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狼不愧是馬背上出生的異族，他們二十餘騎的衝鋒踏聲仿佛融為了一體，馬蹄每次踏出仿佛如出一轍。

  如果不是草原上的夜晚太過於寂靜，而且明軍撤離的速度不快，為的就是避免聽不見敵軍遊騎衝鋒聲的話，恐怕楊鳴得等到這二十餘騎衝到他們不足十丈的距離，才能反應過來。

  “準備……”

  楊鳴扭頭看去，目光透露著銳利之色。

  待敵軍二十餘騎即將踏入射程之後，他這才猛然一揮手道：“迅雷統……開火。”

  “嘭！嘭！嘭！”

  伴隨著楊鳴話音的落下，剛才還毫無任何防備的征南軍火器司的將士們瞬間，扣動了迅雷統的扳機。

  不得不說，敢尾隨明軍的韃子稱得上精銳二字，他們在槍響的那一刻，當即就彎腰伏倒在馬背之上，試圖躲避火器的彈藥，緊接著他們牽動韁繩調轉馬頭，企圖從右翼迂回進攻。

  隻是他們高估了自己的反應速度，也低估了迅雷統的彈藥激射速度。

  除了六名因為好運躲過了彈藥的攻擊外，餘下十幾名韃子慘叫一身直接摔落馬背，那六名韃子見狀，頓時嚇得不敢再追擊，迂回調轉馬頭後亡命的撤退了。

  “楊大人，那些戰馬怎麽辦？”

  有總旗官問道。

  楊鳴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還用本官教嗎？”

  大明現在雖然不缺馬，可誰會嫌自己的身價厚碩？更別說戰場上，這些老馬要是不管不顧，說不定還會逃回去減少敵軍的損失。

  再加上這裏是戰場，就算那些戰馬不會聽命於他們，殺了吃馬肉也總比一直吃幹糧強吧？

  “馬肉很酸的。”楊鳴的心腹苦笑道。心說這位大人自從去了一趟倭洲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幾乎就是陸大人另一個翻版。

  “楊大人！大人有令，令我們所有人警惕，扯力克不會輕易放任我們離去的，大人還說……”

  “嗶！”

  這名斥候話還未說完，外圍的遊弋的斥候便大聲的吹響了哨子，喊道：“敵軍來襲！”

  “右翼發現敵軍，大約兩五百餘騎上下！”

  “前哨發現敵軍，大約五千餘騎上下！”

  “後哨追來三千餘騎！”

  “左翼沒人？”

  陸繹嗬嗬一笑，淡然道：“扯力克看樣子對孫子兵法很是熟絡，追擊戰都弄出了圍三缺一的戲碼？用屁股都能猜到，那扯力克必然在左翼埋伏了重兵，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陸大人，咱們是否止步迎敵？”鄧子龍沉聲道。

  敵軍分兵圍攻，對他們來說未嚐不是好事。

  畢竟對方要是匯集與一處，與他們進行野戰，在兵力相差三四倍的情況下，他們就算依靠火器與火炮，也不一定是對方的對手。

  所以鄧子龍迫切的想要主動尋找敵軍的薄弱點攻擊，也並不是失去了理智。

  對於鄧子龍的提議，陸繹卻微微搖頭道：“不，我部萬不能停下，或許換句話說，敵軍巴不得我部停下，那樣隻會被他們拖延住。”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這可是草原狼最喜歡的操作。

  鄧子龍被陸繹一點撥，瞬間臉色微變，下意識說道：“那依陸大人高見？”

  “傳令下去。”陸繹頓了頓，“讓將士們繼續前進。”

  “這樣豈不是將右翼後方直接暴露給了敵軍？”鄧子龍有些擔憂的說道：“這樣吧陸大人，下官帶兩千餘騎兵主動出擊。”

  這是想要前往做翼攻擊扯力克。

  陸繹聞言，毫不猶豫的拒絕道：“白天倒是可行，但現在是夜晚，一點你被敵軍糾纏住，到時候敵我混雜的情況下，我們的火器火炮就等同於失去，白白損耗了自身的優勢。”

  鄧子龍心中一凜，頓時有些汗顏。

  他沒想到陸繹在接連挫敗了扯力克兩次之後，仍舊沒有掉以輕心，而是依舊將對方擺在了同等的地位之上看待，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征南軍乃是大明現如今的牌麵，要是在這裏被扯力克折戟沉沙，那對於大明來說，可是不得了的損失。

  “不過……”

  陸繹話鋒一轉，卻笑了笑道：“不過既然你求戰心切，那本官自然允諾，不過你的目的不在於奔襲，而是騷擾。”

  “所謂騷擾，敵軍接近時，你必須撤退回來，保證敵軍處於佛朗機炮與紅夷大炮的射程範圍呢！”

  這活計看似輕鬆，難度卻不小，這也就是鄧子龍有信心做好。

  於是乎鄧子龍當即抱拳命令，朝著胯下戰馬一擠，直接衝出大明將士的陣列，喝道：“分出兩千騎兵跟隨本官！”

  旋即陣列內有條不紊的分出兩千餘人，緊隨鄧子龍衝了出去，而他們所讓出來的位置，沒出十息就被餘下將士給填補，確保陣型不亂。

  監軍馬博有些擔憂的說道：“陸大人，此時分兵有些不妥吧？更何況鄧參將隻帶著兩千餘人就……可是反引誘？”

  馬博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訝然的看向陸繹。

  陸繹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不錯，扯力克想要把我們逼入絕境，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如意。”

  目前陸繹最擔心的也隻有隱藏在暗中剩餘的兩萬人馬了，其餘諸如前方右翼，乃至於後哨的敵軍都不在他的擔憂之下！

  陸繹還巴不得他們一股腦的衝上，正好聚而殲之。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左翼埋伏的敵軍暴露身形。

  “魚兒上鉤了！”

  很顯然敵軍的耐心並不是很多，當監軍馬博看見異動之後，當即指著右翼方向說道：“陸大人您快看！”

  此刻前方敵軍正在與他們對峙，後方的騎兵則是在遠遠的吊著，不敢貿然攻擊，唯有右翼的兩千五百餘騎兵似乎感受到了明軍騎兵的靠近，盡然不顧原先的計劃，決定全殲這股明軍騎兵！

  “上頭了，上頭了啊。”馬永貞冷笑著，看向一旁的蔣生說道：“老蔣，我敢打賭，右翼的敵軍一旦遭遇鄧參將的騎兵，前哨和後麵的敵軍絕對會不甘的湊上來……”

  “那不正好嗎？”在月色的餘光下，蔣生正拿大拇指比劃著，見敵軍後方的敵軍仍舊好死不死的卡在了射程的最大距離，這讓他忍不住暗罵一聲：“草，真不知道該說他們運氣好，還是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