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見此邂逅？

  ??神女瑪拉刺被寧塵拉下神壇，她是奔馳於遼闊蒼茫的西原人心中的最純潔的女神，她曾有萬計信眾，曾被無數男人拜倒臣服。黑旗宣示死神的降臨，死神帶走了她，帶走了神女希維滿薩，從此西原被戰火籠罩，從此將不會有神跡庇佑。

  ??如今寧塵眼前又出現了一個“擁有神力”的女人，寧塵久久望著她，直望到她用長發遮蓋了臉頰。待寧塵起身，鄭重躬身一禮，仙姑問“怎的？要和我道歉，承認自己是好色之徒了？”

  ??寧塵先是一愣而後言“我確實是要和娘子賠罪的，是為了酒肆錯怪娘子一事。至於偷窺嘛，就沒有必要賠罪了吧，之前我還在那水潭洗過呢，還不知道你有沒有躲在那個石頭後麵偷看呢！”

  ??氣得差點摔了手中玉梳，仙姑轉過身去再不理會寧塵。

  ??“對了，你的鼻子沒事吧？”

  ??待寧塵問出，仙姑轉過來，答“你是說失感了吧！不知這曹虎弄的什麽香，還得容我查一查……”

  ??“你不是仙姑嘛，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寧塵揶揄言。

  ??“本仙姑說了我無所不知，無恥混蛋你終會後悔的，將來別跪下來求我……”

  ??“嘿…學我倒學得快……你也別來求我……”兩個人似兩個孩童賭氣。

  ??待寧塵問起“你有婚約了？”

  ??被寧塵的提問驚得坐正的仙姑有些慌張，“怎麽了？怕我打你的主意？你放心我已經娶了，我是剛剛聽婆婆說的，我的聽力很好的，你何時罵我我都知……”

  ??寧塵還在那自顧自的言語，仙姑卻已離去，寧塵所見案上玉梳斷了三齒。

  ??待寧塵追進障內，飛出一塊薄衾，“出去……”

  ??“說生氣就生氣，哎，女人啊……”寧塵嘀咕著，抱著薄衾往火堆邊去。

  ??再次醒來，寧塵已被藥的苦澀包裹，老仆已經回來，她正在煎藥。吃了藥，老仆又做了簡單的吃食，幾人吃過。寧塵出了小樓為身處之境驚歎，夜裏雖有月光，但著急趕路沒有留連欣賞，此刻再看，小樓身處花海，在這穀地中，四周山丘是漫山紅葉，奪目耀眼。

  ??晨霧花海，戲蝶舞蜂，遠山紅葉，翻飛如雨，那青鳥在枝頭停歇，那清風嗅過花蕊留下一陣芳心微顫。

  ??“還別說，你這假仙姑倒還住了個真仙境”寧塵對身旁的仙姑感慨道。

  ??一個冷眼瞧過來，她還在生氣。

  ??仙姑氣悶躲在屋子裏，寧塵和婆婆交談，問她們住在這裏多久了，婆婆答忘了年月。問這地方有沒有名字，婆婆答姑姑取了個名字叫留仙穀。問婆婆名姓，婆婆答日子久了讓寧塵就叫婆婆。問仙姑名姓，當婆婆剛剛一字出口，自裏出來的仙姑搶先言“何，何仙兒……”

  ??“何仙兒，何仙兒，哦哦…我叫……”

  ??“我知道你叫什麽？”仙姑打斷寧塵的話言。

  ??寧塵瞪大了眼睛，就聽得“叫，好色荒淫，背信棄諾，厚顏無恥，薄情寡義，的無恥混蛋”

  ??寧塵驚呆了，待仙姑言畢又轉頭回去了。寧塵一攤手，“我們明明剛認識，我也沒把你怎樣啊……”

  ??何仙兒的腳好的很快，該是婆婆的草藥很好，腫消了便恢複如常了。

  ??午後，寧塵在花海編了個花環拿回小樓，悄悄溜進去，榻上是仙姑的背影，將花環放在幾案上，寧塵便出去了。

  ??趟過花海，到一處紅葉鋪就的地方，寧塵在斜陽下席地而睡，飄落的紅葉翻飛，如夢如幻。

  ??閉目養神，一步步，有一個人靠近，感受著她的目光，就那般長久的感受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神思陷落了多少次，她的手揚起又放下，伸過來又縮回去，她似在回顧自己的前塵。待寧塵睜眼，一個人倉惶想逃，寧塵抓住了她的手，“你在覬覦我的美色？”

  ??拽得逃跑的人再次坐了下來，何仙兒言“嗬…本仙姑是在想該怎麽讓你個混蛋從此消失，一見到你就沒好事。酒館裏失了嗅覺，這次又遇到惡女人，下一次還不定……”

  ??“嗬…看來你很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麵，那就恭喜你了。聽過一句話，一次兩次的命運糾纏說明有緣，第三次如果依舊糾纏在一起，那就說明兩人是緣定終身的”

  ??甩開寧塵的手，何仙兒立刻撇清道“無恥混蛋，要和你緣定終身，不如先殺了你，一切就都結束了……”

  ??說話間何仙兒便去拔她頭上的發簪，然後往寧塵大腿處紮去，“我去，你來真的？往哪紮呢？”

