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見風使舵
作者:好夢留君      更新:2021-04-26 07:41      字數:2169
  劉誌臣聞聽此言,心裏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拱手稱讚道:“潘大人睿智過人,見識超群,卑職難望項背。”

  潘啟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說到房屋,潘某倒有一事要有勞劉知縣。”

  “潘大人有事盡管吩咐,卑職不敢當有勞二字。”

  潘啟道:“我們舉家遷往京師後,這偌大的院子,還有這麽多房子都空出來了,若一直任他閑置,不僅容易破敗,也著實有些可惜。”

  “有道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我想勞煩劉知縣操持一下,將它辦成一所學堂。”

  “白礁村雖然有赫赫有名的華圃書院,但它教習的仍是四書五經,與朝廷現下倡導的新學背道而馳。”

  “再者,華圃書院的花費也不是窮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所以,我想就在潘家宅子裏辦一所學堂,教授新學,讓十裏八村的娃娃們都來上學,費用分文不收,這樣再窮的人家也上得起。”

  “外村的娃娃們中午自帶幹糧,本村的孩子回家吃午飯,後晌散了學各自回家,這樣學堂裏無需別的花費,隻需延請幾個先生並一些紙筆費用,這些潘某一力承擔。”

  “以你的才幹,斷不應當久困在這七品知縣上。皇上現下心心念念的都是新學,你這學堂若是辦好了,每年向府裏、省裏送去大批新學的學生,這就是最大的治績。”

  “皇上若是知曉了這事,必然聖心嘉許,到時你還怕不能一展抱負?”

  劉誌臣聽了,心中大喜之餘,不僅又一次對潘侍郎佩服得五體投地。

  喜的是自己剛剛送了一個人情給他,他馬上就投桃報李,為自己指了一條晉升的捷徑。

  佩服的是,這樣一來不僅將他收受縣裏鄉紳樂輸建房的把柄消彌於無形,而且白礁村的小學堂用的是他潘家的房屋院子,先生和學生的花費都是他出的,這學堂出了光彩,不也有他的功勞?

  這算盤打的,真是精明到家了!

  又想到這學堂若是辦下來,自己和潘侍郎的關係又近了幾分,靠上這樣的大樹,對自己的好處那是不言自明。

  他當即抱拳拱手道:“大人將自家的老宅用來辦學堂,已經是對縣裏百姓莫大的恩惠了,又怎可再讓大人出花費?”

  “些許銀兩,自然是縣裏出了,而且朝廷有政令,縣裏出這錢也是該當的。”

  潘啟也想到了這一層,房子是自己家的,若是連花費也一起出了,那豈不是把縣裏的功勞都搶了?

  劉誌臣才不會在乎縣裏出點銀子,他在乎的是給皇上看的治績。

  想到這裏,他順水推舟的道:“也好,那就這樣定了,我走之前讓人知會你,你帶人來把宅子接管了,咱們就動身去泉州。”

  “謹遵大人鈞命!”

  劉誌臣又道:“白礁村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又有享譽幾百年的華圃書院在側,學風濃鬱,正是辦學堂的好地方。”

  “貴府上那麽多的房子,足夠幾百個學生來學習,卑職代全縣百姓謝過潘大人!”

  潘啟輕輕擺了擺手道:“我也是土生土長的同安人,如今有了些微能力,也該當為家鄉的父老略盡綿薄。”

  劉誌臣接下來才說明了真實意圖:“縣裏既是用貴寶地做學堂,自然應盡到修繕維護之責,這宅子至多兩年就要重新修飾一番。”

  潘啟微笑不語,這下是皆大歡喜,連潘家老宅的維護修繕都有了著落。

  劉誌臣道:“時候不早了,不敢多擾潘大人,若沒有別的吩咐,卑職這就告退。”

  “好,回吧,有急事可差靠得住的人送信來。”

  就像潘啟預料的那樣,金員外拿出了大把的銀票,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派出可靠的家人飛馬疾馳各處,省裏、府裏四下使錢打點。

  可是劉誌臣早已經放出風去,是商部左侍郎潘大人聞聽了此案中的冤情,親自過問了此事,才將此案辦得水落石出。

  潘啟的聖眷誰人不知?聞聽此言,哪個官員願意觸這個黴頭?被他尋個機會奏到禦前,別說頂子不保,有沒有命花這收來的銀子都在兩可之間。

  所以,真正有用的官員,誰也沒敢收金家的銀子,倒是讓那些居中牽線的人黑去了金家不少錢。

  福建臬司衙門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不但沒有幫金家說一句好話,反而行文給泉州府,言道此案中被害的乃是貞節烈婦,性質殊為惡劣。

  既已查實案情,縣裏宜從速下判結案,並具文為蔣氏向禮部申報旌表,以平息民憤,消弭影響。

  五天之後,劉誌臣給潘啟侍郎寫了一封信,將一應情形備細說了,差人送到了白礁村。

  潘啟看過之後,心裏一陣輕鬆,自書架下取出銅盆,晃著了火折子將信紙點燃,那紙在他手中轟然一亮,隨後便漸漸蜷縮熄滅,最後隻剩下銅盆裏幾片焦黑的灰燼。

  他信步走出了院子,讓楊成貴帶了人跟著,向月如家走來。

  因兩人已經確立了關係,月如見了他,不禁羞得麵頰緋紅。

  許是因為弟弟得救了,自己又有了這樣好的歸宿,月如心情大好的緣故,她的氣色好了很多,不僅精心的修飾了妝容,身上也換上了光鮮亮麗的衣服。

  潘啟望著她宛若桃花的容顏和含羞帶笑的表情,禁不住心旌搖曳,忙用力定住了心神。

  “你來了,坐吧,我去沏茶。”月如半低著頭說道。

  沏過了茶,月如揀著離潘啟最遠的一個凳子坐了,羞羞的低頭不語。

  “案子要下判了。”潘啟輕輕說道。

  “是嗎?那我弟會怎樣判罰?”月如抬起頭,關心的問道。

  “估計是杖一百。”

  “杖一百?”月如吃了一驚,臉上微微變色,喃喃的道:“那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嗬嗬嗬”,潘啟笑道:“若真是要了他的命,你哪還能有心思和我辦喜事?”

  “去,”月如見他笑得輕鬆,情知事有轉機,頓時放下了心,也嬌笑著嗔道:“說著正事呢,你就不老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