想要攻破城池之後，在騰出手來慢慢收拾亦力把裏當中的明軍。

  打定主意之後的察哈爾人與蒙古人聯軍到了哈密城下，便直接開始攻城。

  奴隸組成的軍隊作為先鋒，帶著簡易的雲梯之類的攻城器械，開始消耗守軍庫存的物資。

  一連三日，攻城都毫無進展。

  城外連綿數裏的營帳當中，阿蒙汗卻在飲酒。

  “大汗，哈密城倉促之間想要攻占實屬不易，不如這般，我分兵南下，繞過哈密衛，攻擊沙州衛！”

  沙州衛隸屬於寧夏衛，其駐軍遠遠不如哈密衛多，城防也大不如的哈密衛，富庶程度卻不是哈密衛可以比的。

  一個是邊關，一個是大明邊境腹地，誰能富庶一些，不言而喻。

  “沙州衛？”阿蒙汗隻是擺擺手，飲了一口酒：“一軍獨自深入太過危險，不如不去。”

  那河套諸多部落共同推舉出來的領頭羊的查濟嚷道：“寧夏陝西明軍數目我河套一清二楚，沙州衛不過區區千人，談何危險？”

  阿蒙汗斜睨道：“若是久攻不下又如何？”

  查濟頃刻間臉色漲紅，他不能容許旁人對自己這樣汙蔑。千人防守的小城如何會久攻不下？難道阿蒙汗將自己當做是那些孱弱的廢物？

  “攻下與否，也比在此處等死的好！”查濟憤怒之餘，脫口道。

  阿蒙汗也明白過來，不動聲色的許諾：“隻要大人願意帶領河套部的人馬繼續攻城，等到開春我會彌補無法南下劫掠帶來的損失。”

  查濟不為所動，他並非是真的想要劫掠，而是想著撈一票走人。

  一個哈密衛久攻不下，整個大明多少堅城？如何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