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親身體會過那種難以壓製的欲望，他才知道，他以前覺得不可能，隻是因為美人不夠美而已。

  這種想法實在很危險，不符合顧彥寧一貫的行事準則，可他又情不自禁的想沉溺其中，而且，她是心甘情願的嫁給他的，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她的。

  一直到三更的鼓敲響了，顧彥寧確保不會吵醒她了，才悄悄把她挪到了裏側去，拉了另一條錦被過來給她蓋上。兩個人之間，界限分明。隻是好像也沒有什麽用，還是難受。他轉過頭伸手撫了撫她額角的碎發，暗暗歎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去了淨室。

  因昨夜到了子時才歇下，一向習慣早起的顧彥寧難得睡了一會懶覺，到卯時三刻才醒了過來。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穿上衣袍，洗漱了一番便去前院早練。

  外頭天還未全亮，他走之前，特意交代了在廊下打掃的雲舒不用太早叫夫人起床準備，今日雖要給長輩敬茶，還要認親，但母親年紀大了，也不會太早起來。

  隻是顧彥寧似乎低估了小妻子的睡眠質量，待他在前院打了兩遍拳法，渾身汗淋淋的回到屋裏時，已經辰時了。床上的瑾玉依舊睡的香甜，一條腿還伸到了被子外頭，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顧彥寧便要了水，先去淨室沐浴更衣，換了件天青色的直裰出來，發現瑾玉換了個姿勢，兩條腿都伸到了外邊，褲腳還翻上去了。他坐到床邊，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可現在已經不早了，他估計全家上下，除了他那個病倒在床的老爹，應該就隻有瑾玉還在睡夢中。今日第一次敬茶，真的不好到晚了。

  幾番糾結過後，顧彥寧柔聲喚道：“該起來了。”

  小妻子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翻了個身朝裏，同時裹緊了身上的錦被，然後就沒動靜了。

  他有些無奈，俯下身去撫了撫她的臉頰，把她的小腦袋掰過來對著自己，她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半睜開了眼。他說道：“該起床了，一會還要去敬茶呢。”

  瑾玉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含著笑意，伸了個懶腰，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約莫辰時二刻了。”

  瑾玉愣了片刻，很快就清醒了，瞪大了眼睛，慌亂地坐起來，驚呼道：“你怎麽不早些叫我呢？”

  真的是糟了糟了。

  顧彥寧輕笑了笑，說：“別慌，我陪你吃過早點再過去。還來得及。”

  瑾玉大概知道他為什麽會說還來得及，因為他低估了一個愛美的女人每天在穿衣打扮上花費的時間。她飛快地下床洗漱完，顧彥寧已經吩咐丫鬟備好了早點，就等著她過去吃。離去母親院裏敬茶還有四刻鍾的時間，瑾玉隻吃了一份糖蒸蛋就放下了碗筷，讓薑嬤嬤和雲舒進來服侍她換衣梳妝。

  今日是第一次正式見公婆，還有二房三房的人也要過來拜見。瑾玉想想就有些頭疼。新婦是一定要穿的喜慶的，雲舒就給她選了一件大紅雲紋褙子。薑嬤嬤來給她梳發時，輕聲問道：“昨夜夫人和四爺可是沒有圓房？”昨夜沒有聽到聲響，適才去收床鋪的時候也看到帕子上還是幹淨的，就知道是沒有圓成了。隻是不知道是四爺的原因還是夫人的原因。薑嬤嬤覺得，房事對於夫妻之間的感情是十分重要的。

  瑾玉挑了顧彥寧送給她的那支羊脂玉山茶花釵插進發間，看了一眼在給她挑首飾的雲舒，說：“雲舒，去隔壁庫房的多寶閣裏，幫我取一對茉莉花耳墜來，要我生辰時表姐送我的那對。”

  雲舒放下了匣子，應了聲是便出去了。

  “夫人？”

  瑾玉壓低了聲音，一麵往手腕上戴流金手鐲，一麵說道：“嬤嬤不知，四爺身體天生有疾，無法行夫妻之事。”

  “這，這......”薑嬤嬤驚詫不已，聲音也不由拔高了。瑾玉忙噓了一聲，說：“此事在京中貴族間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了，爹娘也都知曉，在外人看來，我與四爺這樁婚事是政治聯姻，但我卻是真心喜歡他，欣賞他，愛敬他的。”

  “夫人真是糊塗了。”薑嬤嬤幾乎是咬著牙壓著情緒在說話，家主平日裏那麽疼愛小夫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就應下這門婚事了？！

  瑾玉偏過頭握住薑嬤嬤的手，說：“嬤嬤，我不求所有人都像父母親一樣理解我，但我既已嫁給了四爺，餘生便是他的人了，他身體有疾的事，你若實在接受不了，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好了。也不許和不知情的下人提起了。免得他聽到什麽閑言碎語，傷了自尊心。”

  “夫人......”薑嬤嬤一時間說不出是該感動還是難過，瑾玉說到底是她一口一口女乃大的孩子，看到她能夠找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如意郎君，自然是高興，可顧四爺那樣的情況，真的值得搭上一輩子嗎？

  瑾玉拍了拍嬤嬤的手以表安撫，道：“不說了，來為我描眉吧。”

  薑嬤嬤哀哀歎了口氣，取了眉黛來為夫人描眉，心想，嫁都嫁了，夫人也看得這樣開，還能如何呢？她身為下人，也隻能在心裏惋惜了。

  顧彥寧已經吃完了早膳，坐在外室邊喝茶邊等瑾玉。等瑾玉收拾好了，起身出了內室走到他身前，他抬起頭看了妻子一眼，便覺得這個裝扮很適合她，不像昨日那樣過於濃豔，但就是有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其實他不得不承認，妻子怎麽樣都是好看的，隻是他的私心不喜歡她過於引人注目了。這大概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吧。

  “夫君覺得，妾身這樣如何？”瑾玉目光中有些許期盼，她也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的在做別人的妻子，沒什麽經驗，不知道這樣的打扮去見老夫人得不得體。

  她知道他肯定還記得，前世她新婚第二天早上去敬茶的時候，因為還在為父守製，穿了一身素服，老夫人見到她時臉色可難看了，忍著沒有發脾氣，直到她出了屋才聽到她和身旁的嬤嬤埋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