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懷了孕，氣色看上去竟然比以往要好了許多，還十分難得的吃胖了一些，臉頰能看出來有些肉了，也不再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了。

  父親的確不會草率的讓母親懷孕，她先前有些白擔心了。

  “母親的身體可還好？太醫先前不是說您不是容易懷孕的體質，這次怎麽這麽快就懷上了呢？”

  葉臻淺笑著說：“說實話，母親自己也嚇了一跳，從一開始打算再要孩子的時候，母親和你父親就做了長久等待的準備了，哪知這麽快就有好消息了。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瑾玉一本正經地說道：“要女兒說，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不如經過幾年磨煉才得到的東西來的好的。”

  葉臻皺了皺眉，道：“瞧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瑾玉頑皮地笑了笑，她這說的是實話嘛。

  “對了母親，大過年的，父親怎麽進宮了？”

  葉臻回道：“陛下病危，你父親和諸位王爺連續兩日都守在宮裏，昨日一直到宮門下鑰前才得以歸家，今日大概也不會早回了。”

  趙弈病危？

  瑾玉愣了愣，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了坐在一旁喝茶的顧彥寧一眼，有些反應不過來。

  按照母親說的這架勢，趙弈莫不是......怎麽會這麽突然呢......

  自從刺殺的事情過後，她就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偶爾想起他的病情，也從未覺得會發展到危及性命的程度。他還那麽年輕，宮裏又有那麽多醫術精湛的太醫，怎麽會這樣？

  瑾玉的腦袋有點暈乎乎的，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這種事情，到底非她能夠左右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平常心對待罷了。

  顧彥寧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瑾玉的神色，目光深沉。

  葉臻看了看女兒身上這件嶄新的桃紅色織花褙子，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幾日，隨時都可能會有國喪發生，你平時雖不常出門，穿衣打扮方麵，也要注意些了。莫不小心讓人抓去了把柄。”

  瑾玉點頭說：“女兒知道了。”

  這時，一個小廝匆匆走了進來，和葉臻行過禮，道：“夫人，老爺讓奴才來給姑爺傳消息，讓姑爺即刻進宮。約莫......就是今天早上了。”

  什麽？什麽今天早上？

  瑾玉還沒想明白小廝話中的意思，就見母親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抹憂傷，對顧彥寧說道：“你過去吧。”

  瑾玉看著顧彥寧麵無表情地站起身，向母親行了退禮，才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心髒撲通直跳......

  顧彥寧俯身對瑾玉說道：“要是不想一個人回家，就在這陪母親住一晚上也無妨，等我忙完了事情，就過來接你。”

  他毫不驚訝的樣子，是早就知道了吧......

  瑾玉頜首道：“放心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顧彥寧嗯了一聲，跟著小廝快步離開了。

  葉臻目不斜視地望著心事重重的女兒，冷不丁地問道：“你是在擔心姑爺呢，還是仍放不下陛下呢？”

  “母親您在亂說什麽......”瑾玉叫這問題嚇了一激靈，連忙解釋道：“女兒隻是......太驚訝了，全然沒有預料到......”她低頭看著手裏的帕子，心裏忽然覺得難受極了，還是那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她明明是不喜歡趙弈的，明明早就放下了，甚至，明明應該是怨他的，可為什麽，突然間聽說他馬上就要去了，會那麽難以接受呢？好像胸口被一塊巨石堵著，喘不過氣來。

  葉臻握住了女兒的手背，問道：“陛下自兩個月前中了風，就命不久矣了，姑爺沒有告訴過你嗎？”

  瑾玉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和母親解釋。

  是她讓周邊的人不要再和她提起有關趙弈的事的，顧彥寧應該也知道了。

  可他年紀輕輕的，怎麽就中風了呢？是和她那次刺激他有關嗎？

  葉臻歎了口氣，說：“陛下此次的病情，出乎很多人的預料。母親聽你父親說，這兩個月，太醫院的太醫把能用的辦法都用上了，奈何病勢洶洶，陛下自身的求生意識又不夠強烈，這也算是時運不濟吧。”

  求生意識不夠強烈？瑾玉聽說，當年先帝去世前，在病床上躺了將近半年才咽氣呢。趙弈小小年紀，意誌力上，定是不比他父親好的。

  “你與陛下的婚事，雖是你主動退的，但男人要是小心眼起來，可比女人誇張多了。你若為陛下傷懷，姑爺知道了，難保心裏不會介意。所以母親覺得，這個時候，還是收起你的憐憫之心為好。”

  瑾玉應道：“女兒明白。”

  顧彥寧心眼小不小她不知道，但她父親的心眼可小了，這點，母親是深有體會的。

  “那母親可知，下一任皇帝會是哪位王爺？”

  葉臻說：“若不出意外，你父親應當會扶持先帝的庶長子含王殿下上位。”

  “含王殿下？”瑾玉對這位含王所聞不多，隻知他是先帝年少無知時，與自己的乳母生的孩子，那個乳母一直無名無分的，先帝覺得這事荒唐，也不承認她是含王的生母。大概在大魏建立前一年，她就在一場宮變中死於叛軍的鐵蹄之下了。

  因為出身的緣故，含王受到的關注，自然是不比其他幾位王爺多的，而且算起來，他今年應當已經四十歲左右了，一直默默無聞的......父親這是打算扶持一個無用的傀儡，好保住內閣如今的權柄嗎？

  瑾玉不懂朝政上的事，也搞不明白父親現在的想法，但她下意識不希望父親這麽做。因為這若控製不當，會有很大的風險。

  葉臻說：“先說說你的事吧。上次路太醫和你說的話，你回去以後，可有與姑爺商量？”

  “夫君說了，孩子的事，順其自然就好了，沒有必要著急的，反正他年紀也不小了，早點要孩子和晚兩年再要孩子，也沒有什麽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