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得恩賜,護衛太平
作者:夢寧羽      更新:2021-04-10 10:32      字數:3805
  寧塵雖然已經動手搏殺沾染人命了,但還是被這突然滾出來的人頭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他,抱著聖旨喘著氣,因為那個世界學醫的經曆,也不至於反胃什麽的,但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一旁監行的殿中尉瞧見嚇到寧塵,立刻跑過來施禮賠罪言“郡王恕罪,下官沒瞧見郡王出來,是以驚到郡王了”

  寧塵坐做了兩個深呼吸言“沒事,這是何人?犯了什麽事?”

  “這是罪人傅遊藝”再仔細看,就見那人頭嘴裏還含著木球,有長繩捁於腦後。這東西寧塵還是第一次見,頗似那個世界有色視頻上見到的用具,便好奇問那監刑尉,他也樂得清閑,又是賠罪。不敢怠慢,便同寧塵講了起來,原來這也是新發明不久的東西,第一次出現是郝象賢案時。郝象賢是高宗朝名相郝處俊之孫,垂拱時任太子通事舍人。郝處俊任宰相期間曾反對女皇攝理政務,女皇心存怨恨。後有人誣告郝象賢,女皇命周興審理。前事很多人都知,周興便隨女皇心意,判郝家滅門。郝象賢在赴刑場路上高聲辱罵,周興便讓人用木頭塞在郝象賢的嘴裏。自此便將這一規矩傳了下來。

  當然這些自不是監刑尉告知的,他隻說了表麵,其間細節是日後寧塵自行了解到的。此一耽擱,送賞的大監已經搖搖晃晃過來了,兩人便同路了。

  “勞煩林監跑一趟”

  “哪裏哪裏,為雲中王喝喜之事,老奴可是求之不得啊”

  一番官麵上的話,寧塵便問及傅遊藝之事,就聽林監聲情並茂言說起來。原來衛州傅遊藝也算得上一個傳奇了,載初時任合宮主簿、左肅政台侍禦史,籍籍無名,後為女皇革命之事出了力,當日帶領百姓於端門前請命的先鋒就有他,不到數月他便加同鳳閣鸞台平章事、朝散大夫,鸞台侍郎。還恩賜武姓。當歲五月,傅遊藝又銀青光祿大夫,改司禮少卿。一年內自九品至三品,官服曆青、綠、朱、紫,所以人們稱其為四時仕宦。

  前日他夢登湛露殿,便與家人談及,後不曾想被外侄告發,於是才有這一幕。寧塵不由一聲歎息,這女皇的性情從來就是這樣,狠絕,從不念舊情,李唐宗室如此,前朝老臣如此,至親至信如此。寧塵寧願這樣平平淡淡,寧願不受她的賞識,寧願離她遠點。可是他真的能如願嗎?還未回到王府,就有小太監傳來口諭,宣寧塵明日進宮。

  打賞完林監,待他離去寧塵便去了一趟姚府,一是為了報平安,二是與姚崇商議新鹽製之事,再回到府中已是掌燈時分了。這一日明安王府東園安靜下來了,原因是霓俜娘子因思念母親回李府安養身子,秀秀娘子跟去照顧了。隻餘婢子婆婆打掃照看,東園本就清寡,如今更蕭條了。這一日寧塵依舊宿於下源,依舊倒頭就睡。

  第二日吃過早膳先去了一趟天宮寺,是去見神秀大師的,但大師在開壇弘法。沒見到,寧塵便折返回來。去見神秀大師是姚崇的意思,一是感謝他在女皇麵前為寧塵言,不然寧塵那些欺瞞之舉,足以定個欺君之罪了;二是表示親近,為以後利。寧塵原對這些嗤之以鼻,在官場混跡不過數月的他根本沒意識到這樣做的好處,所以他完全是抱著應付的態度去的。見神秀國師在忙,他便索性知會一聲離開了。回到府中,便聽說潼兒去安然那小住了,隻留小婢浮萍兒知會了寧塵一聲。寧塵看來,出去也好,有安然和她鬥嘴,不至於悶在府裏。

