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入虎穴,饑寒交加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2      字數:3147
  雲玉溪劫獄,神都大亂。位於京畿,代表天家威嚴的秋官大牢居然走失了要犯。巡城尉,坊丁,武侯,不良人,甚至於巡城尉所屬的左右金吾衛都被驚動了,雖然已是宵禁,但神都街巷人來人往。

  寧塵呢,在莨苕園的一處幽靜院落裏的一個堆放雜物的廂房裏貓了一夜。這一夜很平靜,但寧塵卻隻是淺淺而眠。對於雲玉溪的出現,寧塵是歡喜的,那日兩人相爭後,他有些後悔話說重了,唯恐傷了她,每每想到這,他都忍不住抬眼去瞧園中那座高樓,那是她住過的地方。寧塵已經為它取了名字,叫“鶴落花空”,有楹聯“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

  清晨,寧塵是被餓醒的,但他隻能選擇餓著,他原本的計劃是太平知曉後,用點手段讓人在李利魯的園子裏找到自己,這樣就能牽扯出兩人恩怨,繼而為自己開脫越獄,洗清謀反罪名創造條件。在他看來,當夜信便能送到太平手中,可是他沒想到太平進宮去了,一夜未歸,當太平知道寧塵越獄的消息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上官婉兒的住處,清晨剛起正洗漱時,一個小宮娥急匆匆跑來,“公主,婉兒姐姐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兩人原本就一顆心難安,聽說出事,立刻警醒回頭同聲問。

  “逃獄了,雲中郡王逃獄了”小宮娥高聲言。

  癡楞一瞬,兩人邁步往外行去,一路行,忽見一身著圓領袍的女子帶著三五宮娥往北邊宮殿去,兩人快步趕上,身後一眾婢子宮娥竟落了好一段距離,“團兒,陛下宿在何處?可見人了?”

  躬身行禮,“公主殿下,婉兒姐姐”打過招呼,女子輕言“椒芳殿,剛剛秋官尚書覲見去了”

  二人繼續往椒芳殿去。自掌權後,女皇為了防止謀刺,每夜宿在不同地方,而且都是臨時起意的,也總有侍衛護佑,若夢在宮中便是幹這個的。二人到了椒房殿前,裏麵已傳來女皇憤怒之聲。二人止步,不約而同整理衣冠,深呼吸,然後邁步進去。

  太平徑直行至案後與女皇並肩坐下,上官婉兒止於案前與周興見禮,“阿娘,怎麽這麽大早便發火,這樣恐傷損肝氣,有礙天顏”挽住女皇手的太平嬌膩言。

  女皇神色稍平,問“太平,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昨日還有一事忘了言,女兒前日得了一個新奇的東西,準備獻給阿娘,阿娘見了一定歡喜”,當今天下,敢和女皇這般說話的怕也這樣她了。

  “哪來的歡喜,朕都快被這些混賬東西氣死了”怒目望向周興,周興立刻躬身。

  “何等要緊的事,竟讓阿娘這般動氣”

  “是武三郎那賊子逃獄了,堂堂秋官大獄,竟看不住一個人,都是一群廢物”女皇怒言。

  太平愣了一下,轉而為笑,“嗬嗬…這不是笑話嘛,秋官大牢,即使是夤夜,東西兩監,一班獄卒百八十人,獄監十幾,門口又有獄庭衛兵士看守。內又有其他賊子不下百八,這武三郎就是化作一隻鵲兒也難飛出去”

  聽此言女皇無言,下站周興言“獄卒和獄監都被打暈了,那賊子身法高明,躲過了門口衛士”

  “混賬,胡說,若武三郎有這身手,當日校場也不至於被打得鼻青臉腫。不知道你們搞什麽貓膩,竟在這裏誆騙母皇”聽他稱寧塵為賊子,太平怒言。

  女皇未言語,似陷入了深思,下站周興躬身不敢再言。良久,一旁上官婉兒言“周尚書,還不去查實清楚再回稟陛下”

  躬身禮,周興弱弱問“那明安王府之人還拘不拘了?”

  女皇抬眼淡淡言“讓千牛衛圍住,任何人不得出入”

  周興走後,太平又和女皇閑聊幾句便離開了。一出椒芳殿,太平便急忙往公主府去,路上就安排人暗查寧塵越獄之事。回到新晟樓,李令月便往內室去,邊走邊寬去罩衫,婢子嫿上前服侍,此時自玉屏後轉出一個人來,嫿立刻健步上前擋在李令月身前,就見是一個白紗蒙麵的素色長裙女子。

  不見禮,不言語,站得筆直,冷傲孤高。兩人相互打量著,身前嫿已自做好了搏鬥狀,準備開口叫喊間,李令月輕輕拍了了拍她的肩,嫿方放鬆了些,兩人依舊未言,嫿卻先問道“何人擅闖?”

