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送往京師的書信落在萬曆手中，引起朝堂軒然大波的同時。

  從西安周遭府縣抽調的精悍構成的西安五個千戶已經到了西安。

  作為此戰最關鍵的後勤地之一的西安有大量的錦衣衛，太監存在。

  前者是陸繹自己的安排，因為隻有在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之後，西安一地的文官才會聽話，怪怪的將物資，民夫送上前線。

  太監的存在則是萬曆想要穩固地方的另外一種手段，他也希望在朝堂都被張居正掌握開展變法的時候，自己能夠掌握更多的地方。

  當然，這是陸繹提醒之後，萬曆才恍然間發現的問題。

  大明雖大，可皇命已經到了出了京師之後，就威信大跌的境地。

  而足量的五個千戶是陸繹用來彌補亦力把裏，哈密衛兵力不足而抽調的援軍。

  雖說這些臨時抽調而來的千戶之前互不統屬，之間沒有任何默契。

  但用在守城，有高昂的糧餉作為支持，陸繹相信他們絕對會為了大明付出一切。

  這也是錦衣衛出現在西安的另外一個原因。

  明麵上軍官對於士卒的壓榨減輕了許多，但大明兵戶的製度存在長達二百年，想要一朝就將其的影響消弭，可能性微乎其微。

  為此，陸繹不惜出動錦衣衛的同時，也說服張居正，讓海瑞升任左副都禦使，巡撫陝西一地。

  他怕的就是有些人鑽在錢眼當中，為了錢財不顧一切的壓榨兵戶，讓即將出行塞外五千人不能安心西進，成為大明的基石。

  “海巡撫，這是我家侯爺托付給在下的糧秣，銀錢。”錦衣衛百戶在海瑞麵前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倒不是他們膽怯，而是海瑞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他們這些錦衣衛最怕的就是那種脾氣死強，還沒什麽把柄的人。

  他拿捏不住，便敬仰起來海瑞。

  “平海侯的意思海某知曉，糧秣銀錢事關民生大計，海某定會盯得緊緊的，不會讓人插手進來。”海瑞麵容冰冷，一貫的嚴肅：“隻是民夫這一塊，時值冬日想要抽調，委實不易。”

  百戶也明白這並非是海瑞推脫，而是西安百姓多少都是有家底的，不至於隨軍數千裏去作民夫。

  從其他地方征調民夫需要時間。

  “大人所言甚是，隻是此事侯爺也有所吩咐，他希望海大人能夠幫忙戍邊。”

  “戍邊？”海瑞眉頭一皺，心中不喜。陸繹打的是什麽算盤他一清二楚，無非是西安並非是京師，錦衣衛經營時間不長，尚且跟朝廷的鷹犬脫不了幹係。

  百姓曆來都是懼怕吏多過於官，他們害怕錦衣衛，而不畏懼有著青天之名的海瑞。

  “海大人，這是我家侯爺從亦力把裏送來的手書。”百戶遞上手書，便不再說話。

  那海瑞見狀，也歎了一口氣，他不喜錦衣衛，也不喜西廠。可對陸繹，他卻恨不起來。

  何況這一次能夠官複原職，巡撫陝西全靠陸繹舉薦。

  海瑞攤開書信，在陽光下看的格外認真。

  許久，他才抬起頭，鄭重其事道：“平海侯有心經營西域，讓陝西甘肅等地百姓免除兵禍，乃是幸事，海某必然不會拖累平海侯。”

  那百戶見狀拱手道：“大人清譽小人早早便聽聞，此番到來也是奉命聽從海大人之令，協助大人安穩陝西。還請大人盡管吩咐。”

  海瑞卻不說話，他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開春之後遷移百姓可否？”

  “回稟大人，開春之後隻怕會誤了春耕，到時候城中有多少百姓，就得多備一年口糧，如此遷移百姓，我征南軍隻怕也扛不住。”那百戶苦笑，不讚同這一方案。

  海瑞一想也對，遷移百姓一向都要越快越好，免得誤了農忙，空等一年。

  “不過還請海大人放心，走陸路運輸而來的糧秣很快就能抵達西安，到時候就可以按照侯爺吩咐的那般，願意前往哈密，吐魯番，亦力把裏的百姓，每口人可以獲得十石糧食，一百畝土地。”

  “一戶人更可得牛羊各一隻。”

  這樣的許諾在中原百姓看來，必然是假的。

  可在的西北邊陲，多的是土地牛羊，這一次繳獲的牛羊是一個天文數字，移民十萬戶都無甚問題。

  “此言當真？”海瑞呆了一呆，他倒是不知道征南軍對於尋常百信除了口糧之外的許諾這般多。

  “我家侯爺奉天子之令行事，如何能夠作偽？”百戶麵露不滿，卻不敢過多的跟海瑞爭辯。

  “既然如此，哈密衛是要一萬戶百姓入駐？”海瑞深吸一口氣，總算對征南軍富可敵國有所感覺，行事也輕鬆起來。

  “正是如此。”百戶點頭，這是一個估算出來的數字，吐魯番同樣是一萬戶，亦力把裏則是三萬戶百姓。

  而這隻是一個開端，隨後自願遷移的百姓也可以獲得同樣多的土地，糧食，牛羊。

  陸繹所擔心的也是這裏麵數量龐大的糧食，足以讓一些人想要上下其手。

  這時候，單單一個錦衣衛已經無法控製全局。

  整個陝西，錦衣衛都隻有百人的規模，真正的百戶有一個，世襲的百戶都被陸繹給出選擇，要麽滾去倭國，朝鮮，南洋世襲，要麽滾出大明公務員的行列。

  而這正對張居正的胃口，這個老家夥一直都在想著為大明的公務員體係瘦身，錦衣衛這樣一折騰，單單是京師便有的數百錦衣衛百戶，也所縮減到了三十七名。

  整個錦衣衛體係如今也隻有一萬人的規模。

  沒轍，誰讓錦衣衛百戶世襲是很多朝中大臣家裏麵不好好讀書的子嗣養老的渠道。

  “隻要錢糧到位，海某人隨時都可以遷移百姓，從哈密衛開始填充！”

  這時，將數封陸繹手書看完的海瑞，頗有一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衝動。

  他在官場上麵混跡了大半輩子，為的還不是治國安邦。

  現在陸繹給了他治國安邦的機會，海瑞如何會放棄？

  他可不是自己走上當大噴子的道路，而是逼不得已。

  現在有了做實事的機會，他如何肯放過。

  尤其是陸繹是實幹家，掏出來的都是真金白銀，為的是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