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一樣的果兒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2      字數:3255
  經過幾事後,寧塵的困倦蕩然無存,或是困倦過了頭,或是心中積壓著太多的情緒,難以閉眼,難以放空心思。

  往月影樓去,穿過道化坊,忽見前方一隊人馬,“殿下,上元安康”,一齊下馬,恭敬禮言。

  寧塵回禮後言“陸少主這是要往哪去”

  “原本雙蒙已掐算了宮宴散去的時辰,卻不曾想竟早早在此遇到殿下”陸雙蒙恭敬言。

  “哦?我因舊疾告退了,少主找我可是有事?”寧塵從始至終端坐馬上。

  “為答謝雙葉集殿下援手,雙蒙特意挑選了兩個上佳的昆侖奴,本欲送到府上”言語間已有侍衛自後牽出兩個身著麻布衣袍的奴隸,他們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眼裏的神光,是屈從,是誓死而忠。

  寧塵跳下馬來,走近了瞧,陸雙蒙即刻言“這兩個賤奴已是老祖自小豢養的,身手矯健,且唯主命是從”

  言畢,陸雙蒙雙手呈上契書和劵書,寧塵愣了愣,接了過來,“如此寧塵就卻之不恭了”

  寧塵一騎在前,後麵跟著兩昆侖奴,如此悠哉往月影樓去,引來多少側目,寧塵顧不得了。至淳化坊,夜遊人群便少了些,當寧塵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前方道前時,詫異一頓,勒韁緩行。

  淳化坊的一處僻靜巷弄裏,侍從已封堵兩端,馬車上寧塵好奇問“你怎麽在這?”

  “奴在等三郎,是奴任性了”身著桃紅,淺妝素顏的樂果兒捧著手爐淺笑言。

  有些不知所措,眨眨眼寧塵問“怎麽又稱奴了,可是闖了禍,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湊過去,要親昵上去,樂果兒躲了躲,而後一笑言“三郎多慮了,是果兒想念三郎了”

  言畢,樂果兒反湊上來,兩人唇齒相接,而後分離,“哦,那好吧,我陪你回府”

  已依偎進寧塵懷裏的樂果兒輕聲問“今夜就不回府了,我們去花樓如何?”

  “嘿,不知羞!好吧,聽你的”寧塵欣然同意,再命隨樂果兒的花房侍從送昆侖奴和口信至月影樓,一輛錦車便悠閑往摘星花樓去。

  軒窗前,寧塵呆呆無言,是花香,房中裝飾著的是幽蘭,是香美人,飄蕩著,碰撞著,似乎那花香籠罩中有一縷暗香,是那曾今一醉的香。

  今夜出浴的樂果兒似有別樣的風情,她的溫柔被花團錦簇淹沒了,多了一絲冰冷與高傲。似回光返照,是精疲力盡前的最後一擊,這一夜二人纏綿難休,這一夜二人沉醉在忘懷中。是宣泄,是呐喊,是孤注一擲的貪婪。

  十六日,寧塵睜開眼時已是巳時過半。妝台前一人孤坐,自鏡中寧塵瞧見了一雙落寞悲傷的麵容,“怎麽了?”

  “三郎醒了?”驚得坐正,整理好表情的樂果兒轉過來柔聲問。

  “你怎麽了?”寧塵緩緩起身。

  “沒怎麽,果兒不過睹物思人罷了”樂果兒近前來服侍寧塵言。

  寧塵停下了動作,睹物思人,是啊睹物思人,恍惚間,迷蒙時,竟見到了樂芙兒,她就在那裏,就躺在自己懷裏,她就那般輕撫著自己的眉眼。

  在花樓吃過午膳,是樂果兒親自備下的滋補之物,為此她還傷了手。就她所言,是為了犒勞寧塵近日操勞,又心疼夜裏折騰身子。

  再耽擱個把時辰,樂果兒回府,寧塵往月影樓去。

  “昆侖奴已經命人送往江南了,遵三郎言,又遞書鵲兒姐姐”月兒替寧塵寬去衣袍言。

  “將影氏掌握的有關安西的所有消息,無論大小皆陳列於我”寧塵盤坐於坐幾上開始烹茶,月兒見狀,也盤坐幾上動起手來。

  二人對坐飲茶,談起武寧風,又言闌兒的變化,忽而,寧塵問“貞溪道人那邊最近有什麽動靜?”

  搖搖頭,月兒言“和往常一樣,結交生員,交拜經儒。倒是鄭克乂”

  “鄭克乂怎麽了?”

  “似與武氏不睦”月兒起身爬到幾案這邊靠近寧塵言。

  “他們不是新婚不久嗎?怎麽就不睦了”

  月兒看過來,“三郎這麽掛心人家?可是在惦記什麽?”

  這些女人中也隻有月兒才會這樣說。這一日宿在月影樓,一家三口,親密而溫馨。

  第二日一早寧塵便離開回府,至府中方知武淩也是兩日未曾歸府。不多時武淩歸來,聽嗅軒來問早膳,寧塵二人方往聽嗅軒去,“狄公今日已南行了”

  “闌兒和憐兒已在元夕夜南去,水軍之事可有進展?”寧塵問。

  “有舅父和婁將軍的鼎力支持,任相,裴相沒有主見,此事定可成”武淩言畢,轉而問“水奴是汪監的兒子?”,武淩口中的舅父指的是李昭德,原是隴西李氏有這一叫法,就如寧塵,姚崇就讓寧塵稱他丈人。

  “對,我準備讓他和惟明,寧緹一樣收為義子,養在玉宓房中。兄長以為呢?”

