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已經白雪皚皚。

  在陸繹離開的時候，文武百官們還覺得陸繹在危言聳聽。

  可在連續數日大雪之後，京師的官員們又都對陸繹高唱讚聲。尤其是那些險些出擊北方，與韃靼人交鋒的國公文官們更是慶幸。

  好在自己沒有出兵北上，不然這一次就成了笑柄。

  仗還沒打，漢那吉的求援書信幾乎是一天一封的速度不斷送往紫禁城當中，萬曆皇帝看的心焦。

  原本他以為陸繹出馬就能連戰連勝。

  可已經足足半個月，他都沒有任何關於陸繹的消息。

  哪怕從亦力把裏到京師的直線距離高達七千裏，可他還是覺得漢那吉能夠做到的事情，陸繹同樣能夠做到。

  對此，張居正倒是心平氣和，他見多了大軍消失在戰場上麵的事情。往往大軍出擊之後就會跟後方失去聯係，直到戰爭的一方獲得勝利，才會有捷報或是戰敗的壞消息送往後方。

  “張師，你說陸繹到底在幹什麽？難不成他真的去了亦力把裏？”萬曆著急著上火，便纏著張居正，非要微操一波，弄清楚陸繹到底在幹嘛！

  那可是六千征南軍，比龍驤這些京營強了不少的精銳。

  他不敢信這些精銳不明不白的消失在曠野當中，直接沒了音訊。

  “陛下，平海侯最後一封書信說要去亦力把裏，那便是要去亦力把裏。”張居正咳嗽一聲，心中雖然同樣好奇陸毅在做什麽。

  可麵對皇帝的問題，他還得站在陸繹一側，為其辯解道：“亦力把裏從吐魯番過去都要二千裏，縱然平海侯是陛下的飛將軍，也短時間傳遞不回來好消息。”

  “等等等，左等右等，大同鎮都是按兵不動。那何德薛翰都是無能之輩，居然連冒雪出擊的勇氣都沒有，難道他們真要等到漢那吉身死，才願意出兵？”

  萬曆橫眉冷目，責難道。

  “此事臣倒是略知一二……”張居正心中搖頭，皇帝還是太年輕，根本不知道陸繹何德等人這般做是為了什麽。

  “既然張師知曉，那便快快說與朕聽。”

  “回稟陛下，平海侯出京之前便與老臣等人坦言，想要草原永久屬於我大明疆土，而非是如同現在一樣，被我大明扶持起來的獵狗所占據。”

  “啊！”萬曆瞠目，他好歹是陸繹熏陶過的人，立馬明白何德等人為什麽要按兵不動。

  他們是真的想要漢那吉死掉，選擇另外一條威脅更小的狗養著，看護草原。

  過上數年之後，在故技重施，殺掉老狗，換成新的狗。

  “此計甚妙！張師，你立刻勒令何德等人不要妄動，記陸繹大功一件！”萬曆拍手稱好，已經明白陸繹此計有多妙了。

  “陛下，此事天知地知，您知曉了，臣知曉了，都不可以外說。這功勳不能賞。”張居正苦笑連連，心知陛下是想起一出就要去做，全然不顧這樣做了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

  何況，以他對陸繹的了解。陸繹妥妥的會拒絕這樣的功勳，那個家夥有的是本事在戰場上建功，根本不需要陰謀詭計來的功勳。

  “報！”

  小太監拉長顫音，喜不自禁的在宮闕外麵跪在地上，“亦力把裏捷報！”

  “捷報？”張居正暗自點頭，尚且能夠安撫心情，說上一聲終於來了。

  萬曆卻是忍耐不住，足足數十日的枯燥等待讓他心慌。

  “拿來，讓朕看看！”他顧不得皇帝威嚴，快步走出宮殿，一把從小太監手中奪過還有水漬的書信。

  他一目十行，看的飛快。

  “好好好！平海侯不愧是我大明重臣！這北庭都護府，朕立定了！”

  萬曆是知道陸繹野心頗大，想要建立一個日不落的大明。

  現在拿下西域的第一個戰略點之後，他已經忍不住同意陸毅說的話，天授之，不可不取。

  西域就擺在自己麵前，哪一個大明皇帝不想占據？

  往日是不能，現在已經到了掀開大明帝國新篇章的時候了。他萬曆安能拒絕陸毅的提議！

  “陛下，這要重新建立都護府不是不可，隻是這都督一職隻有統兵職權，並無民政，與邊鎮總兵無異。”

  張居正看完書信，立馬補充了一番。

  雖然書信當中陸繹並未過多言及內政。可他素來知曉陸繹，知道他是讚成文武分權，以防權臣的人。

  而重開北庭都護府，也不是一拍腦袋就決定的事情，而是在未來一年之內能夠重建框架，將其納入大明的統治範圍即可。

  “隻是張師，此番平海侯立下莫大的功勳，總不能如同上次那樣，有功不賞。讓朕繼續做一個不視好壞的昏君嗎？”

  萬曆忽的又想到了封賞的問題，跟之前不一樣。他現在不想退後，而是想要為陸繹爭取晉升國公的機會。

  張居正聽到萬曆的話，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文官之間已經達成共識，對陸繹的封賞已經壓製不住，隻能讓其晉升為國公。

  可亦力把裏的捷報看的他眼花繚亂。

  一萬五千人的察哈爾人不堪一擊，幾個衝擊就潰敗，被趕鴨子一樣趕到了亦力把裏。

  一炮轟開城門城門更像是玩笑。

  可偏偏，誰都知道陸繹是不可能在這種捷報上麵書寫不真實的內容的。

  也就是說，陸繹說的是真的，察哈爾人敗的一塌糊塗，重建北庭都護府的時機已經到了。

  等到了明天朝會的時候，隻怕整個朝堂都會為之震動，這是潑天大功。

  阻止陸繹晉升的最後一個阻礙也沒了。

  隻是萬曆跟張居正想要知道另外一件事情，接下來的交鋒當中，陸繹究竟還能立下什麽樣的功勳。

  明擺著，乞慶哈已經失去了跟陸繹扳手腕的能力，戰爭的天秤已經傾斜。

  接下來就看誰能夠抗凍，在在冰天雪地當中，徹底打垮對方，取得最終的勝利。

  “陛下，封賞一事暫且擱置，等到此戰結果出來之後，阻力會小許多。”平心而論，張居正也願意陸繹獲得更多的軍功，爬的更高一些。

  他們是親密盟友，都知道對方做的事情對大明百利而無一害，不會相互構陷，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