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江忘川：“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李豪明明是被李然和王師傅害死的，為什麽會有黑白無常來索魂？”

  當初王師傅騙他酒吧一條街裏怪事頻發，常有冤魂索命，他還以為是自己疏漏了什麽，才導致李豪被害死。

  想不到不是鬼魂害人，而是人害人。

  江忘川淡然一笑：“這個簡單，找無常大哥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說著，她抬手劃了道結界，繼而又召喚了黑白無常過來。

  很快，白無常就從生死簿上查到了李豪和王師傅前世的恩怨。

  “前世李豪是個賣豬肉的屠夫，一天王師傅去偷他攤上的肉，結果被李豪失手打死。雖然王師傅偷盜在先，但他罪不至死，因此李豪身上背負了命債。這一世和王師傅遇上，是來還債的。”

  高陽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所以這一世王師傅本來不想取他性命，卻陰差陽錯被李然給撞破秘密，導致了李豪死在了這一劫裏，也算是對應了上一世王師傅的意外身亡。”

  因果輪回，總是相對應的。有些因果盡管現世沒有兌現，後世也會應驗。

  解除了最後一點疑惑，高陽的心才終於放鬆下來。

  “唔……”

  高陽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江忘川看他臉色不對，立即拉過他的手腕一看，隻見一根銀色的針在皮膚裏若隱若現。

  “這針不是紮在你身上的，看來是有人給你做了替身。”

  替身多是用來替人擋災受難的。需要將那人用過的貼身之物焚燒成灰，然後又把灰燼塗抹在一個稻草人身上，放在靈壇上供奉三天三夜，如有病痛災禍，都可盡數除去。

  稻草人的頭、手、腳、心髒都要紮上銀針，以防它有了靈性之後逃走。

  不過，也有用替身來操控人的意誌的。

  方法和前者相同，隻是得長久供奉，期間靈壇上的香不能斷，須得日夜有人焚香。

  高陽今天才感到頭暈，可見對方已經將替身供奉一段時間了，並且那人多供奉的替身一定是用來操控心智的，畢竟擋病擋災者不會反噬，沒有讓人不適的道理。

  江忘川的眼裏蓄起一股怒意：“銀針發黑，可見對方施的替身術有多狠毒，這麽強的邪術用在肉體凡胎上，定是要叫人從此效忠於他，他怎麽說就怎麽做！”

  白無常感慨道：“才說完因果，想不到這麽快就……你們最近有沒有惹什麽人？”

  高陽揉了揉太陽穴，和江忘川對視一眼，問道：“唐家那邊？”

  江忘川知道他的意思，一口否決道：

  “我還沒真正出手呢，隻不過是讓他們夢遊了幾次，嚇唬嚇唬而已，不痛不癢，算不上什麽報複。”

  “如果他們與你們結怨多時，無論你出不出手，都會想辦法對付你們的。”白無常說道。

  扶著高陽坐下，江忘川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針：

  “要破除替身術，就得毀了那個替身人偶。也不知唐茜父女找了什麽人來施的替身術，看上去有些道行。可是她是怎麽拿到你的貼身之物的？”

  白無常對這些法術再了解不過。

  “替身術的高明之處就在於，貼身之物被焚燒成灰之後，就難以找到它所在的位置，隻有用伏魔鏡照在這枚銀針上，才能看到替身的方位。”

  “伏魔鏡？”

  江忘川對此也略知一二。

  “伏魔鏡和照妖鏡都是用千年水晶修築而成，前者用來追查行蹤，窺見所求之物的蹤影，後者專照妖魔鬼怪，可使其現原形。

  得千麵照妖鏡的功夫方能得一麵伏魔鏡，因此世間照妖鏡無數，伏魔鏡卻不多見。我隻知道鬼市賣人皮麵具的舒太婆那有一個，隻是那老太婆十分難纏，要借出來隻怕不易。”

  發作過後，高陽緩過來些許。

  他抬起頭眼神擔憂地看著江忘川：“這東西暫時傷不了我什麽，鬼市我自己可以去。”

  她還沒開口，高陽就知道她的心思，這份默契雖然讓江忘川很感動，但是她反而希望此刻高陽不要知道她在想什麽。

  “鬼市我比你熟悉，而且那些鬼魂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敢造次，還是我去吧。”

  白無常眼神曖昧地看著兩人，調侃道：“舒老太婆要是知道你們的這股膩歪勁兒，沒準心性一上來，就不借了！”

  此時，唐家別墅的地下室裏，唐茜看著靈壇上的稻草人，又掃了眼閉眼跪在靈壇前，口中不知在念叨些什麽的神婆，將信將疑地問自己父親：

  “爸，她這麽做真的有用麽？”

  唐明海知道了海邊別墅裏發生的詭異事件後，對唐茜講述了祖上滅門慘案的內情。

  此前唐茜還小，他沒有提及鬼魂作亂的事，因此唐茜隻知祖上險些遭仇家滅門，並不知還有這麽一樁異事。

  聽父親一說，心中對靈異事件越發相信。

  可是這個神婆供奉了替身好幾天了，高陽還是沒有跟她聯係，她心中不免焦慮。

  唐明海肯定道：“馬道婆是我特意花重金請來的，我們隻需要靜心等候，一定能見成效。”

  原先，唐明海對高陽的背景有所懷疑，因此有些忌憚，不希望唐茜對他太過糾纏。

  可是在得知高陽能通靈異之術之後，他反而不想放過高陽了。

  不為別的，隻因擔心高陽會回來報複他們父女，唐家已經遭遇過一次怨魂索命，他不想自己這輩也遇上，所以與其放虎歸山，不知後患何時降臨，不如把高陽收為己用。

  片刻之後，馬道婆結束了念咒，從蒲團上起身，由她的弟子繼續跪在靈壇前點香念禱。

  “馬道婆，高陽什麽時候才能來找我呀？”

  唐茜迫不及待地問道。

  她狹長的細眼看了看唐茜，聲音沙啞道：

  “你給我的那件衣服，他已經很久沒有穿過了，所攜帶的他身上的氣息很少，所以難免費些時間，你隻需要安心等待即可。”

  上次高陽的父母憑空消失後，落下了一件褐色的外套，唐茜看著是年輕人的款式，懷疑是高陽的父親穿了高陽的舊衣服，於是就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