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馬道婆的道法高強，還是高陽那個小子有通天的本事，能夠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酒吧。

  莊飛昂看到高陽一個人回來，不禁疑惑道：“你女朋友呢？不會是被你氣跑了吧？”

  高陽不解：“這話怎麽說？”

  張封北笑道：“剛才莊少說，就憑唐家大小姐那個臭脾氣，要是知道你組飯局沒邀請她，肯定要來大鬧一場。他很好奇唐茜和你女朋友比，誰吵起架來比較厲害。”

  “我一直覺得，你女朋友雖然臉上總是掛著笑，可是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很不好惹的樣子。至於那個唐茜嘛，像炸了毛的野貓，又矯情又暴躁。

  你說這兩個人要是遇上了，一冷一熱，不知是水滅了火，還是火烤幹了水呢？”

  聞言，高陽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比較。

  “唐茜那個女人沒有資格和忘川相提並論，下次別開這種玩笑了。”

  莊飛昂想不到他反應那麽大，隻好咳嗽一聲，掩蓋自己的尷尬。

  “嘿嘿，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張封北也看出唐茜是個難纏的主，於是對高陽說道：

  “我還是派幾個保鏢到酒吧裏看場吧，要是唐家的人過來找你的麻煩，也好有個接應。”

  高陽點了點頭：“也好。”

  實際上，小刀會的人都會輪流守在酒吧周圍，一旦有人鬧事就會立刻出手製止。

  要是有其他勢力的人到這裏來，他們也會隨時盯著情況。盡管張家不派人來，酒吧也是安全的。

  不過，多一重保障也不是什麽壞事，高陽也樂於接受。

  江忘川回了冥界之後就直奔鬼市。

  鬼市是專門為陰間的鬼魂設立的市集，類似於陽間的商場。隻不過在這裏交易，用的都是紙錢冥餉，售賣的東西也比人間的繁雜有趣。

  鬼市逢七則開，今天剛好是十七號，江忘川趕在閉市之前來到了舒太婆的攤位。

  這舒太婆本不是地府裏的鬼差，隻因那一世為人時，與所愛之人陰陽相隔，於是她便一直留在陰間等他。

  那時她是民間一介女郎中，名叫舒妍。她所愛之人是尊貴的王爺，溫潤如玉，風流倜儻。

  可惜太後極力反對二人的婚事，而她也不願為人妾室，便決定與那位王爺斷絕情誼。

  但是王爺卻告訴她，願意放棄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她欣喜不已，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到碼頭。

  可等來的不是王爺，而是一夥殺手。

  殺手說是奉王爺之命來取她性命，他們不僅玷汙了她，還把她的屍體扔到了河裏。

  屍身腐敗之後被魚蝦所食，仿佛她從未來過這世上一樣，死了之後也什麽都沒留下。

  她本可以重新投胎為人，但她心有不甘，即使賭上自己的三魂七魄，永生不得再入輪回，她也要在冥界等那位王爺。

  她要親口問他，為何會下得去狠手？為何如此溫潤之人也會有那麽狠辣的一麵？

  然而她苦等了百年，也不見那個王爺入冥界。

  幾次求了冥王，她才得知王爺因生前罪孽深重，死後又因為惦記皇位不肯乖乖歸順地府，變成惡鬼為害人間，已經被打的魂飛魄散。

  那時她才明白，她心中的謙謙君子原來是個野心勃勃之人。

  他從未想過要娶她，所謂太後隻不過是他搬來幫助自己的救兵。他真正想要的的是那個九五至尊的皇位。

  冥王看她可憐，沒有讓她入地獄塔，而是給了她一份鬼市的差事。

  舒太婆不僅醫術高明，還擅長易容術，於是冥王就讓她在鬼市賣人皮麵具，讓那些毀了容的鬼魂能夠重獲嶄新容顏。

  那年舒太婆去世時，不過二十歲。

  現在過去了兩千多年，她已然是個老婦人的模樣。

  曾經鬼怪們都稱她為舒姑娘，後來變成了舒大姐，直到現在人人稱她一聲舒太婆。

  她賣人皮麵具，從不收冥幣，隻接受以物易物。

  不論物品貴賤，隻要能入得了她的眼，想要什麽樣的人皮麵具，都可盡數獲得。

  那麵伏魔鏡，就是從一個老道士那裏換來的。

  和往常一樣，舒太婆閉眼坐在靠椅上，對路過的各色鬼魂並無興趣，隻等有人詢問便開口應答。

  “舒太婆，是我，孟婆江忘川。”

  江忘川上前和她打招呼。

  她並未睜眼，隻冷冷回道：“說。”

  江忘川直截了當道：“我想同你借一借那麵伏魔鏡，不知如何方可借得？”

  聞言，她眉頭一皺，睜開眼看著江忘川。

  那雙丹鳳眼空洞而淒冷，讓江忘川陡然想起一個詞，哀莫大於心死。

  “人人都來我這兒換人皮麵具，為何你卻要那麵鏡子？”

  江忘川答：“一位故人被替身術所困擾，想借伏魔鏡一用，照見那替身所在，好除去邪祟。”

  舒太婆又閉上雙眼。

  “我這裏沒有這樣的先例。”

  江忘川早知伏魔鏡不會輕易借得，因此也不著急。

  她溫和地問道：“舒太婆，你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或者想要我做什麽？盡管開口。”

  “你走吧，伏魔鏡我是不會借的。”

  冥界的鬼魂居無定所，過了今天，要想再找到舒太婆，就得等上十天了。

  哪怕今天借不到伏魔鏡，她也得知道舒太婆的交換條件，否則這樣日複一日的等下去，那高陽麵臨的危險隻會越來越大。

  想著，她深吸一口氣，對舒太婆說道：

  “你不想借，無非是要用伏魔鏡看到那位王爺在人世的樣子。他從地獄塔出來後，已經輪回了幾世，您雖不願再與他有任何的糾纏，可心中卻始終沒有放下曾經的恩怨。”

  江忘川的話戳中了舒太婆的內心，千百年來，從來沒有誰這麽直截了當的說出過她的心思。

  一時間，她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那又如何？”

  江忘川接著道：“您沒有放下恩怨，是因為一直沒能等到他的一句道歉。我說的對嗎？”

  舒太婆再一次睜開眼，這一回丹鳳眼裏多了一抹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