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鏗鏘不讓須眉(3更)
作者:真開薪      更新:2021-04-11 01:34      字數:5707
  屋子內外靜悄悄,南希睡得安穩,一覺醒來,精神抖擻。

  杜鵑伺候著她梳洗,挑選配飾的時候,南希極其上心,比比劃劃、挑挑揀揀,才選中了幾樣。

  選衣裳的時候,也是東挑西揀,覺得那件都不夠好看。

  “杜鵑,趁著年前,我得多去衣裳鋪子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款,再做幾套衣裳,免得哥哥們來了,覺得我穿的過於寒酸,心疼!”

  杜鵑笑著應下。

  幫著南希選了衣裳,又梳了發髻。

  吃食擺了上來。

  幾樣小菜瞧著便十分精致可口,燕窩濃稠,放在精致的瓷罐內,南希吃了一小碗,餘下的都讓杜鵑端下去分,小菜吃幾口,也就擱下了碗筷。

  等杜鵑她們吃好,才帶著翠鳥、喜鵲出門。

  忽地想起昨日那女子,問了喜鵲一句,“那個人安頓好了麽?”

  “安頓好了,姑娘放心!”

  “嗯!”

  多餘的,南希也就不再問。

  喜鵲做事,她放心。

  既然放心,就不會多問!

  出了榮府,冬寶已經駕駛馬車等候,翠鳥攙扶南希準備上馬車,童丹娘身邊的嬤嬤追了上來,額頭上還有汗,很明顯來的有些急,氣喘籲籲問道,“姑娘這是要出門嗎?”

  南希停下腳步,朝童嬤嬤微微福身。

  這是童丹娘的奶娘,又是人家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嬤嬤,體麵還是得給。

  “嬤嬤,是嫂子有事麽?”南希問。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莊子上送來了一隻綿羊,夫人知道姑娘愛吃羊肉,已經吩咐廚房殺了醃製,想著晚上一半烤著吃,一半燜著吃,姑娘若是要出門,便早些回來,夫人還讓人起了去年置的梅子酒!”童嬤嬤含笑道。

  拿了帕子不停擦汗,希冀的看著南希,等著她答應下來。

  頂頂好是索性不出去了。

  “當真?”南希問。

  一派天真,眸子晶亮,俏媚容顏,說不出的勾魂攝魄。

  童嬤嬤斂了斂心神,笑道,“千真萬確!”

  “那我早些回來!”南希柔聲。

  她與鳳秉禦早就約好,一會在朱雀大街的酒樓偶遇。

  她定是要赴約的。

  “……”童嬤嬤麵露失望,卻很快斂了心思,溫和道,“那姑娘早去早回,外麵怪冷的!”

  “嗯!”

  南希應下,由翠鳥扶著上了馬車。

  冬寶待南希坐好,喜鵲也進馬車後,才收了杌凳,朝童嬤嬤行禮後,駕駛馬車前往朱雀大街。

  童嬤嬤站在原地,失望的歎息一聲,轉身回去複命。

  馬車內。

  翠鳥嘀咕道,“童嬤嬤今日有些怪!”

  這人,翠鳥與之打過幾次交道,很是傲氣,童丹娘也極其敬重她,在這榮府也算是個人物。

  今兒這麽伏低做小的,就這等小事還親自跑一趟,倒是奇怪了。

  南希溫和淺笑,心裏明白的很。

  童丹娘怕她出府,在外麵出事不好與阿兄交代,但又管不了她,便像哄童哥兒那般來哄她,偏自己又怕得罪她不出麵來勸,使身邊奶娘跑這一趟,也不知是為何……

  南希微微歎息。

  原以為是個知情懂趣、貼心的好嫂子,到頭來也不過是個趨吉避害、審時度勢的勢力人罷了。

  早些搬新宅去的決定是對極了。

  “姑娘,您為何歎息?”

  南希搖頭否認。

  笑笑不言語。

  翠鳥見狀不再多問,和南希說起別的事情,喜鵲坐在一邊,眼觀鼻、鼻關心,話少的可憐,不問她幾乎都不言語。

  “姑娘,咱們新宅那邊需要管家麽?”

  “管家……”南希想了想,“自然是要請一個!”

  一個府邸,怎麽能沒有管家。

  隻是這管家要請個什麽樣子?需要斟酌。

  喜鵲眉頭微動,淡淡開口,“姑娘,奴婢這裏有一個人推薦!”

