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自從大元滅亡之後，已經習慣在城市當中居住，無論是河套，還是西域，漠北其實都有了城市出現。

  也正因為蒙古人擁有了城市，他們對於城市愈發恐懼。

  通常蒙古人南下劫掠大明，都是繞城。

  像今日這樣強行工程是查濟無法接受的事情。

  哪怕每日上戰場的都是他部落擄掠的明人跟其他部落的奴隸，並非是他麾下的精銳。

  可隨著圍城曠日持久，奴隸死完了之後，就得上精銳。

  這樣的虧本買賣，他查濟做不得。

  “還請大汗恕罪，俺倒是認為大明城池頗多，隻需要劫掠鄉間，就能夠讓的大明震動，不得不抽調兵力，跟我們周旋。”

  “圍攻哈密，並非上策！”

  帳篷當中，燭光照亮阿蒙汗的臉上，他很不開心，卻不能發作。

  護陵隊在整個蒙古人的後裔當中都是一群奇葩，猶如西方守護聖地的十字軍那樣，神聖不可侵犯。

  同時，他們擁有強大的實力，足以讓目前的阿蒙汗忌憚。

  “明軍在大同，寧夏等地準備了十萬明軍。”阿蒙汗巍然不動，“不過想要躲過他們的偵測倒也不難，查濟你麾下的三萬人盡管繞行而去，能夠打下多少土地，掠奪多少財物，人口，我阿蒙汗絕不沾染一分。”

  “除此之外，我阿蒙汗對天發誓，在攻破哈密衛之前，絕對不會撤軍，會為查濟安達你守好後路。”

  阿蒙汗一臉真誠，早就想過河套部的處置方式。

  無法吞並，也無法讓他們在攻城戰上麵盡全力，留下的人越多，後勤壓力也就越大。

  這個時候與其讓查濟麾下的五萬騎兵繼續在哈密城外吃幹飯，繞行南下倒也不是一個壞主意。

  話說到這種地步，直腸子的查濟反而有些壓力，覺得對不住阿蒙汗。

  原本說定了大家一起攻打大明，怎麽現在就變成了阿蒙汗啃骨頭，他們卻吃肉去了。

  “阿蒙大汗，還請原諒，這並非是俺的決定，而是俺的族人的意願。作為頭領，俺不得不尊重他們的意見。”查濟麵露愧色，咬著牙道：“且這般，俺留下一萬人護佑大汗，奴隸牛羊全部留下。”

  “劫掠的收獲，也會按照比例分配給大汗。”

  這個高大威猛的漢子說出的話阿蒙汗咋舌，繼而大笑。

  他並不看重這些財務，想留下的隻有奴隸。

  河套部非要離開哈密衛的話，是生是死便與他毫無幹係。

  十萬明軍枕戈待戰，防的還不是未曾出動的河套部。

  現在查濟的許諾跟支持讓他詫異，也讓他明白河套部對外團結的傳統並未舍棄。

  午後，查濟等人離去。

  阿蒙汗目光灼灼，看著消失在雪原上麵的河套部，長舒了一口氣。

  陸繹遠在亦力把裏，附近的明軍必定會被河套部分散注意力，留給他拿下哈密的時間也能多少一些。

  隻是，陸繹並不在亦力把裏，而在相距不遠的吐魯番。

  “傳令下去，強攻哈密衛，三日之內破城！”

  張楠的騎兵行軍速度很快，一人雙馬並非是明軍的標配，草原人也很難擁有這樣奢華的配備。

  但在征南軍當中，一人雙馬已經成為現實。

  “將軍，前麵有約莫一千察哈爾人活動，是否繞行？”

  征南軍夜不收散的很開，在遇到的察哈爾人的一瞬間，他們便留下幾個人盯梢，其餘人都扯了回來。

  “繞行？”張楠一翻白眼道：“侯爺給咱們的命令就是打穿察哈爾人的軍陣，告訴哈密城裏麵的弟兄，咱們征南軍又回來了。誰要你躲開了？”

  陸繹就在後麵數裏的地方正在快速趕來，整個征南軍都在嗷嗷叫著想要打仗的時候，讓他繞行？

  “趕緊帶路，要是到了地方，那察哈爾人跑光了的話，我便要你好看。”他隱隱知道陸繹如此吩咐其實是為了打草驚蛇，為的就是讓圍城察哈爾人無法繼續圍城，解除哈密城的危機。

  “諾。”那夜不收見狀隻能拱手接受上司的命令，帶領大軍奔向十裏之外的察哈爾人遊騎。

  蒙古人的騎兵通常是以千人作為單位，遊騎便是搖曳在領地邊緣，在戰爭時期巡守的騎兵。

  像這樣的千人隊，阿蒙汗一共派出了七支，期中三支所在的方向都是吐魯番。

  而那一支在雪原上麵緩慢行動的遊騎根本不知道明軍已經發現自己。

  一連七八日，在這平原上麵，他們都沒有見到任何人類。更別說正與自己交戰的明軍了。

  吐魯番的人清楚，想要進入中原腹地就要通過沙州衛。尤其是如今的冬天，四周都白茫茫的一片，強行穿行雪地遭遇不測的可能性極高。

  隻有通過一個個官方的驛站，走官道才能保證補給，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西邊有騎兵來了！”

  鷹奴一直都在關注著自己豢養的蒼鷹動向，聽著他的動靜。

  此刻陡然間聽到鷹啼，鷹奴看向西邊，隻見肉眼可見的天地之交，一支黑色的騎兵正在洶湧而來。

  “明軍！”帶隊的千夫長瞳孔收縮，高呼出這兩個字之後，就想要風扯緊呼。

  誰都沒想到明軍會出現在此處，本是日常的巡守也能碰上明軍……

  “後撤！”

  他高呼，可惜已經晚了。

  隻見那闖入眼眶的明軍已經一分為三，想要一口吞掉這一支慌亂起來的察哈爾人騎兵。

  “明軍不過二三千騎，就想要吃掉我們！”一個百夫長黑著一張臉，難以想象這就是被自己壓著哈密衛當中的明軍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千夫長，隻要抓住機會，就能一戰打穿他的口袋，反吃掉他們！”百夫長建議。

  千夫長心知明軍曾經擊敗了萬夫長伽力，拿下吐魯番，更進一步占據亦力把裏。

  但在尋常察哈爾人心中，他們卻仍舊不將明軍放在心中，都想著打破哈密衛，對大明複仇。

  他們不知道伽力的慘敗，也不知道亦力把裏隻守了幾個時辰，就被大明占據。

  這些都是上麵秘而不宣的內容。

  “不行，撤軍！”千夫長思量許久，還是不敢跟明軍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