  雲玉溪未答,緩緩摘下麵紗,再次打量,再次沉默,直到雲玉溪自袖中取出寧塵的血書遞了過去。嫿上前取過,看畢,呈與李令月,李令月看畢,沉默片刻問“你是何人?”

  沒有回答,雲玉溪往軒窗移步,轉身間,李令月又言“你是救他出來的人?”

  “我是護他一生的人”一個平靜如水的聲音遺留,人已不知所蹤。

  再次沉默,一雙手攥得很緊,嫿問“要追嗎?”

  一跺腳,一搖頭,嫿再問“那要安排嗎?”

  “不是有人護他嘛”話出口,李令月當知多言了,便邁步轉進玉屏後,婢子嫿轉頭一笑,便往中堂喚過管事交代了下去。

  再看寧塵這邊,苦等李令月來救,他是不敢出去的,萬一被提前發現扭送大獄,那一切就功虧一簣了,並且坐實了越獄的罪名,所以隻能藏著。在進獄之前已經寬去了外袍的寧塵,如今可謂是饑寒交迫。

  朝堂這邊呢,女皇震怒,大多數人選擇默不作聲,隻有姚崇,李昭德,岑長倩,寧江竹幾人為寧塵抗辯,餘者或觀望,或有心申言,卻不敢出聲。

  至黃昏時分,昏黃的光撒進來,寧塵也已餓過了頭,反而不覺得餓了。幾聲粗曠的叫罵聲響起,那聲音很熟悉,是李利魯的。寧塵側耳聽,“那賊子竟能逃出天牢,氣煞本爺,派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找到後格殺勿論”

  寧塵攥緊了拳頭,卻不敢發出聲響,又聽得一人言“爺,那老家夥怎麽辦?”

  “先將他送出洛陽,就送到西京舊園藏起來”李利魯言。

  “可是國公爺說……”

  “留著他說不定將來用得著,你不言,老家夥那邊怎麽會知道,況且有我在,你這憨貨怕甚!”已然到了正房,推門進,另一人止於門前,然後轉身出去了。

  寧塵想他們口中的人是誰,莫不是和自己有關係,心中好奇,卻不能出去瞧,鬱悶異常。就此時一陣女人的呼嚎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李利魯的狂浪笑聲,喊聲陣陣,哈聲久久,寧塵一陣嗤鼻,白晝宣淫也就算了,還這般肆無忌憚。

  久久,寧塵已經練過一夕功法,聲音止,李利魯出去。華燈初上,有一個婆子送飯菜到正房,但很快又出來了,顯然沒吃,但婆子還是把飯菜放在門口了。飯菜香味吸引了寧塵,他想自己吃了,婆子來收時也會以為是屋內人吃的,不吃白不吃。

  出門去,準備將飯菜端走的檔口,院門響起,寧塵一個健步進了正房,往偏間羅帳閃去。李利魯進門,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就聽少年言“早就聽說,爺好耍兒,倒是讓小弟見識見識。莫說泄去氣悶,就是搏一樂也是當可的,隻是小弟未曾見識過,莫要驚恐了小弟,倒是落個玩笑了”

  “崔老弟,不是我說你,你那大哥管得也太寬了吧,你家老爺子都不曾訓導,倒是他,我瞧著莫不是怕老弟壓了他一頭……”

  “可不是嘛,大哥他,哼,總有一天……”說話間他們已推門進了正房轉進簾幔後,少年似見了什麽特別的東西一般竟禁聲了。

  而後一陣拖拽拉扯聲,聽到幾聲女子的咳嗽,之後李利魯那浪叫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女子的求饒聲。寧塵本以為李利魯別有情趣,但越聽越不對勁,李利魯似在給少年介紹著什麽,並讓少年嚐試,女子的告饒聲漸漸沒了,寧塵有些忍不住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女子似很不情願,似已經默然接受。

  突然女子冷笑言“隻有折磨女人的本事,你動不了他們卻隻能拿我們發泄,你永生永世都隻能活在他們的腳下”

  幾聲猛烈的鞭打聲,女子一聲未發出,“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心中所念,那小兒已經被我弄進大牢了,如今更是越獄而出,必是死路一條,你就死了那心吧”

  寧塵一聽,這似乎說的是自己,更是覺得事情不對,便輕身向前,往對間去查探,掀開帳幔一角,寧塵便驚住了,梁上有特製的架子,被鐐銬縛住雙手的是一赤身掛在那的女子,她竭力的踮起腳尖讓自己放鬆些,身上滿是傷痕,新舊傷疤讓人可怖可驚,頭是高昂著的,臉上亦有傷疤,發是散亂的,遮住了半邊臉,但神色裏的不屈是遮蔽不住的,“嗬嗬…嗬嗬嗬…我便是發九天大願,寧萬死,祈你這般財狼削骨,他那般好人長歲”

  “死東西…你個賤……”李利魯一邊怒吼,手中的鞭已經朝女子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