  “誰?”南希好奇問。

  “過兩日,他便會出現,到時候夫人瞧著順眼便留下,若是不順眼攆他走就是!”喜鵲漫不經心道。

  可偏她極少管閑事,素來話少,能說這麽多,可見這個人定極有本事。

  “嗯,那到時候是的好生看看!”南希看著喜鵲笑的焉壞。

  翠鳥也嬉笑出聲,與南希眉來眼去。

  喜鵲被揶揄的麵紅耳赤,不自在的扭開頭。

  冬寶駕駛著馬車往朱雀大街而去,隻是前方好些人圍在一起,周圍的路都堵住,馬車根本過不去。

  讓馬車慢了下來。

  南希坐在馬車內,掀開簾子,便聽到了有人議論安平侯府、鎮南王,南氏……

  若單獨區分開來,倒也沒什麽,可偏偏這幾個一起議論,秀眉微蹙。

  “冬寶,靠邊停一停!”南希吩咐。

  “是!”

  冬寶靠邊停了馬車,南希帶著翠鳥、喜鵲下了馬車。

  外圍的人便發現了這個美若天仙的姑娘。

  穿著打扮富貴,容貌絕秀,更別說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在這寒冷的天裏,宛若春風吹來,暖煦人心。

  “麻煩讓一讓可以嗎?”南希溫柔出聲。

  她得到裏麵去瞧瞧,到底怎麽回事?

  人美、聲音溫柔,最主要是有禮,極其容易給人好感。看熱鬧的人情不自禁便往邊上退了退,讓了一條路讓主仆三人過去。

  “多謝!”南希微微福身。

  這邊讓開路,她倒是極快到了中心位置,一眼就看見了鳳秉禦。

  “……”

  眸中閃過欣喜,卻快速掩藏。

  鳳秉禦也第一時間看見南希,冰冷的眸中頓時溢出笑意,溫柔和繾綣。

  不拘言笑的麵容也柔和下來。

  南希掃了一眼那幾個被打得屁股開花的下人。

  她認得其中一個,侯夫人的狗腿子之一,早前沒少到她跟前耀武揚威、狗仗人勢。

  心思微轉,南希便有了決定。

  抓住機會,狠狠打壓報複安平侯府。

  上前幾步,在鳳秉禦、成王鳳肖瑜麵前停下,“民婦南氏見過王爺、見過成王殿下!”

  “嚇!”

  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吃了一驚。

  這,這就是不被安平侯府世子爺喜歡的南氏?

  國色天香、溫柔有禮的女子,就是南氏?跟安平侯府世子爺和離的那個南氏?

  得,現在當事人都到齊了。

  她不單單認得鎮南王,還認得成王,沒有避嫌,也沒有裝模作樣、扭扭捏捏,而是上前恭敬行禮,端莊大方,比名門閨秀也不差分毫。

  “不必多禮!”鳳秉禦柔聲,伸手虛扶了一下。

  成王鳳肖瑜也忙補了句,“南姑娘不必多禮,你來的正好,這些人你可認識?”指了指被那幾個奄奄一息的下人。

  鳳肖瑜也十分好奇,南希要如何行事。

  “他們?”南希蹙眉,仔細看了看,微微搖頭,“不識得!”

  “……”

  “……”

  不認識?

  這不是安平侯的人麽?

  “他們是安平侯府的下人,南姑娘當真不認得?”成王加重了聲音。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好奇,她竟不認得?

  南希認真的打量了一番,才頷首解釋道,“不瞞殿下,民婦當年在安平侯府,偏居一偶,三年來出過小院的次數屈指可數,當真不認得他們!”

  挺直腰杆,義正言辭。

  她的認真,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沒有說謊。

  成王抿唇沉思,看向鳳秉禦。

  “他們說是奉了侯夫人的命令,在外抹黑你的名聲,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理?”鳳秉禦沉聲。

  南希快速看了鳳秉禦一眼,微微福身行禮,“回王爺,民婦瞧著他們不像好人,莫要因為他們一麵之詞便冤枉了侯夫人,不若派人去請侯夫人或者侯爺過來,看看是否是侯府的下人?若是,便讓侯爺帶回去好好管教,若不是需得嚴懲,他們如此惡毒,不單單敗壞王爺名聲,還冤枉侯夫人,實在可惡!”

