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的牧民們眼神之中滿是羨慕，因為他們已經從陸繹身上的服飾，以及周圍將士的敬畏、且自豪的眼神之中能夠看出，陸繹的身份非富即貴。

  小女孩又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她身旁原本因為陸繹的親民而放鬆幾分的母親頓時臉色一變，想要用手堵住小女孩的嘴巴，卻被曹文昭一個眼神製止。

  陸繹頭也不抬的就背對著曹文昭擺了擺手，看向一旁的通譯問道：“這小女孩說了什麽？”

  “她說侯爺您走後會有人搶她的靴子，希望您能多給她幾雙。”通譯有些尷尬，一是覺得草原的異族就是異族，居然連小女孩的東西都搶，沒看見是他們侯爺送的？

  二則是覺得這小女孩簡直太大膽了，和這些貪得無厭的異族人沒什麽兩樣！

  給你的就是你的，沒說給你你也不許說要！

  陸繹笑了，他再次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正色道：“誰要是敢搶你的靴子，你就去你們大……順義王那裏告狀，那人就會離開這裏，再也不敢回來。”

  小女孩有些懵懵懂懂，似乎不知道陸繹口中所謂的離開是什麽意思。

  倒是伴隨著通譯大聲的翻譯，不少眼露貪婪之色的韃靼人瞬間一驚，冷汗浸濕後背。

  這明擺著誰要是搶了，就會被幹掉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表示嚴重性，通譯還不忘用蒙古話宣告陸繹的身份：

  “這位乃是我大明的平湖侯，錦衣衛都指揮使陸大人！乃是大明在韃靼部的最大官員，他的話就代表著大明的意誌，誰要是敢違背，你們的順義王也救不了你們。”

  此話一出，不少牧民頓時露出了驚恐與震驚的神色。

  而更讓他們錯愕的是，陸繹再拿出“大棒”之後，馬上又給出了“新棗”。

  隻見陸繹指了指幾十名征南軍將士抬過來的八口一人高的木箱，不鹹不淡的說道：“這些靴子與布襪都發下去吧，孩子與婦孺優先。”

  通譯將這話翻譯出去，牧民們瞬間沸騰了。

  以前他們過多大多依賴羊皮充墊草鞋，隻有貴族才穿得起羊皮牛皮製作的靴子，所以大多數牧民一個冬季下來，難免會凍爛腳趾。

  可現在不同了，如果穿上大明的靴子，那他們今年的冬天，說不定會十分舒適。

  而陸繹所要達成地目的，也恰恰正是如此。

  隻有他們明白了大明的好，才不會想著脫離！

  於是當陸繹恩施了一番回來，不少牧民看向陸繹的眼神變了，變得猶如他們往日敬畏的俺答汗一樣，充滿著感激。

  過猶不及，所以陸繹沒有再表現出大明的善意，而是回到原地的篝火處，看見三人的表情有所緩和後，這才不鹹不淡的說道：“說吧，誰是敵人，誰又想成為大明人？”

  陸繹的話依舊如此直白，還好漢那吉早已習慣，他神態自若的喝著美酒，目不斜視。

  陶格斯聞言，一臉正色道：“大皇帝陛下如此寬厚，我等異族之人自然甘願加入大明，成為徹徹底底的漢人。”

  “看來你對大明很是了解。”陸繹微笑道。

  可不是，旁人隻知道明人明人的叫，誰又知道從前漢伊始，中原大地的百姓們皆以漢人自居。

  “屬下傾慕大明久已。”陶格斯很是虔誠，就像蒙古人一直信奉喇嘛廟一樣。

  “善，當飲此杯。”陸繹舉杯對飲，陶格斯一臉欣喜的飲盡。

  而陶格斯如此跪舔，倒是讓巴圖達賴有些坐蠟了。

  尤其是漢那吉那有意無意的眼神威逼之下，巴圖達賴垂著頭，起身說道：“侯爺，屬下剛才不知好歹，還望侯爺恕罪，我巴圖達賴今生必將忠臣於大明……”

  “好，好。”陸繹有些老懷欣慰，繼續舉杯。

  巴圖達賴見陸繹居然並不為難自己，不免有些汗顏，連忙將姿態放到最低……

  日上三竿，陸繹一覺睡到自然醒，他剛剛洗漱完畢，還未吃上不知是早飯還是午飯的熱飯，曹文昭便說道：

  “大人，那個韓振才一直在外麵求見，說有要事要見您。”

  “要事？”陸繹有些嗤之以鼻，覺得這是韓振才想要見自己的引子罷了。

  不過他到也沒執著的吃完了再見，而是主動走出了帳篷。

  韓振才在冷風中有些瑟瑟發抖，看見陸繹出來後立馬上前拱手行禮道：“侯爺，下官想要向您細細請教一番。”

  “本候沒有什麽好教你的，不過是一手大棒一手甜棗，想必來時已經有人告訴你們了。”陸繹不鹹不淡道。

  韓振才苦著臉，居然不顧腳下石櫟尖細，就這樣跪了下來，鄭重道：“下官家中有近六十歲的老母要侍奉，還不說來時妻子已有身孕，不知男女，下官萬不能折在這裏。”

  “當年被派遣去奴兒幹都司的官吏，可沒少被他們殺害……而草原人比之女真人更加凶悍……”

  “跪什麽跪，你往後要代表著人大明的臉麵。”陸繹黑著臉說道：“給本候起來。”

  陸繹說完，便轉身回到了帳篷。

  韓振才仿佛看見了希冀的曙光，他連忙爬起，緊隨其後。

  帳篷內有些昏暗，但陸繹卻沒工夫去點亮油燈，他端坐首位，慢悠悠的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他們這一代兩代或許很難改變，但終有被通化的一天，而你要做的十分簡單，那就是洗腦。”

  “洗腦？”

  韓振才幹笑兩聲，既不敢苟同，也不敢否認。

  陸繹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其次就是建城，草原人因為居無定所的緣故，產生了許多變數，所以大明要在草原上建築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讓他們徹底放棄‘劫掠’這等陋習，成為我大明勤勞致富的百姓。”

  “當然，這種事情急不得，得徐徐圖之，你們當前的任務就是去窺探人心，若是有人蛇鼠兩端，不用猶豫，直接就將他們鎮壓，女的留下繁衍，男的通通送到答魯城去，會有人來接收。”

  “要讓他們知道，大明所成之事，不可逆也！”

  這話殺氣騰騰，卻讓韓振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上國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