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攻城的步伐繼續進行著，為此扯力克不惜使出了殺手鐧，讓自己的心腹阿呂玉帶隊成立督戰營，誰要是敢後退，直接殺掉，無須顧忌。

  黃昏臨近，落日的餘暉與城牆上的鮮血成為了鮮明的顏色，讓人為之膽寒。

  “殺！”

  “少台吉，明軍城頭上的守兵已經所剩無幾了，勝利在望啊！”

  扯力克詢聲望去，不由一喜，稱熱打鐵道：“傳令下去，誰要是能夠殺上去第一個打開城門，賞牛羊半百，女人奴隸各二十！賜百夫長！”

  這是重賞，能讓一個奴隸瞬間成為草原上的人上人。

  韃子們開始嚎叫了，悍不畏死的衝了上去。

  “嘭！”

  隨著幾道零散的土雷聲炸響，隨後城頭陷入了死寂，隻有寥寥箭雨飛出。

  這下扯力克終於喜上眉梢，也鬆了口氣。

  明軍再也沒有了抵抗能力，城破隻需要半炷香的時間。

  “攻破答魯城，三日不封刀！”

  ……

  柏國寶已經沒有力氣了，他的眼眸之中也早已沒有了色彩。

  金湯、滾石都用完了，就連剛才震懾了韃子一個時辰的土雷也消耗殆盡，眼下城頭上還能站立的已不足一千人，其中一多半是百姓，百姓之中的一半還是女人……

  “啊！”

  終於，有女人受不了這慘烈的氣氛，奔潰了。

  她扔下了長刀，瘋瘋癲癲的跑下了城樓。

  柏國寶瞥了一眼，心中沒有任何波瀾。

  城破之時，無一人能夠幸免。

  戰死城上無論如何也比事後淩辱再死要強。

  許李氏跌跌撞撞的來到許謙身邊，摸著他手臂上來不及包紮，以及結痂的多出傷口，平靜一笑道：“謙哥兒，來世再做夫妻吧。”

  “來世你當丈夫，我當妻子。”許謙哈哈一笑道。

  許李氏也不禁莞爾，沒想到一直正經的許謙，會在這時露出了他的惡趣味。

  “來了，他們來了。”

  許謙左手緊緊的摟住許李氏的腰際，默默的等待著敵軍的降臨。

  至於後不後悔，他不曾想過。

  不管是在山東也好，在答魯城也罷。

  “大人，屬下先行一步了。”柏國寶身旁的一名失去雙臂，奄奄一息的千戶官慘笑道，旋即以頭撞牆，以身殉國。

  但凡他還有一隻手臂，他也會拿起長刀拚搏最後。

  柏國寶默然的低下頭，大聲說道：“都戰到現在了，都爭點氣，莫要讓本官在地下瞧不起你們！”

  “大明……”

  “大明永昌！”

  柏國寶費力的抬起手臂，將沾滿敵人血液的長刀抵在了自己喉嚨。

  “指揮使大人等等！有動靜！”

  柏國寶的喉嚨已經產生了血痕，此時的柏國寶因為情緒的絕望，感覺不到疼痛，所以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刀上的。

  一道尖細的聲音製止了他，城頭上的傷員將士、老人百姓們紛紛詢聲看去，遠方正有大地轟鳴，以及落日降下，燃起的一絲絲火光。

  “是誰？援軍？”

  “不是我們的人？是明軍！”

  扯力克拔刀亂揮，歇斯底裏的吼道：“一群廢物，那一群廢物，這都沒有將明軍給攔在外麵？”

  功虧一簣！功虧一簣啊！

  扯力克差點吐血，正巧有斥候打馬而來，麵帶懼色。

  “少台吉，明軍拋棄了一些輜重和糧草，比設想的早到兩個時辰……”

  “你他媽的為什麽現在才說？”扯力克大怒：“你們的人為什麽不及時稟報？”

  媽的，我們的老大不是被你不由分說的斬了嗎？

  這名斥候敢怒不敢言，低頭唯唯諾諾的說道：“明軍派出了他們的錦衣衛密探截殺了我們的斥候，而且他們有火器和火炮，我們壓根不敢接近……”

  “一群該死的蠢貨。”

  扯力克氣得渾身發抖，卻沒有一絲辦法。

  “少台吉……”

  “眼下明軍援軍既然已到，那我們還是暫緩進攻的步伐，求援吧！”

  “是啊，少台吉我們撤吧，以我們現在的兵力，不管是被明軍背後捅一刀，還是讓他們進駐了答魯城，我們都奈何不了對方了……”

  “撤個屁！”扯力克想做最後的掙紮，他不甘的說道：“眼下城中明軍明顯已經放棄了抵抗，我們要是現在抓緊入城……”

  “嘭！嘭！嘭！”

  遠處傳來了令他這幾日十分熟悉的火炮聲，扯力克漲紅著臉，無能狂怒道：“誰，是誰過去騷擾明軍援兵的？這下好了！城中的明軍也知道了他們的到來。”

  各部落的那顏抓緊勸慰道：“既如此，少台吉我們還是先後退吧！就算占領了答魯城，我們也抵擋不住明軍的火炮……”

  扯力克攥緊雙拳，鬱悶極了。

  “炮聲？援軍來了！我們不用死了指揮使大人！”

  有千戶官聽到了動靜，連忙將即將自刎的利刃放下，看向柏國寶興奮道。

  “還不能掉以輕心！”柏國寶微微搖頭，眼神堅定道：“敵人可沒放棄繼續進攻。”

  “不管怎麽說，指揮使大人，咱們還是先將城門打開吧！”千戶官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城頭既然即將淪陷，他們已經無能為力拱衛，那還不如打開城門，別到時候讓援軍孤軍在外抵抗。

  但有一點不好，要是敵軍也乘機先援軍一步進城的話……

  “無妨，他們退了！”

  天色漸漸昏黑，敵軍與援軍不約而同的打起了火把，可城下不遠處敵軍所在的方位火光漸漸暗淡，朝著遠方徐徐退去，而援軍方向的火光卻越來越亮。

  這讓柏國寶不禁微微出神：“什麽時候宣府三衛以及萬全都司的邊軍讓韃靼人這般忌憚了？”

  “指揮使大人您魔怔了吧！他們哪來的火炮？”

  “是啊，他們哪來的火炮？”柏國寶怔了怔。

  “嘭！嘭！嘭！”

  城外炮火轟疊，前去阻攔的韃靼騎兵死傷慘重，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衝。

  他們的任務不僅是阻攔陸繹所部馳援答魯城，還要掩護他們的少台吉帶人撤到安全的位置。

  陸繹有些不耐煩了，就好像任務是一百步，走到九十九步時對方跑來兩個瘦小的孩童阻攔自己一樣，他的棱角分明的俊臉被火光與火炮激射產生的火焰照射的十分肅然，他喚來鄧子龍，說道：

  “本候給你半炷香的時間，直接擊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