  到時若證實是侯府的下人,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悠悠之口,安平侯還得想辦法來堵。

  她南氏可是受害者。

  鳳秉禦心口憋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如此本王立即讓人去請安平侯、侯夫人!”

  朝鳳城使了使眼色,鳳城立即領命前去。

  看熱鬧的人還舍不得走,畢竟傳言和現實,完全不同。

  “南姑娘,外麵寒涼,這恰好有一家茶樓,不若進去喝杯熱茶?”鳳秉禦邀請道。

  南希略微尋思,福身柔柔淺笑,不急不緩低語,“那日承蒙王爺出手相救,民婦無以為報,今日便讓民婦做東,請王爺、幾位殿下喝杯熱茶,還請王爺允肯!”

  “南姑娘請!”鳳秉禦揚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南希偷偷掃了他一眼。

  哼了哼,邁步朝茶樓走去。

  鳳秉禦連忙跟上。

  成王對京兆府巡查衛吩咐道,“把這些子肮髒玩意挪到邊去,別擋了道!”

  邁步跟著進了茶樓。

  永王、漢王跟上,漢王還喊了一聲,若有所思的正王,“五弟,走呀!”

  “哎,好!”

  貴人們都進了茶樓,但看熱鬧的百姓三三兩兩議論起來。

  “救命之恩……”

  “莫非那日,鎮南王正好碰見南氏被刺殺?”

  “我天呐,侯夫人當真買凶刺殺自己兒媳婦?”

  “若不是真的,南氏一個商戶女,怎麽可能和離?還帶走自己的嫁妝!”

  南希一句救命之恩,鳳秉禦沒有否認,就把侯夫人的罪名給坐實了。

  任憑安平侯府往後如何解釋,隻要南希不被人抓住把柄,身敗名裂,也無人會再信安平侯府無辜。

  茶樓內。

  鳳秉禦坐主位,南希一個人坐在他左手邊,成王、永王一個方位坐他右手邊,漢王、正王坐他對麵,也就是南希左手方位。

  茶水上來,南希端了茶杯起身,“民婦再次多謝王爺當日的救命之恩,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

  鳳秉禦看著南希如此慎重,也樂得跟著她演,伸手接過了茶杯,掀開杯蓋輕輕抿了一口。

  這下等茶葉,倒也喝出絲絲甘甜。

  南希又端了一杯,麵向成王鳳肖瑜,“也要謝謝殿下,那日為民婦做主,讓民婦脫離火海,獲得新生!”

  “這,這……”成王尷尬而笑。

  他哪裏就幫忙了,他不過是跟著走個場而已。

  有王叔在,南氏怎麽可能吃得了虧。

  但麵子還是要給的,麵前這位極有可能是未來鎮南王妃,他的王嬸,沒瞧見王叔都裝模作樣順著人麽。

  “不過是舉手之勞,南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伸手接了茶杯,淺淺抿了口。

  茶湯實在不夠好,吃慣山珍海味,哪裏吃得了這粗糙的東西。

  麵不改色咽了下去,就擱下茶杯,一口不再多嚐。

  鳳秉禦小口小口喝著茶,南希也端了一杯,淺淺抿了一口。

  她嘴巴也養的刁,這茶葉好不好,一口便品了出來,輕輕擱下茶杯,拿帕子擦擦嘴角。

  氣氛有些怪。

  邊上好幾桌喝茶的,卻無一人說話,都豎起耳朵準備聽點小道消息。更別說門外那些百姓。

  正王忽地開口,“南姑娘,外麵都在傳,說侯夫人指使她的侄女買通你身邊的丫鬟,在你的藥湯裏下毒,又買通刺客追殺你,想貪你嫁妝,世子爺在外麵養了外室,且外室還懷有身孕,你悲憤交加之下和離,是真的麽?”

  這問題犀利極了。

  鳳秉禦冷冷看向正王,警告他不要惹事。

  南希似慌亂般打翻了茶杯,微微紅了眼,身子也輕微顫抖,仿佛極力忍著,才沒有更失態。

  鳳秉禦剛要出聲。

  南希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多言。

  這點事情,她能處理好,讓人抓不住她一絲一毫的錯,還能把安平侯府往火坑裏推一把。

  把帕子放在桌子上,吸食茶水,才看向正王,輕聲道,“是真是假又能如何?民婦出身低微,父母、兄長不在身邊,侯府權貴人家,蚍蜉豈敢撼樹,若是真的,又有誰能為民婦撐腰做主、討回公道?既然如此,是真是假又重要嗎?於民婦而言,能活著和離,走出侯府已經是萬幸了!”

