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花燭夜
作者:葉錦      更新:2021-04-15 18:41      字數:2142
  瑾玉起初在想,他若是晚回了,她先睡了不就成了,後來才反應過來,薑嬤嬤應該是在暗示她要圓房的事。顧彥寧是天閹的事,薑嬤嬤一個生活在深宅大院裏的婦人,應當是不曾聽說的。

  這就有點難辦了,等有機會,瑾玉再同她解釋吧。

  洗幹淨後,瑾玉出了浴桶,雲舒拿了帕子來給她擦幹身子,為她披上大紅色的織花褙子,今夜她從裏到外,甚至連褻-褲都是大紅色的。出了淨室後,瑾玉在屋裏四處看了看,從方位來看,這應該還是上一世她住的那間屋子,隻是屋內的陳設複雜了很多。她尤其喜歡那張黃花梨象牙屏紋妝台,旁邊是紫檀木嵌琺琅麵方杌。雕花槅扇的正對麵還擺了一架木座五彩花卉紋插屏,東側是一張羅漢床,上頭放了梨花木小幾。插屏後邊還有一張雞翅木茶案,茶案上刻了八仙祝壽圖,左右兩邊各擺了一張太師椅。

  雲舒和小芙幫瑾玉熏幹了頭發後用玉蘭花簪簡單地挽了起來。過了一會有婆子敲門進來,送了一桌席麵。瑾玉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都快餓得沒什麽知覺了,這會見到桌子上槽鵝掌,翡翠芹香蝦餃,雲片火腿,珍珠玫瑰湯圓,胭脂鵝脯,清燉蟹粉獅子頭散發出來的香味,就覺頭腦有些發昏,坐下端起碗就開吃。

  薑嬤嬤站在一旁給瑾玉布菜,知道瑾玉也是餓著了,心疼之餘還不忘提醒道:“夫人吃個五分飽就成了,別吃太多了,這些油膩的也少吃些,不然晚上怕會顛出來。”

  瑾玉剛往嘴裏送了一塊鵝脯,聽到薑嬤嬤的話,一時間愣住了,疑惑道:“為什麽會顛出來?”

  薑嬤嬤覺得有些東西,還是要親身體會了才知道,就和她說:“四爺若溫柔些,也不一定會顛出來的。不過,奴婢還是要多交代夫人幾句,女子初次,大抵都是很疼的,夫人這身子從小就嬌弱,若是受不住了,便和四爺直說,別顧及著麵子生生忍著,最後損了自個兒的身子就不好了。”

  瑾玉想起表姐冊子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勢,好像明白了什麽,尷尬地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頜首道:“多謝嬤嬤提點。”

  吃飽後,瑾玉喝了兩口酸梅汁解了膩,就趴到軟榻上支著腦袋看她的小人書了,長幾上的龍鳳燭各自燃了一半,火苗微微跳動著。她原本想著,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是他們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個晚上。雖然不能圓房,但還是想等顧彥寧回來了,問問他累不累,要不要伺候他洗漱,好表現一下作為一個妻子的賢惠體貼。

  可瑾玉實在太困了,困得連好笑的小人書都提不起她的精神了。她今早天還沒全亮就起來了,這會約莫已經過了亥時了,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前廳宴席上的喧鬧聲。

  她實在撐不住了,迷迷糊糊間,就放下了小人書,趴在軟榻上睡了過去。

  一直到了亥時三刻,顧彥寧才腳步虛浮的回到了新房。他出去前本想著應付幾杯就回來的,可素日交好的那些個官員趁著今日是他的大喜日子,篤定了他不好拒絕,愣是抓著他灌酒,把他這個近三十年來滴酒不沾的人生生灌了個半醉,直到現在才得脫身。

  坐在廊下的薑嬤嬤見顧彥寧回來了,起身要去幫他開門,他擺了擺手,示意不必了,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軟榻上的瑾玉睡的正熟,穿著薄薄的長身褙子,身上連條毯子都沒有蓋。顧彥寧不禁皺了皺眉,此時已入了秋,雖然沒有冷到要燒火盆的地步,但入夜了還是有些涼的。也不知道下頭伺候的人怎麽這樣粗心大意。

  他走到軟榻前,彎下腰將她輕輕抱了起來,緩步走到拔步床邊,將她嬌小的身軀整個放進喜被間,然後給她脫去長襪,蓋上被褥。許是今日太累了,她僅僅是在他給她蓋完被子後翻了個身就沒有再動了。

  淨室裏的水缸還燒著熱水,顧彥寧進去洗漱了一番,換了一件大紅色的杭綢中衣出來。他走到窗戶邊吹滅了兩盞燭火,隻留下了一對龍鳳燭。然後坐到床邊,溫柔地看著妻子沉睡的麵容。

  她陷在大紅錦被間,隻露出一張素淨的小臉來,微微張著嘴,湊近了還能聽到小小的鼾聲,可愛極了。白日的妝容畫的太明豔了,雖美,卻不像她,還是這樣不施粉黛的更好看一些。他心裏想著,俯下身剛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她就醒了過來,隻是腦袋尚還有些不清醒,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他。

  “你可回來了......”瑾玉記得自己等了他好久好久好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此時見他換了新的中衣,知他洗過澡了,便往裏挪了挪,拍拍一旁的枕頭,喃喃道:“快過來睡了。”

  她可困死了,恨不得立馬就再次進入夢鄉。

  顧彥寧覺得妻子嬌憨的語氣中竟帶了一絲抱怨,忙褪了鞋襪躺下。本想著她這樣困,今夜就先讓她好好休息,反正來日方長。可他剛一躺進被窩裏,身側的妻子就主動貼了上來,他身子一僵,伸臂將她摟進了懷裏,她在他懷裏扭動著找了個較為舒服的位置,把手臂搭在他腰上,隨後就閉上眼安心的睡了過去。

  顧彥寧聽著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心中不由苦笑,她貼得這樣緊,他都能透過輕薄的中衣感受到她玲瓏有致的身段,軟得像水,淡淡的香味繚繞在他的鼻尖,睡著後不安分的腳丫子還無意間輕蹭過他的褲腿,全都攪得他心神不定,喉結上下滾了滾,甚至那處都開始有些不尋常的燥熱了......

  他懷疑小妻子簡直就是來折磨他的,不說能不能睡的著,他要能就這麽躺著順利忍過去,都是佛祖賜予他的造化了。

  他低頭靜靜地看著她,忽然有些明白她父親當初是怎麽死在她母親手裏的了。他從前一直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像老師那樣,英名一世,卻被一個女人拿捏住了軟肋,不顧朝臣勸阻也要不遺餘力的去提拔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