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哥呢？醒過來了嗎？”

  大伯愁容滿麵，歎了口氣說道：“沒呢。不過倒是安靜了許多，但願睡一覺起來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能別再纏著他了。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平平安安長到這麽大，誰知遇上這麽一遭劫難，他要是有個好歹，我和你大娘都別活了！”

  高陽安慰道：“大伯，您別擔心，既然那東西已經沒了，就算有什麽鬼怪，隻怕也沒地方藏身，堂哥一定會沒事的。”

  次日一早，高陽又被父親帶著去了大伯家。

  不過這一次聚集在大伯家裏的，不再隻是男人們了，幾乎家族裏的親戚都被請來了。

  “陽陽，你說的果然沒錯，你堂哥當真清醒過來了！”

  大伯激動地拉著高陽的手，一笑起來清瘦的臉上就多了不少皺紋。

  “今天早上，我和你大娘守了他一夜，今天早上半夢半醒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叫我們，一睜開眼，隻見你堂哥坐在床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看呢！”

  高山的母親也興奮地說道：“是啊，當時差點把我的魂給嚇沒了！這臭小子，醒過來了也不讓人安生，非要嚇我們一通才行！”

  高陽能感覺得出來，家庭氛圍和前幾天比起來，已經鬆快了不少，嘴角的笑意也不覺加深。

  “大伯，大娘，你們一夜沒有好好休息，要請客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啊！”

  為了慶祝高山逢凶化吉，走出魔障，他們夫妻倆在家裏大擺筵席，搞得比過年好熱鬧。

  “隻要高山好了，我們做父母的就高興，累不累的也顧不得了。這些天大家幫我們忙前忙後，理當感謝感謝，你們也別客氣，都是一家人，一定要吃好喝好！”

  高陽的父親拍拍兒子的肩膀說道：“你大伯就這個脾氣，咱們隻管吃咱們的，別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他點點頭，又道：“我先去看看堂哥吧。”

  走到二樓高山的房間，高陽先是敲了敲門，聽見高山沙啞的聲音，才推門進去。

  “是你啊。我這個樣子，應該很醜吧？讓你們見笑了。”

  被折磨了幾天，高山已經瘦脫了相，眼窩深陷，嘴唇青白，看著原本長得還算清俊的人變成這副鬼樣子，高陽越想越覺得可氣。

  “跳河沒死，反倒差點被髒東西折騰死，這回你總該醒悟了吧？”

  高山苦笑了一聲，斜靠在枕頭上，雙眼無神，仿佛一具屍體。

  “他們都說我是中邪了，其實我心裏清楚，我中的是自己心裏的邪。要不是我對麗麗執念太深，也不會把那個紙人看成是麗麗。

  我當時看到麗麗躺在那裏，很是擔心，才會伸手去碰她。如果我沒有去碰，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吧。”

  高陽略微思索了一會兒。

  “你是說，你當時看到的並不是紙人，而是麗麗？”

  高山點點頭：“怎麽了？”

  他斟酌著說道：“也許這件事，不僅僅是撞邪那麽簡單，有人為的因素也說不定。”

  “為什麽這麽說？”

  高陽不能明說趙誌高在他的魚餌裏下了藥的事，隻好引導著他往自己希望的方麵去思考。

  “我覺得這件事事出蹊蹺，所以就去了你們釣魚的那個地方查探了一番，想不到在那裏發現了一些被人下了藥的魚餌。”

  “你是懷疑我被人下了藥，產生了幻覺，才把那個紙人當成是麗麗的？”

  高陽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可惜的是魚餌比較少，我托人拿去檢驗之後就沒剩下多少了，不能拿來給你看看。堂哥，和你一起釣魚的那些人裏，有誰跟你有過什麽恩怨嗎？”

  平日裏，高山為人厚道，鮮少與人結怨，這一點高陽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故意這麽問，直接把話題引到了趙誌高身上。

  高山也的確往這方麵想了，他眼神略微閃爍了下，而後說道：

  “趙誌高以前也喜歡麗麗，當初我倆還打過一架。不過後來他主動來找我道歉，我也就沒再計較。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我和麗麗也分手了，他總不至於還懷恨在心吧？”

  高陽否定道：“這可未必。知人知麵不知心，或許他隻是表麵上與你和解，為的是讓你放下防備。當然了，這也隻是我的猜測，我對他不了解，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了。”

  如果高陽太過篤定，反而會適得其反。

  現在高陽說得很婉轉，反倒令高山對趙誌高起了疑心。

  “老趙這個人，脾氣是有點衝，心眼又多，平時一起吃飯總想著占別人便宜，哪回要是讓他請客，他肯定會找借口溜走躲掉。

  如果不是認識的時間久了，我是絕對不會和這樣的人來往的。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他的性子做出什麽壞事也不是不可能。”

  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高陽也就放心了。

  他沒有證據，不好對趙誌高怎麽樣，隻要能讓高山多留個心眼，以後離趙誌高遠一點，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總之你以後要多加小心，這回我們是拿趙誌高沒有什麽辦法了，畢竟那地方也沒什麽監控，他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有害人之心的。

  但是以後你還是少跟他來往吧，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別再出什麽事了，大伯大娘年紀大了，承受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高山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我知道。之前是我太癡，明知和麗麗不可能了卻還放不下，這次鬧出這樣的事，驚動了那麽多人，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以後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因為那個女人而做出什麽傻事了。”

  兩人聊了會兒天，高山的媽媽就端著飯菜到房間裏來，先是問了自己的兒子菜合不合胃口，又催促高陽先去吃飯再過來陪高山，惹得高山眼睛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高陽自從恢複了北宸上神的記憶，心態比從前平和了不少，遇事更沉著淡定，就連情緒波動都比以前少很多了，更別提哭這樣的事，是斷斷不可能發生的。

  然而現在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心頭一暖，溫和地笑了笑，幫他們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