  吃過午膳,在翠珠兒的忙活下,寧塵穿戴完畢,往宮裏去。已有小太監相候,徑直將他帶到流杯殿。女皇已經在了,正斜臥矮榻上,一人在輕柔她的頭麵,一人正為其錘捏,寧塵大聲告禮,矮榻上的女皇卻不言語。

  站了一炷香時間,女皇動了,她緩緩坐起,一抬手,矮榻兩頭的兩人起身,往側麵珠簾後去。那兩人一人是上官婉兒,還有一人寧塵卻不識得,挑眉桃臉,身段豐腴。連上官婉兒也要避開,寧塵不知女皇要說什麽,但他隱隱不安起來。

  “知道朕今日叫你來幹什麽嗎?”

  “不知道”寧塵大喇喇答。

  “這次事情辦得不錯,有些主意,還很識趣。所以朕有一件事要交代你辦,而且這件事你辦最合適”

  瞧女皇說得那麽嚴肅,寧塵不禁振了振精神,上前躬身道“不知陛下要讓臣辦何事?”

  “白馬驛的事可還記得?”

  “啊,這個,我……臣……”寧塵一聽她又提起白馬驛,立刻慌亂了,上一次就是提到白馬驛,才被軟禁白馬寺。

  “白馬驛事發後朕令金吾衛嚴密封鎖消息,又將知道這件事的人控製起來了,且命人詳細調查,你可知朕為什麽這麽做?”

  寧塵當然知道,是為了李令月,但他卻不知現在該不該說,於是點點頭又搖搖頭。女皇顯然明白寧塵的心思,也不待他回答繼續言,“當時情況太過混亂,你和勝德更把亂局攪得無從查起。所以派去調查的人遲遲沒有頭緒,最近才查到一點。朕想,你既然是當事者,你做這件事更合適”

  “女皇是要臣查清這件事嗎?”

  “對,我已經把金吾衛撤了,你便暗中調查,不必著急,但要給朕查得一清二楚”,寧塵點點頭。

  “別用府吏,需要人手或是任何東西去正平坊找柒掌櫃,就說是媚娘讓你去找他的”女皇言畢,已起身筆立,寧塵依舊躬身答是。

  原以為就此結束,女皇竟走下來,湊近寧塵言“朕已經把嗣宗調離了,如今你獨掌天授軍,朕隻有一個要求,保護好太平,朕不允許白馬驛的事再發生一次”

  寧塵怔住了,緩緩點點頭,還與女皇的神色是堅定的,無與倫比的堅定。

  “嗯,任何時候,我會的”,這句話說出口,其實不是對女皇的承諾,而是對自己,對自己的心。

  太平公主府這日異常安靜,因為這日公主身子不適,不見客。閣樓的青欞洞開,斜陽射過來,射在羅裙上,泛著昏黃的光,那是令人向往的顏色。依靠台幾的女子正用手中的銀枝逗弄那令她開懷的小家夥,“令月,李令月,蠢令月”

  李令月這個名字讓她能夠憶起一切的美好。令月,兒時母親還是一個母親,還是一個妻子時她就是這樣叫自己的。父親,疼愛自己的父親,每當自己撒嬌時,他都會無奈的這般叫自己。還有哥哥,哥哥們,兒時一起玩耍時,他們也是這般呼喚,而如今呢?都不複存在了。

  窗前女子正陷入思緒間,有婢子走近言“主子,雲中王求見”

  女子未答話,婢子又言一遍,女子似被驚醒,“啊……”,立刻欣喜言“讓他過來”

  此時的李令月雙十又六的年歲,此時的她還無法做到心無旁騖,薄情冷性,此時的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婢子嫿聽言並未離去,而是再問一遍,片刻的安靜,是窒息般的安靜,李令月再次開口,“帶他去前麵等著吧”

  寧塵被引至堂中,等了半個時辰,才自後轉出一個人來,此時她彩妝華服,一如初見她時那模樣,並無他人,寧塵並未顧忌,開口便言“等待半個時辰就換來這一眼驚豔嗎?”