  “三郎的胸懷實屬難得,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相信你”武淩一拍寧塵肩膀言。

  二人進了暖閣,眾人已在等待,大桌旁另設一桌,坐著皇甫惟明,水奴,武寧緹,還有奶姆懷抱的武耀。

  入座還未進餐,姚芯兒開口言“昨日大監來過,送賞,三郎不在,他言今日再來”

  寧塵點點頭,這時李霓俜也開口了,“大郎,奴膳後便下奔契於李府,明日再呈宗正,你看如何?”

  寧塵聽言,不明所以,睜大了眼睛瞧著,武淩麵無表情,忽而開口,“隨你……”

  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寧塵知道,李霓俜所說的奔契與婚書不同,婚書是夫妻兩方家主簽訂的憑信,而奔契是妻婦與妾室一方簽訂的契約。如姚芯兒入府後就曾與樂果兒,玉宓和非煙都簽過,也由她保管著。關於她提到的呈報宗正又是另一回事了。當下律製,郡王應有王妃一人,媵十人。媵乃妾中貴者,應報宗正錄注頒冊。所以李霓俜的意思是要給武淩納媵。至於寧塵,樂果兒三人隻是妾,未報宗正,不曾升為媵妾。還值得一說的是,妻之陪嫁媵女,當為媵妾。所以璃茉兒原該在府中身份高於樂果兒等三人,隻寧塵不在意這些,姚芯兒也不勞心於此。但,府中眾人心中明了。同樣,李霓俜也有陪嫁媵女,名為花鐮,今也同璃茉兒情形一樣。

  低氣壓,這一頓飯寧塵並未吃飽,早膳散去,寧塵欲詢姚芯兒,可她要同裏李霓俜處理內府諸事,恰巧大監到,寧塵便到前院接受賞賜。

  至前院,竟見一馬車上放著一寬大的木匣,似被釘死了。大監示意,隨行侍衛撬開了木匣,就見裏麵蜷縮一團,是一個身穿灰褐色破衣的人,“大監,這是?”

  “陛下賞的影奴,是高麗的奇珍奴隸,傳言是高麗一個神秘組織影子會豢養出來的極品武士,隻聽從於和他歃血立盟的主人”大監繪聲繪色言,話至此頓了頓,再開口時,湊近感慨言“傳言高麗軍戰無不勝的無影鐵騎中的精銳皆是影奴”

  對於他聲情並茂的演說寧塵隻能點頭回應,當他命人喚醒熟睡之人,再呈上匕首,寧塵方對他剛剛所說的話重視了幾分。女皇賞賜,已然接受,此時萬萬推脫不得,就這樣,寧塵被劃破手掌,那肮髒之人亦是如此,被大監拽著兩人合掌相擊,眼前破敗之人,口中念著誓約,牢牢抓著寧塵的手。

  誓約念畢,破敗人跪伏下去,高聲喚“主子”

  “嗯,好好好,你先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破敗人一動不動,也不再開口。

  “哎呀,我的雲中王啊,賜名啊,你都沒賜名,他哪來的名字”大監扯著嗓子言。

  寧塵被自己蠢笑了,而後嬉皮一笑言,“好,那就叫賜名”

  “賜名,賜名,起來”,破敗人聽言站起。

  送走大監,喚來管事安排賜名梳洗,而後寧塵往後園傾心樓去。至樓中,寧塵登至二樓,未再上,而是轉去娘子們的房間,或去其他院舍玩耍了,或在編排樂舞,一連探了幾處,竟隻兩三人在。尋得畫壁時,她正在百無聊賴的糊著紙鳶。

  “怎麽樣,沒出差池吧?”寧塵問。

  回過頭來的畫壁,見到是寧塵,立刻起身,而後躬身答“旦無差池”

  “能記多久?”

  “五年內當原封原樣”畫壁答。

  二人並不是在打啞謎,而是當日寧塵回府時,曾命人喚過畫壁,隻因她有過目不忘的天賦。這畫壁本是風華樓中姑娘,是果兒的得力助手,她這一絕技隻有她自己和果兒知曉。和寧塵談論留在府中的姐妹時,果兒曾提說她這一絕技。如此,寧塵便有了這個打算。

  喚來畫壁,隻為讓她看一幅輿圖,便是從桃樹下挖出來的,汪懷真誓死守護的上林苑暗渠密道的詳圖。寧塵之所以問她可以記多久,是因為暫時用不到它,寧塵想來,記在腦子裏,總比畫出來的安全的多。至於呈送女皇的,確為真的輿圖,隻不過寧塵燒了才送去的。之所以這樣做,是為擺脫自己可能抄錄臨摹的嫌疑。至於懷疑是不是臨摹下來後燒毀的,寧塵是一回府換過衣袍便進宮的,時間上不允許,因此畫壁成了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