  南希說完,伸手把帕子捏起,遞給翠鳥。

  起身微微福身行禮,“往日之事,今日之屈辱,人在做、天在看,自有公斷。民婦雖出身微末,卻也是父母、兄長嬌養著長大,師父悉心傳授為人處世當頂天立地,心存仁善,侯府內的事情,從民婦和離離開之時起,於民婦來說,恩怨情仇便已是昨日之事,不會再去糾結癡纏,未來可期,何必讓自己活在過往痛苦之中,苦苦掙紮,人生短短數十載,活得快活些,做幾件有意義的事情不好麽?!”

  話到此處,南希眸中原發堅定。

  腰杆挺的筆直,繼續說道,“諸位都是高高在上,手掌無數人生死大權的貴人,想查一個侯府內宅的事情是真是假不過是舉手之事,何必來問我這個當事人,就不怕我出言詆毀安平侯府?”

  輕輕呼出一口氣,眼圈發紅,“就像外麵那幾個下作之人,是安平侯府的人民婦能如何?胳膊擰不過大腿,民婦除了息事寧人,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了……”

  南希低低出聲,邁步朝門口走去。

  圍觀的百姓頗有感觸。

  身為平民百姓,得罪權貴,隻有死路一條。

  就算有理,又有哪幾個能討來一個公道?

  更何況是一個沒有依靠、背井離鄉的婦道人家,就算是來京城趕考的學子,在老家是條龍,來了京城你也得盤著,小心行事。

  敢囂張跋扈的又有幾個人?

  南希出了茶樓,冬寶立即上來,擔憂輕喚,“姑娘?”

  “沒事,回吧!”南希輕聲。

  冬寶立即搬了杌凳,翠鳥扶著南希上馬車。

  直到那馬車遠去,圍觀的百姓中才有人唏噓出聲,“老子一把年紀是,活的還不如個婦人通透,這熱鬧不看也罷,回家抱幺兒去!”

  茶樓內鴉雀無聲。

  鳳秉禦沒有說話,隻是一口把茶給悶吞了,才看向正王,“你既然好奇,便去查吧,三日後,把你所查的,貼在這茶樓門口,讓天下人看看,你所問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王叔!”正王驚喚。

  麵容窘迫。

  想要解釋。

  鳳秉禦站起身,“嗬!”邁步沉著臉離開。

  一身寒氣,讓人不敢靠近和直視。

  正王張了張嘴。

  成王鳳肖瑜在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五弟,你確實應該去查一查,便會知道,有些人是多麽的無恥,讓人大開眼界!”

  帶著永王、漢王兩個親弟弟離開。

  正王慢慢的坐了下去。

  他想不明白,哪一步錯了,竟莫名其妙得罪了鎮南王這個王叔?

  貴人們都走了,似乎也沒多少好戲可看?但也不盡然,那幾個人到底是不是安平侯府的下人?若是,侯夫人指使下人汙蔑鎮南王和南氏,安平侯要如何處置?

  南氏一介婦人,不足為懼,但牽扯到鎮南王……

  安平侯才到家,鳳城便到了,說明來意,安平侯氣的臉色鐵青。

  “鳳侍衛……”

  “侯爺,您還是把侯府管家帶上吧,您日理萬機,未必能記得住侯府所有下人!”鳳城不緊不慢說了句。

  安平侯臉色越發鐵青,“鳳侍衛所言甚是!”

  帶著管家上了馬車後,咳的不行。

  拿了帕子捂唇,隻覺得喉嚨腥甜,再看帕子上,血跡斑斑……

  “侯爺!”管家驚呼。

  擔憂的心尖都顫了起來。

  “無礙,隻是這幾日急火攻心,等事情處理好,靜心修養便是!”安平侯沉聲。

  深深吸了口氣。

  心中惶惶。

  事情,怕是沒辦法善了。

  到了茶樓,安平侯未曾下馬車,但管家下去了,一眼便認出來,確實是侯府的下人,而他們也一口一句管家,想賴都賴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