  “並不是為了給你看,你就如他們一樣,我不過是為自己,為這高貴,為這美麗”

  “那你見那些人時,也總是緊張到時刻握緊拳頭嗎?”寧塵上前一步抓起她握緊的拳頭言。

  想甩來,卻甩不開,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你來幹什麽?你不知道這樣來會被人猜測嗎?”

  “無所謂了,陛下讓我保護你”

  愣了好久,一個冷笑,“你保護我?”

  “是的,我保護你,是我自己的決定,早在我們初識時或許就已在心底做下的決定”

  “連我的骨血,我唯一的希望都要剝奪,還說保護我?每次在我狠下心了要鎖住自己的心時,你都會出現,都會融化我好不容易凝固的心,讓我變得軟弱,還說保護我?總是這樣,總是咄咄逼人,總是讓我丟掉高傲,丟掉尊貴,你還說是在保護我嗎?”李令月直勾勾的盯著寧塵言,在她的眼裏,寧塵看見了星光。

  “是的,我想就是如此。我愛我們的兒子,我不允許你變成那個樣子,我要讓你活得快樂,讓你放下尊貴……”

  “我不想你活得太累,不想你無時無刻都在扮演一個強者,都站得筆直,我要讓你活在我的羽翼下,讓我替你阻擋那些風雨……”

  “我要讓你屈服,讓你學會軟弱……”

  寧塵緩緩說著,一邊言語,一邊將李令月往懷裏拽,言畢時已牢牢捁住她的腰肢,然後狠狠吻了下去,沒有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沒有喘息,沒有遲疑,他肆無忌憚,他一點也不溫柔。

  良久,鬆開了,李令月立刻彈到一邊,“無賴……,即使這樣,也休想讓我妥協。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我也不會妥協的,孩子不能缺少母愛又缺少父愛,下次見你時,你再這樣毫不退讓,我就…我就……”

  “你待怎樣?”

  “我……”寧塵做了個前撲的虛勢,把立於一旁的李令月嚇得抱胸後退,得逞的寧塵開懷大笑,轉身欲往外行去。

  “啊…啊……”李令月氣得直跺腳,見寧塵要走又叫住言“哎,那個…那個傅遊藝的事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怎麽了?”

  “你聽說過內史館嗎?”

  寧塵聽到此言,立刻轉過身來,瞧寧塵這樣子,李令月繼續言“他是內史六君之一,阿娘的心腹謀臣”

  “這件事不會是你做的局吧?”

  “我又不是司夢天君,隻不過他那外侄不是一個安分之人”李令月言。

  寧塵本還高興,聽她提起這些臉已陰沉下來,“我看是你不安分,還在那得意,索元禮之事也是你吧,懶得說你,記著行事千萬謹慎”

  言畢,寧塵已轉身離去,隻餘李令月一人恨恨跺腳,嘴裏還念叨“你……你竟敢訓斥本……本公主,啊……”

  半晌轉過屏風,後麵是躬身的小婢嫿,“哼,下次見他時叫上太一他們……”

  “是……”而後一聲輕笑。

  前行的太平聽到笑聲立刻止步,轉過身來盯著身後小婢,早已跪下去的小婢不敢抬眼,“笑什麽…”

  “回…回主子,奴婢沒有笑,奴婢…奴婢隻是覺得主子像…”

  “像什麽?”

  嫿支吾道“像個女人”

  愣了一下,又問“我以前不像女人嗎?”

  “主子以前更……更像一個母親”,婢子答畢,已然趴了下去。