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一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見到這一幕，自然是羞紅了臉，放下醒酒湯就匆匆退下了。

  顧彥寧喂了醒酒湯到瑾玉嘴邊，柔聲道：“把湯喝了。”

  瑾玉聞了聞味兒，一臉嫌棄地搖了搖頭。她生平最不愛的就是酸味兒了。而且，她明明就隻喝了兩小杯酒，怎的還要喝這麽大一碗醒酒湯呢？

  她溫吞地回道：“夫君，我能不能不喝，就睡一......”

  瑾玉正說著話，檀口就措不及防地被塞進了一勺液體，她人都傻了，隻能咽了下去。

  果然，醉酒是會使人的反應變慢的。

  顧彥寧看著她想生氣又生不出來的樣子，傻乎乎的，覺得有些好笑，拿了帕子給她抹了嘴角，笑道：“好了，不想喝就不喝了。以後不許再喝酒了，知道嗎？”

  衛行潛釀的酒他不是沒有嚐過，濃烈且易醉，但兩杯就倒的，屬實是有些誇張了。他得仔細叮囑好她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

  被他折騰了一下午，身體本來就很累了，這會醉意上來，她靠在他肩頭，更是動都不想動一下了。

  隻是忽然想到還要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他說，就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夫君。”瑾玉捧著他的臉喚道。

  顧彥寧拖著她的臀，起身往拔步床邊走去。“說。”

  “咱出麵，給嫻姐兒找一門親事吧。”

  顧彥寧說：“怎麽突然想起這事了？三哥才去世不久，她最少得要守一年製呢。”

  “我知道......”瑾玉被顧彥寧放在被褥上，他摸了摸她的臉蛋，蹲到她腳邊給她脫去鞋襪。

  “我就是覺得，這孩子看著怪可憐的......若能定下一門好親事，起碼，能讓她開心一些吧......”雖然瑾玉不太想看到羅氏得意的樣子，但嫻姐兒這孩子值得有一個好的結果。

  她正望著頭頂的床帳發呆，顧彥寧坐到她身側，俯身給她脫去外衣，溫和道：“好。等過了年，我就找人去給她相看。”

  “謝謝夫君。”瑾玉抬手往下按了按他的脖頸，輕啄了一下他的薄唇。

  顧彥寧拉了被褥過來蓋在她身上，說：“今晚要守歲，你先睡吧。我就在外間坐著。”

  他一說瑾玉才想起來，今夜是除夕，是不能早睡的。她怎麽喝了兩杯酒，就給忘了呢。

  “要不，我還是把醒酒湯喝了吧，今年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守歲，我可不能先睡了。”

  顧彥寧淺笑道：“這會兒時間還早呢，你先睡一會，等亥時三刻，胡同裏會放煙火，我提前叫你起來看。”

  這個主意好。

  瑾玉點了點頭，滿意的睡過去了。

  顧彥寧吹滅了兩盞燭火，走到屋外，顧亭正在廊下候著，見大人出來了，就遞上一張紙條。

  “是蘇大人傳過來的消息。”

  顧彥寧展開了紙條，上頭隻寫了一行小字，言簡意亥。

  皇帝危及。

  顧彥寧盯著那四個字看了許久，才合上手心，將紙條揉成了一團，交給了顧亭。

  蘇瑾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屋外的煙花爆竹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內室的光線很昏暗，隻燃了一盞燭火。她伸了個懶腰從被窩裏爬起來，下地趿了鞋披上衣服，走到外間推開槅扇，一陣寒風襲來，夜空中絢爛的煙火也隨之映入了眼簾。

  顧彥寧披著一件灰鼠皮的鬥篷，站在雪地裏看煙火，聽見開門的聲響，轉過身看去。

  “說好了叫我起來的呢？”瑾玉悶悶不樂地問道。

  “見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沒想到，你自己醒過來了。”顧彥寧伸出一隻大手示意他那受氣的小媳婦走過來，替她整理好長身褙子，又讓嬤嬤去拿她那件白狐毛披風來給她披上。“大雪天的，夜裏出來，也不知道多穿點。”

  他一麵專注地給她係著係帶，一麵說道。

  瑾玉垂眸看著他的手指，莫名想到了那次落水他給她披披風的場景，說：“還不是一覺醒來發現沒人叫我，以為夫君不見了，急著出來找人嘛。”

  顧彥寧笑了笑，摟過她的肩膀，帶著她到八角亭裏坐著觀賞煙火。

  瑾玉靠在他的肩頭，與他十指緊扣著，望著頭頂絢爛奪目的煙花，劈裏啪啦地炸開，點亮了整個夜空，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穩和滿足。她看了一會煙火，就把目光落在了他俊朗儒雅的側臉上，卻發現他眼眸幽深，麵色沉重，似有心事的模樣。

  一陣淩亂歡快的腳步聲傳來，顧彥榮帶著顧成軒跑進了院子，手裏拿著炮仗，四處望了一圈後朝八角亭跑去。

  “嫂嫂，嫂嫂。”

  瑾玉忙從顧彥寧的懷中坐起來，問道：“你們怎麽過來了？”

  顧彥榮說：“榮兒適才在二哥的院子裏放炮仗，不小心把二嫂嫂親手栽種的桃樹給燒禿了，二嫂嫂很生氣，不肯讓榮兒在她院子裏玩兒了，榮兒能到四嫂嫂這裏來玩嗎？”

  瑾玉見這兩孩子的臉蛋都凍得紅撲撲的，八成是在外頭耍了很久了，就說：“現在很晚了，你們要想玩兒，明天早上，嫂嫂帶你們去胡同裏放炮仗吧。”

  顧彥榮撇著嘴想了想，說：“那嫂嫂可不許反悔了，榮兒明天早早就過來叫嫂嫂。”

  “我看你就是自己想玩兒了，又不好意思當著我的麵。是不是？”

  兩個孩子走後，顧彥寧似笑非笑地和瑾玉說道。

  “才不是呢，”瑾玉笑著說，“比起準備祭祖，還是和孩子在一起玩更有趣些。”

  顧彥寧一愣，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朝主屋走去，吻了吻她的眉心，淺笑著說：“是為夫失算了。”

  ......

  到了大年初二，蘇瑾玉帶著顧彥寧回了蘇家，迎接他們進門的管家卻告訴瑾玉，老爺一大清早就進宮去了，家中隻有夫人一人。

  瑾玉覺得奇怪，父親讓她回門來看母親，怎麽他自個兒人卻不在了？而且假期還沒結束呢，就是要處理公務，也會在家裏呀。

  她去蘅蕭堂見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