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已經嚇得放棄了抵抗，到現在都沒有箭雨巨石落下。”扯力克得意洋洋的說道。

  眾人望去，果不其然，到現在城頭上都還沒有一絲動靜，說不定真如扯力克所言那樣，明軍已經嚇傻了。

  至於會不會是因為沒有了軍需，沒人覺得會是這個理由。

  他們為什麽而來？不就是因為答魯城最近新入住了一批明國工部的軍需以及糧草輜重嗎？

  “咦，少台吉，那玩意是什麽？”

  突然，有視線好的那顏發現了不對勁，立即問道。

  隻見城頭上有幾十個比正常成人頭顱大不了多少的黑點落下，不像巨石也不像滾木。

  更加不可能是金湯。

  扯力克凝神望去，隨後毫不在意的說道：“無妨，待我們攻下了答魯城，靠近一番不就……”

  “嘭！嘭！嘭！嘭！”

  “轟！轟！轟！轟！”

  扯力克話還未說完，答魯城下便響起了驚天雷殛，仿佛偉大的上蒼降下了怒火，眾人甚至像是看見了答魯城在搖晃。

  一百多枚土雷驟然在城下炸響，裏麵包裹著的碎鐵細石仿佛無數顆子彈一樣，朝著四麵八方濺射而去。

  在巨響過後柏國寶下意識的彈出了一點腦袋向下望去，幾道碎鐵恰好激射而來，從他的額頭臉頰激射而過，帶出了數道血流不止的傷痕。

  柏國寶長大了嘴巴，心中的恐懼還未升起，就看見了城下早就血肉模糊了一大片，沒有一個完整的屍骸，和活人。

  “這……”

  柏國寶驚駭的有些不知所措，可還沒等他多看幾眼，就被一旁的千戶官給撲倒在地，“大人小心。”

  柏國寶聽見了響聲，這才緩緩看去，卻見一顆隻有半邊，腦漿與血液滿麵的韃子頭顱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牆垛之上。

  這特麽比火炮的威力還大！柏國寶咽了咽口水，心說要是火炮能將這玩意給打出去，隻要長城上擺滿了火炮，草原上的狼還敢南下？

  城上的人在發呆，城下硝煙消散後，扯力克差點腳一軟，直接暈倒過去，還是他的阿呂玉反應最快，一把手將其扶助。

  不得不說，經曆了火炮火器，再到攻城土雷的洗禮，就連乞慶哈都不得不承認，明軍已經恐怖的讓他們這些草原上的野狼，產生了恐懼。

  “不，讓他們別退！繼續進攻！”扯力克回過神來，連忙喝道。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扯力克的漢人老師不是沒教導過他，但很可惜的是，恐懼與潰敗之下，沒人會去聆聽扯力克的號令，萬般無奈之下，扯力克隻能讓自己阿呂玉帶著最後的嫡係部隊，去收攏潰敗的人馬。

  而這一來二去，不知道又要給答魯城上的明軍多少苟延殘喘的時間。

  “五爺，剛才為何我們不動手？明明可以直接掠奪扯力克的兵權。讓這個廢物再帶領下去，我們遲早功虧一簣。”

  乞慶哈瞪了他一眼，隨後低聲說道：“這說的什麽話？眼下可是關鍵時期，這種話休要再提！”

  那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話不讓再說的意思，就是說下次直接做咯？

  “少台吉，要不我們還是撤吧。”

  “要是拿不下答魯城，那我們這趟出來必定會血虧到底，你們知不知道？”

  見有部落的那顏居然提議回去，扯力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手捂著頭疼的額頭，一手指著他們喝道：“混蛋，先不說咱們已經損失了多少好手，回去之後你們如何和各自部落的長老交代？你們拿什麽去撫恤戰死的部落勇士？”

  “這次要是不給，下次誰還敢和你們出來南下劫掠？”

  草原人和漢人不同，後者維係一個宗族依靠的不單單是利益，而是人倫道德，還有祖宗榮譽。

  而草原人就純粹的多了，女人依附男人是為了生存，需要安全感。

  而男人互相依存則是為了利益，能夠更好的擰成一股繩，去劫掠他人壯大己身。

  可如果你讓他們吃虧，卻得不到更好的補償的話，那你就得時時刻刻在夜晚擔心自己的頭顱，會不會被惱羞成怒的族人給斬下，自立為汗。

  其實說到底，這和中原王朝造反的百姓行徑一樣，但過程卻不同。

  漢人的百姓是最勤奮的，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沒糧吃隻能易子而食時，他們才會真正的造反。

  反之就會默默承受。

  所以歸根結底，扯力克的話一語中的，直接戳中了這些部落那顏的心窩，如果不能獲得利益打下答魯城，那他們不僅不能止損，還要擔心損失擴大，甚至威脅自己的地位。

  想到這，那顏們紛紛派自己的心腹去和麾下勇士打起，準備下一輪的進攻。

  “少台吉！”

  而也在這時，遠方一隊斥候小隊飛掠而來，神色十分慌張，扯力克微眯雙眼，想也沒想就喝道：“閉嘴！”

  可草原人都是直腸子，壓根就沒有察覺到扯力克的用意，那名斥候還以為扯力克覺得自己辦事太慢而惱怒，於是不免抓緊急促的匯報道：“少台吉饒命！明軍援軍那邊的速度加快了。”

  扯力克臉色大變，他來不及阻止，而是看向阿呂玉喝道：“去，給我將這個明軍的奸細殺了祭旗。”

  “啊！少台吉！”

  斥候大驚，還未說出解釋的話語，就被一柄彎刀劈下了頭顱。

  扯力克沒去搭理那名斥候，而是不安的扭頭看向身後的那顏們，咬牙切齒道：“事後城破，你們軍需多占一成。”

  草原人不事生產，大明的軍需對他們的重要程度比黃金珠寶還要珍貴，僅次於糧草！

  想到這，所有那顏們原本閃爍的目光瞬間堅定了起來，看向答魯城猶如看見了即將授首的獵物。

  乞慶哈一臉的遺憾，他原本準備出聲救下自己的心腹，卻沒想到扯力克這小子如此果斷，竟然當眾淩厲的擊殺了他，讓他的話也堵在了喉嚨處，化作了一聲歎息。

  不過無所謂，目的達到了就行。乞慶哈聳了聳肩，看向身旁的心腹說道：“可惜，扯力克這小子一意孤行，寧願對準答魯城也不願意去抵抗明軍的征南軍他們，還是太嫩了。”

  心腹點點頭，笑道：“五爺，扯力克可比他父親差多了，連他父親都不是您的對手，玩死他還不是輕而易舉？”

  “玩死他太簡單了，沒有一絲成就感。”乞慶哈舔了舔下嘴唇，嘴角劃過一抹弧度。

  “我的目標可是草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