  ??當花海兩個追逐的人兒驚起蝶飛蜂舞，歡笑已充斥整個山穀，小樓露台處，婆婆滿臉愜意的歡笑，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當寧塵問起為何要花那麽多力氣弄出個仙姑來時，何仙兒並不答話，寧塵想來別說改鑿水道，就連那雨花睡蓮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再次追問那些不解之謎，隻換回一句何仙兒的反問“本仙姑可有坑害百姓？”

  ??確實，她並沒有坑害誰，就連供奉香火也未取未要，那麽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勸人向善，度化世人？或者說她隻是單純地享受被人信仰的感覺？寧塵不解。

  ??再一日寧塵為小樓修葺了屋頂，第一次做這些，寧塵顯得有些笨拙，當寧塵問起這些以前都是誰來做的時候何仙兒言“是共工”

  ??“誰？共工？又是一個神仙？”寧塵驚歎。

  ??“他是我的恩師之一，他的手藝舉世再難尋了”何仙兒言。

  ??“什麽手藝？莫非那睡蓮是他搞出來的？”寧塵驚歎問。

  ??點點頭，何仙兒麵露傷悲之色，“原來仙姑也會為生死憂擾啊……”

  ??抬望眼“你死了我定不憂擾”

  ??“切”寧塵不屑一歎，而後問“你說你的老師之一，你還有很多老師嗎？”

  ??點點頭，何仙兒言“是啊，記不清有多少恩師了”

  ??“那你都學了些什麽？百家經典？琴棋書畫？”寧塵好奇問。

  ??“自然是都學，不是說了嘛，本仙姑無所不知，無所不會”何仙兒傲然言。

  ??“切，那你那些老師們就沒教教你怎麽嗬護一個男人嘛，整日裏對我又打又罵……”寧塵還沒說完，梯子倒了，自己也滾到花海裏，梯子是何仙兒踢倒的，此刻她正站在露台出上得意洋洋。

  ??輕鬆愜意的時光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溜走。夜靜謐，偶有山林間飛鳥歡歌，寧塵躺在毯子上，他問“你是不是被哪個男人傷害過，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出出氣……”

  ??榻上何仙兒聽言坐起，“是嘛，那我們說定了，將來我尋到他了，你幫我出出氣……”

  ??“行，本公子一言既出……”寧塵亦坐起來堅定言。

  ??寧塵離開時，何仙兒並未相送，不知何時她已消失在花海，“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沒關係，欺負你那個臭男人不要也罷，你不是仙姑嘛，掐指算一算自己的姻緣是不是和我更相配，什麽時候來找我，我娶你……”

  ??寧塵站在紅葉下對著花海輕佻地喊著，枝頭青鳥驚起，而後歡騰而去，身後婆婆言“姑姑總是這樣，有心事時總喜歡一個人躲起來……”

  ??沒人回應，寧塵要邁步離去時，一飛石直撲頭麵而來，寧塵伸手接住，“開個玩笑嘛，你這脾氣誰敢娶你……”，寧塵得意言。

  ??再下山，由婆婆相送，寧塵問“為何稱她姑姑？”

  ??“我們尊那個人婆婆，便稱她姑姑了”婆婆耐心答。

  ??“那個人？”

  ??“她是一個豔冠四海的女人，她的才智，女人之中少有比肩者”

  ??“看得出來”寧塵此刻腦海裏浮現的是何仙兒的麵容，身著女裝的她當得這一仙字。良久當寧塵又問“她是仙姑的母親？”

  ??“是姑姑的養母，是她的姨母，亦是她的庶母”婆婆頓了頓答。

  ??“如今呢？她仙逝了嗎？”

  ??搖搖頭，婆婆道“她消失了，該有五六年了吧”

  ??“哦哦……”寧塵點點頭沉思著，再開口“她有婚約？那個男人負了她？”

  ??婆婆停住腳步，再邁步時並未開口，寧塵隻得又道“起先無意間聽起婆婆說婚約二字，又見仙姑憎恨男人處處針對於我，我便猜想……”

  ??“是啊，她確有婚約，那個男人卻娶了其他女人……”婆婆打斷寧塵氣悶言。

  ??“是嘛，還有這樣的事，難怪仙姑傷心呢！可有去尋他，質問他嘛，怎可背信毀諾呢！”寧塵感慨言。

  ??“他日若郎君得見了，郎君可願幫我家姑姑質問他？”婆婆言語激動，寧塵再不敢言語。

  ??出了留仙穀，婆婆便折返了。臨行時遞給寧塵一張紙，是藥方，原是寧塵依舊時常咳嗽。獨自下山的寧塵時時回顧，手中的雨花石緊緊攥著。打開來瞧，是圓月，花海，紅葉，長裙，正是留仙穀的仙境景象。指尖拂過那紅葉下獨立的雪青色倩影，寧塵笑了笑，很是愜意。翻過卵石，背麵是斑駁花紋，似字又不是，沒有行狀。

  ??在仲山腳下尋得賜名，他並無焦急之色，寧塵問起他，他說他曾進過留仙穀，卻被陷阱機關所阻，再問蝶靈，他說雲玉溪趕到了，二人又打了起來，蝶靈受傷逃了。問雲玉溪，賜名搖搖頭。

  ??二人往華原去，到華原時，眾人已聚齊，但見寧塵臉上未好的淤青和那時不時的咳嗽，便知寧塵受傷了，好一陣咋呼後，寧塵遞給陳玄禮一方，命他去抓藥。未見王詩雲，問起方知她也病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